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再过十分钟吧。
　　半小时，半小时一过他立刻打电话。
　　……
　　纪清扣着手机膜，叹了口气。
　　再过一个小时，他直接去逮顾寅，他们之间哪出了问题总得说清楚，这么干耗着什么也解决不了，与其胡思乱想不如见面说明白。
　　
　　“啪嗒”一声，纪清听到门开的动静，抬头望去，看到进门的顾寅时，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他瘪瘪嘴，明知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可理智在看到顾寅后早就不复存在，他心里的话顺从本能脱口而出：“你怎么才回来？”
　　说完后纪清沉默了。
　　下一步该说什么，直接道歉吗？会不会有些傻？
　　还是像往常一样笑嘻嘻的黏过去，可是这也太死皮赖脸了吧，自己做错了事怎么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呢。
　　他有些不知所措，主动认错在以往的交往中从来没发生过，他有些业务不纯熟。
　　顾寅看他眼巴巴望着自己，眼里蓄着一包泪，不禁有些好笑，“不就是回来的晚了一些吗，不至于哭成这样吧。”
　　嘴上这么说，顾寅鞋都没脱，疾步走过去把纪清抱在怀里，安抚似的捧住他的脸，亲了两口，“我的宝贝辛苦了，今天我很忙，宝贝做到了我昨晚的请求呢。”
　　嗯？
　　“请懂事的宝贝去外面吃大餐好不好？”
　　嗯嗯？
　　顾寅看纪清一脸呆滞，笑着啄了他唇一口，问：“怎么了？你怎么傻了？”
　　纪清摇摇头，他已经猜出顾寅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了。
　　昨晚，做`爱完毕后，顾寅应该在洗澡的时候给他提了一句，不过他当时在生闷气，哪会留意顾寅在嘟囔什么。
　　然后顾寅就安心的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然后他就像个神经病一样，又是冷战play，又是反省反思，又是哭又是笑，把自己搞得很紧绷。
　　结果他以为的感情危机，只是因为顾寅很忙，而已。
　　而且这个很忙的顾寅，还提前给他打过招呼。
　　
　　纪清说不出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他保证不再任性的，可是看到顾寅跟个没事人一样，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甚至让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甚至让他第一次不想要顾寅的安慰和诱哄。
　　“不去外面吃了，我累了。”
　　“那我给你下个面条，很快的，吃点暖胃。”顾寅脱掉鞋，走进厨房洗手，“西红柿鸡蛋面行吗？”
　　“不用了，我吃过了。”
　　“咦，可是……”
　　顾寅又絮絮叨叨说了什么，纪清没再管他，洗完澡后躺在床上，蒙着脑袋强迫自己快点入睡。
　　是自己没听见不怪他。
　　是自己想多了不怪他。
　　不怪顾寅不怪顾寅不怪顾寅，不许闹脾气不许闹脾气不许闹脾气。
　　纪清在心里强调了三遍，眼泪还是缓缓从眼角滑落。
　　
　　真的不怪他的，不许哭。
　　
　　床垫凹陷了一块，身边贴过一个热乎的身体，然后自己连人带被子被抱瓷实。
　　“对不起。”顾寅说。
　　纪清揪着睡衣，头埋在胸前，问：“为什么要道歉？”
　　“我让你难受了。”
　　纪清抿着嘴唇，睁大了包着泪的眼睛。
　　“我没难受。”
　　“可是你哭了。”顾寅隔着被子摸到纪清的头，“我能感觉到你现在在流眼泪。”
　　“……”
　　顾寅感受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他把被子掀开一个角，然后整个人钻进去，抱住缩成一团的纪清。
　　“纪清，我会尽我所能去爱你，但我随意习惯了，我哪里做的不对，哪里做的不好，哪里惹到了你，你要告诉我你的想法，你想怎么做，你不许憋着。”
　　“你没有哪里做的不好。”纪清咬着手指小声啜泣，“顾寅是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了。”
　　要道歉的明明是他，无理取闹的明明也是他，结果最后道歉的那个人却不是他。
　　纪清羞愧的眼泪又落了几颗。
　　“那你为什么哭呢？”
　　“……”
　　纪清难得沉默了。
　　他在顾寅面前实在是落过太多次泪，以至于他都认为自己的眼泪不值钱了时，顾寅还把他的眼泪当成宝。
　　他有一种被幸福砸中脑袋的眩晕感。
