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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

作者:公子于歌 时间:2020-02-16 23:16:07 标签:甜文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都市情缘

  “好像比陶然大一岁吧,十九?”刘娟有些不确定,“他家原来在另一个大院住,去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房子卖了,在我们大院租了楼下张婶家的房子,大家伙都不大能看上那家的人,所以没什么来往。”
  “十九岁也成年了,怎么没搬出去?”
  “一个高中生,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听说那孩子学习成绩倒是不错,不知道往后还能不能上学,他妈让他辍学呢。”
  “我们这都巴不得能培养一个大学生出来,她家倒好,要拖儿子的后腿。”陶建国说起来也是气愤。
  “可能是家里有什么困难?”盛昱龙说,“也养这么大了。”
  “养,算哪门子养,养孩子不是说给他口饭吃,给他衣服穿就是养了。养人又不是养条狗。”
  陶建国见刘娟语气有些冲,便道:“好了,别提她家的事了,一提你就一肚子气,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刘娟就气笑了,院子里的女人没人喜欢余欢的,提起来都是她这副样子。
  盛昱龙有事要回去了,家里人都出来送他:“你的背心陶然给你洗了,还没干,等他下午走的时候我让他给你带着。”刘娟说。
  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到余和平从家里出来。刘娟小声说:“就这家的孩子。”
  盛昱龙便看了一眼,十九岁的余和平,看着只有十六七的样子,身形瘦弱单薄,个头只有一米七左右,整个人阴沉沉的,叫人看了就不大舒服。陶然也在旁边,跟余和平一对比,秀朗俊挺,简直叫人如沐春风,差别非常大。
  送盛昱龙走了之后,陶建国没回去,他要去厂里一趟。刘娟和陶然回去,看到余欢一身摇曳生姿,挎着包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他们,还冲着他们笑了笑。
  母子俩当做没看见似的,余欢也不生气,哼着歌走了。
  “瞧她那样,”刘娟很是不屑,“一把年纪,还穿的跟妖精似的。”
  余欢在她们这个岁数的女人里太另类了,不知羞耻,言行放荡。这院子里的男人,哪个没被她哥哥哥哥地喊过一声,二楼东侧寡居的刘大爷,都快六十了,她还一口一个哥哥,听得人起鸡皮疙瘩。
  “每个月带回来的男人都不重样,在她那洗头店里搞不就完了,还往家里带。”刘娟最后又忍不住补了一句。
  院里其他女人对余欢的恶评或许有嫉妒的成分在,但刘娟一点没有,她是真的看不上余欢。她的价值观人生观世界观,都和余欢有天壤之别,她理解不了,看不过去,因此当着陶然的面尤其要表现出来,她希望儿子能跟她审美一致,不要给她带一个余欢这样的,哪怕是有点类似的儿媳妇。
  余欢出门是去找梁成东的。
  梁成东是长海大学的教授,老家是长明县的,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平时只有周末才回来。余欢觉得她得抓紧时间和梁成东约会才行。大概是家里有个丧门星,让她心里很是不安,唯恐一不留神梁成东会跑了。她知道梁成东喜欢自己,不过是喜欢她长的好看,脾气也好,对她的过往所知不多。她的过去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她也深知纸包不住火的道理,所以觉得她能做的,就是在让梁成东知道她的过去之前爱上她。
  一个陷入爱情的男人,可以牢牢地把控在女人的两腿之间,她很有经验。
  两个人去了人民公园转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梁成东送她回来,余欢在小区门口买了菜,说要做饭给他吃。
  梁成东为人内敛沉静,她知道这样的男人要娶的女人,必然是个贤惠的主妇。贤惠不是唯一条件,却是必要条件。她要让梁成东知道,她可以很女人,美艳妖娆,也可以很贤惠,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回到家她就开始做饭,家里的饭平时都是余和平做,她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厨了,好在年轻时候的厨艺还在。梁成东在客厅里坐着无聊,便要过来帮她摘菜,余欢哪里肯,推说:“厨房就不是男人该进的地方,你只管在客厅看电视,一会就好了。”
  梁成东只好又回到客厅里,刚打开电视,就听见了房门开锁的声音。他立即站了起来,看向门口,就看见余和平背着包进来,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僵在了原地。身后一条白灰色的小狗冒了出来,无声,但凶狠地看着他。
  厨房里传来热油下锅的“滋滋”声,梁成东笑道:“和平吧,回来了?”