　　最后，纪清转过身搂住顾寅的脖子，在那小小的被子下面，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气音，说出了那句本该他先说的话，“我知道错了。”
　　顾寅皱眉，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纪清飞快的打断他，说：“我就是想给你道个歉。”
　　顾寅不知道纪清为何要道歉，但这不影响他此刻愉悦的心情，他看着纪清的眼睛，有些红肿，但依旧明亮。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想出去……”
　　“什么？”顾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出去，被子里太闷了，我要喘不动气了。”纪清红着脸说：“我两个手都在你脖子上挂着，我没有手去拉开被子。”
　　顾寅笑着把被子从他们身上扒掉，继续问：“还有呢？”
　　纪清想了想，手臂下滑，握住顾寅宽大有力的手，这双手白天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晚上还要给他做饭整理家务。
　　他没道理不去珍惜顾寅辛苦为他做的一切。
　　纪清牵着他的手放到唇边，抬眼温柔和他对视，说：“吃你刚做好的西红柿鸡蛋面。”

13
　　吃完面后，纪清揉着肚子，有些食困的打了个小哈欠，他看着顾寅在厨房里忙来忙去，扬声问：“你今天都在忙什么，怎么一个电话都不能打？”
　　顾寅的声音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听不清楚，纪清起身，走到顾寅身边站定，这才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要中考了，组里商量了一些学习计划，再加上今天市里领导来视察，我作为学校代表去招待，有些脱不开身。”
　　纪清“哦”了一声，有些小小的心疼，他把顾寅推到一边，洗他没有洗完的碗。
　　“我来洗就好……”
　　“我想洗。”纪清又推了顾寅一把，“我现在想做的事是洗碗，你让我做。”
　　“……。”
　　纪清看顾寅一脸吃瘪的样子吃吃地笑，他总归有些得意，顾寅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拿他没办法。
　　他心情很好，“招待领导辛苦吗？”
　　“还行吧。”顾寅看纪清洗碗跟擦艺术品一样小心翼翼，心急得想抢过来，被纪清吼了一嗓子“你要干什么”后，讪讪地站在他旁边，又不甘心的嘴里嘟囔着：“你这样洗太废水了，水表迟早得转爆，还是我来洗吧。”
　　“以后都是我洗碗。”纪清看顾寅还站在旁边一脸紧张，凶巴巴道：“干嘛，嫌我洗得慢？嫌慢你自己去沙发上坐着去。”
　　顾寅忙否认三连：“不嫌不慢我不坐。”
　　“那你就站在这看着吧。”纪清又开心起来，他磨磨唧唧把碗洗好，擦干手，拉着顾寅坐到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问：“招待领导不辛苦，那辛苦的是什么，你最近实在忙的有些不着家。”
　　顾寅由着纪清在他怀里蹭，说：“监督那些熊孩子学习很头疼，我们组想着用什么办法才能激励到他们，模考成绩好的话，他们会有奖励。”
　　纪清盯着他俩相握的手，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笑盈盈地问：“奖励是什么？”
　　顾寅没回答，只是偏头亲了他一口。
　　纪清一愣，“你突然亲我干嘛？”
　　“你不是问奖励是什么吗？”顾寅一本正经道：“奖励给洗碗的小纪一个亲亲。”
　　“哎呀你真是不正经。”纪清笑得开心，明显口是心非地抱怨道：“和你聊正经的呢你怎么耍流氓，哎我和你没法好好交流了。”
　　说着亲上顾寅的嘴唇，打算换个方式和他好好“交流”。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但在某个方面来说，这个吻是极其不认真的。两个人虽闭着眼，但神智都清醒，没有被欲｀望冲昏大脑，与其说这是接吻，不如说这真的是他们的一种交流方式。他们一边亲吻一边闲聊，有话题了亲昵地蹭着鼻尖呢喃几句，更多的时候就是嘴唇贴着嘴唇，偶尔动动舌尖，在对方口腔里舔舐一番，然后继续微笑着嘴唇相贴，保持着这个亲密的姿势。
　　等接吻结束，两个人呼吸都是顺畅的，顾寅摸了摸纪清的头发，还是有些湿，他说：“我给你把头发吹干，睡觉吧。”
　　纪清点点头，他起身走到洗刷间，看着镜子里又忍不住要哭泣的自己，对顾寅说：“来这吹吧。”
　　“不在卧室吹吗？卧室吹完你就可以直接睡了。”
　　“在这吹。”纪清坚持道，他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他要记住今晚所有的画面，不光是顾寅的，还有他的。