  余和平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嗯”了一声,便背着包进了卧室里头。那条狗也跟着溜了进去。梁成东有些尴尬,看了看厨房,便朝余和平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也没听见余和平说请进,就自己推开了。
  结果就看到余和平放下书包,回头看他。
  梁成东经常和年轻人打交道,便主动开口道:“我是不是该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梁。”
  “我知道。”余和平说,声音有些弱,“你叫梁成东。”
  梁成东笑了笑,说:“你妈在厨房做饭呢,快做好了,出来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他说着便出来了,顺手掩上了门,回头看到余欢端着一盘菜出来,好奇地看着他,便说:“和平回来了。”
  余欢的笑容有瞬间的凝滞,随即就笑着道:“和平,跟梁叔叔打招呼了么?”
  余和平在房间也没有说话,梁成东说:“打了,很乖的一个孩子。”
  “他从小就呆呆的,不爱叫人,你别放心上,还有一个汤,我盛出来就能吃了。”她说着便又进了厨房,嘴里还喊着,“和平,陪你梁叔叔说句话,客人来了别总在房间里呆着。忘了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了?”
  余和平这才从房间里出来,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坐到了餐桌旁。梁成东问:“听你妈妈说,你都上高中了?”
  余和平点点头说:“高三。”
  “那岂不是就要考大学了,有心仪的大学么?”
  余和平垂着头没说话,梁成东说:“要不要考我们学校,长海大学也还不错。”
  没想到余和平一听,立即抬起头来了,嘴巴动了动,问说:“你是长海大学的?”
  梁成东说:“我是英文系的老师,你要报考我们学校的话,或许我还能帮一点忙。”
  余和平掩藏在刘海底下的眼睛似乎有短暂的光芒,随即又垂下头去,小声说:“我成绩没那么好。”
  梁成东就笑了,大概看出余和平的自卑和敏感,便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将他的刘海拂了起来。余和平身体有些颤抖,抬起头看他。
  梁成东愣了一下,没想到余和平长那么好看,巴掌大的小脸,眼睛生的尤其好看,给整张脸都增加了不少光彩。只是仔细看才发现,余和平的脸颊略有些红肿,额头上有道疤,刚结痂。
  “打架了?”梁成东吃惊地问。
  余和平立即拨开他的手低下头去,声音有些慌乱,说:“没有。”
  梁成东说:“高三了,好好学习,别叫你妈妈担心。”
  余欢端了汤出来,看了看他们两个,眼神似乎有些防备。梁成东便说:“跟和平谈了谈他学习上的事。”
  “他成绩不好,嚷着要退学呢,说不想浪费家里的钱。”余欢说。
  “我不想退学。”余和平忽然抬头说,看到余欢那愠怒的眼神,又低下头说,“我不想退学……了。”
  “都高三了,怎么能这时候退学呢。”梁成东说,“等他考上大学,过几年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余欢笑了笑,没说话。
  家里难得做这么丰盛的饭菜,又有梁成东这样英俊而多金的男人在,余欢心情很好。余和平很安分,表现的很规矩,除了低头喂骨头给脚下的小狗,只时不时地偷偷打量梁成东。
  三十八岁的男人,坐在那里腰杆笔直,穿着白衬衫,黑色马甲,袖口的扣子扣的一丝不苟,薄薄的嘴唇,下巴略有些坚毅的轮廓,带着禁欲气。他的声音磁性而浑厚,拿筷子的手修长而白皙,手指甲也修剪的齐齐整整,整个人温和而干净。
  梁成东是个好男人,跟余欢以前找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余欢知道,身为余欢的儿子,余和平跟他吃了一顿饭,就也知道了。
  他从他母亲身上学到的唯一本领,就是看男人的眼睛很毒辣,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只是露水姻缘,什么样的男人值得托付终身。或许他在和梁成东在一起吃第一顿饭的时候,心里就埋下了邪恶的种子。只是那时候只是觉得这男人很好,要抓住,梁成东就是在他即将溺水的时候抓住的浮木,他抓着梁成东,只为更好地活。


第8章 春意满┃二月二十二至二十四日,晴为主
  陶然下午四点才离开家。上次他姥姥给他的草鸡蛋,刘娟腌成了咸鸡蛋,全都给他煮熟了带着了,天热,鸡蛋又咸,不会坏,可以留着慢慢吃。陶建国有事没回来,刘娟送他去坐公交车,嘱咐说:“既然都到市里去读书了,那就好好读,没事就不要回来了,我跟你爸会去市里看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关键就在这半年了,啥事都不要操心,一心学习,你能考上好大学,就是最大的孝心了。”
  陶然点点头,说:“我知道,你跟爸也注意身体,叫我爸别一下班就在家里窝着,多出去走走,别再胖啦。”
  陶建国这两年发福很多,他们院里有个大伯就因为心血管问题住了院,陶建国已经四十多了,也到了该注意的时候。刘娟笑说:“这事你更不用操心,有我呢。”
  陶然回到市里的时候才五点多。周日晚上要上晚自习,七点到九点。盛昱龙不在,他也就没进盛昱龙的房间,把他的衣服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去学校了,进班就发现大家几乎都已经来了,各学各的。
  下了晚自习回来,开门就见客厅里亮着灯,里头坐着几个男人,一屋子的烟味和酒气,电视开着也没几个人看。
  “陶然回来啦。”周强最先看见了他,直起身来打招呼。
  “干什么去了,这时候才回来?”盛昱龙叼着烟问。
  “在学校。”
  “晚上也有课?”
  有个男的就笑了,说:“龙哥,高三都有晚自习!”
  “龙哥没上过高三,不知道!”
  盛昱龙说:“饿了么,坐下吃点。”
  “我不饿,叔叔们吃吧。”
  他说着就穿过客厅,回自己房间去了。客厅里隐隐传出说话声,有人问他是谁。陶然把棉袄脱了,坐在书桌前继续看书,只是客厅里有人喝高了,声音越来越大,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就戴上耳机听起歌来,听的久了,就有些昏昏欲睡,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最后还是盛昱龙叫醒的他:“怎么趴在这睡了,要睡上床去睡。”
  陶然揉了揉眼睛,问:“叔叔们都走了么?”
  “走了。我刚下去给你买了点夜宵,你吃点再睡吧。”
  “我不饿。”
  “买都买了,随便吃点。”
  陶然就出去吃了顿夜宵,买的是馄饨,但跟他在家吃的馄饨又不一样,皮很薄很嫩,汤也很有味。他在吃饭的时候盛昱龙就在洗手间洗澡,洗完澡直接穿个大裤衩就出来了,走路的时候裤裆里一直在晃荡,一看就没穿内裤。
  “你们晚自习几点放学?”盛昱龙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九点。”
  “那早自习还上么?”
  陶然点点头,把汤也都喝了,说:“都上。”
  盛昱龙说:“我上学那会学校有早自习,没晚自习,看来学生也不容易。”
  “一中算是课比较少的了,我们县高中,从高一开始就上晚自习了,一中只有高三才开始上。”他上初中的时候,初三也开始上晚自习,就是没那么长时间。
  “你明天几点起?”
  “五点半。”
  “那你洗漱了早点睡,每天也睡不了几个钟头。”
  陶然去浴室洗澡,盛昱龙没回卧室,在客厅里看电视。日本长野冬奥会是二月七号开始的,二十二号正好结束,电视上在播放相关新闻。中国在此次奥运会上赢得了六枚银牌,两枚铜牌,是历届冬奥会的最好成绩。其中短道速滑健将李佳军的1000米银牌,是中国冬奥运历史上第一枚男子奖牌,新闻花了很大篇幅来介绍他。陶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也停下来看了一会。
  “中国奖牌榜排第几?”他问盛昱龙。
  “十六。”盛昱龙说。
  好像比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差一些,他记得96年奥运会,中国获得十六枚金牌,排行第四。
  刚洗完澡的时候比较热,会比平时耐冷,不过等身上干了之后慢慢就会冷了,盛昱龙见陶然只穿了个内裤,便说:“你要看回去穿了衣服再过来看。”
  陶然才发现盛昱龙已经穿了衣服,自己便赶紧回房把衣服穿上了,回来继续一起看央视的冬奥会回顾,一直看到十一点,也没有睡意。
  只可惜中国在这一届冬奥会没得金牌,没能听到奏国歌。
  睡得太晚,导致第二天陶然起晚了,出门的时候盛昱龙都起来了,天色大亮,已经六点半了。盛昱龙正在刷牙,就听见陶然在房间里大叫一声,赶紧出来一看,就看见陶然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往外走,看见他喊了声六叔:“我睡过头了!”他大喊。
  难得看到一向清冷的陶然这么激动,盛昱龙噙着牙刷说:“晚就晚了,要不要一块下去吃了早饭再走。”
  “不吃了不吃了。”他连脸都没洗,直接背着包跑出去了。
  他们班主任赵友中是金牌教师,手下带着重点班,一中牛逼的学生全出自他手下。他除了教学质量高之外,也是出了名的严厉,全学校只有他一个老师会每天六点就到学校,雷打不动,陪着学生上早自习,迟到早退都有处罚。陶然被罚做早间大扫除。
  早间大扫除,就是在全校学生出去上早操的时候,留下来打扫班级卫生。对于不爱运动的人来说,这其实不算苦差。只是陶然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三好标兵,人生头一次受到处罚,心情非常沮丧,觉得很丢脸。
  柳依依说:“班里谁没迟到过,除了赵老师。”
  这一次的迟到给了陶然警钟,下晚自习之后他就去商业街买了个闹钟,定了时间。晚上盛昱龙没回来,家里非常安静,他看书到十点半才上床休息,睡到四五点的时候,忽然冻醒了。
  因为有暖气,所以陶然只盖了一个被子,他也只带了一个被子,一开始以为是天气突然变冷了,后来才发现是整个房间都冷了下来。他披上衣服摸了摸暖气片,只还留着一丁点的温热。
  陶然索性就起来了,看了一会书,眼看着天边露出朦胧晨色,这才洗漱出了门,走到小区和学校中间那条街的时候,发现那条路在施工,放了禁止通行的牌子。
  晚上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小区门口贴了个告示,说农业路高架灌注立柱的时候,损坏了小区的供热管道,如今正在抢修,预估要十天左右。
  陶然就把他的厚衣服全都搭在了被子上取暖,这样睡了半小时,不行,还是很冷。他就爬起来,想去找个被子盖。
  除了大扫除的时候把客厅,洗手间和阳台打扫了一遍之外,家里其他房间他都没有去过。刘娟当时也嘱咐过他,不要随便进盛昱龙的房间,其他房间如果没事也不要乱去。陶然尊重个人隐私,所以从来没去过,这一回算是破了例,先去他隔壁房间看了看,发现里头家具等东西都蒙了一层布,东西有些乱,像是个杂货间,于是他便出来,去了盛昱龙的卧室。
  推门进去之后,一开灯,他就吃了一惊。
  好乱。
  盛昱龙的卧室乱七八糟,被子乱糟糟的几乎垂到地上,桌子上更是乱七八糟,堆的什么都有。他把房间收拾了一遍,在收拾书桌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看那一排书架上的书。
  他刚进来的时候就被惊到了,那一排一排的书,足有几百或者上千本,分了六层,从外国名著到古典文学全都有,最下面一层是杂志,什么杂志都有。
  简直就是知识的海洋!
  要不是时间太晚,他真想坐下来好好看。
  他把盛昱龙的被子抱到了自己卧室,心想着先凑合盖一晚上,等到明天买一套新的。已经十一点半了,他担心第二天再起不来,赶紧上了床。
  结果还没睡着,就听见外头传来了轻微的声响,他急忙披着衣服出去看了一眼,果真是盛昱龙回来了。
  盛昱龙看见他愣了一下,问:“还没睡,还是我吵到你了?”
  “还没睡着。”
  盛昱龙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说:“去睡吧。”
  “小区暖气停了,外头施工把供暖管道给弄坏了,说要停十天左右,”陶然说,“家里冷,一床被子不够暖和,我就……把你的被子抱过来了。家里还有别的被子么?”
  盛昱龙说:“有。”
  陶然就赶紧跟着他去拿,被子在他隔壁,盛昱龙掀开隔尘布,打开了一个大柜子,从里头捞出两套被子,陶然刚一接就立即放下了,那两套被子都发霉了。
  味道有些呛人,盛昱龙也闻到了,说:“我妈放进去的,我也没怎么管,估计是受潮了。”
  这被子是不能用了,还不如脏一些呢。盛昱龙说:“我凑合盖,你赶紧去睡吧。”
  陶然十分过意不去,说:“要不你去我那凑合一晚上吧,明天再说。”
  盛昱龙说:“也行。”
  陶然就回屋去了,不一会盛昱龙就进来了,说:“你房间喷了什么,这么香。”
  其实不是香,是干净,所以味道要比盛昱龙的房间好闻。但是陶然不好意思说盛昱龙房间脏。其实不止他房间香,盛昱龙发现陶然的床也很香,掀开被子躺进去的时候,一股淡淡的暖香迎面而来,是陶然身上带着体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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