　　今晚真的，很特别。
　　
　　男人在背后温柔的给他吹着头发，手指灵活地穿插在发间，纪清舒服地眯着眼睛，看向镜中满足的自己。
　　两个人的关系貌似更近了一些。
　　“你可以一直给我吹头发吗？”他忍不住在这温情的时刻，又提了一个小小的任性的要求。
　　“可以啊。”
　　虽然这完全是他意料之内的回答，但纪清还是激动的红了眼眶。
　　“谢谢你。”他声音有些哆嗦地说。
　　“没什么好谢的，我愿意。”
　　顾寅吹完头发，拍了纪清屁股一下，像赶小鸡仔似的说：“去睡觉。”
　　
　　躺在床上的两人没有立刻入睡，顾寅像是有烦恼似的翻来覆去没睡着。
　　“怎么了？”纪清揽过顾寅，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他自己做这个动作都觉得有些别扭，但他也想在恋人有苦恼的时候，能给对方一些男人的安慰。
　　“我们班女生追星好严重的。”顾寅大大方方靠在纪清身上，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自在，他一只手搭在纪清腰上，叹了口气，道：“她们下课的话题只有男明星，都要中考了怎么还这么不紧不慢，追星能让她们把做错的题做对吗？上课听不懂的问题下课要及时问，这才是一个初中生应该做的事情。”
　　纪清有些无语，他翻了个白眼，想着难怪顾寅没情趣，又死板，你看他这番话，哪像一个青年教师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寅职教了30多年。
　　纪清嫌弃的直撇嘴，“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和组里的老师商量了一下，打算她们模考成绩优秀的话，就给她们买那个男明星的专辑。”
　　听到这话纪清眼睛亮了亮，他觉得这才是他喜欢的那个开明的朝气蓬勃的顾老师。
　　顾寅继续说道：“我对那个男明星也有了解，他的歌我听过，没有下流的淫秽歌词，旋律也挺抓耳，挺不错的。”
　　这又超出纪清的认知范围了，他有些好奇，问：“谁啊，你怎么连他的歌都听过？”
　　“办公室里的老师有喜欢他的，没课的时候会放。”顾寅想了想，说：“叫……周少璟？是叫这个吧，最近要办演唱会的那个。”
　　“是。”纪清点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话锋一转，道：“你想去看他的演唱会吗？”
　　“什么？”
　　“要去看吗？”纪清又问了一遍，笑道：“他是我公司的艺人，我有票。”
　　“好，好啊。”顾寅考虑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问道：“那我可不可请他签个名？我觉得有他签名的专辑，更能激发起孩子们的学习欲｀望……”
　　“行啊。”纪清还是笑盈盈的，他看顾寅紧缩的眉头放松下来，没过多久呼吸就变得绵长平缓，想必是解决了这几天困扰到他的大问题。
　　纪清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能帮这个男人分忧解难，看他转忧为喜，竟然比搂搂抱抱得亲热还让他心里甜蜜。
　　这个忙只要他一句话就能解决，他竟然高兴的像拯救了世界一样激动的有些睡不着。
　　或许这就是心理上的满足吧。纪清看着顾寅的睡颜，喜滋滋地想。

14
　　演唱会在周六，两个人周五晚上做了些羞羞的事，很激烈，折腾了大半宿，起来的时候已经12点了。肚子不是很饿，他们又抱在一起黏糊了许久，闻着对方身上的味道，迷迷糊糊间还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是下午三点，纪清伸了个懒腰，和顾寅一起去洗澡。两个成年男人在浴室还算安分，没有插入，只是借着帮对方清洗下`体的借口又撸了一炮。
　　纪清把手指伸进顾寅后`穴，那里有些肿，只是手指就让顾寅皱了眉头。
　　“以后一做完就要立刻清理干净。”纪清有些不高兴，“隔一晚上再洗，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太累了，做完只想睡觉。”顾寅觉得屁股里塞着一根手指实在是怪异，扭着腰想躲开，“我自己来就好，你忙自己的。”
　　纪清没有坚持，他看顾寅在花洒下闭上眼睛，手指伸向身后小幅度进出，就觉得这样的顾寅……很性｀感。
　　顾寅自渎的时候会玩后面吗？会吧，前列腺高｀潮很舒服，顾寅每次都缩着屁股不放他走。
　　他的眼神往上移，看着红艳艳的乳`头，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会玩乳`头吗？这样的话两只手就不够用吧，那被冷落的小小顾会不会可怜巴巴得翘着，没有想要的抚弄的它，会不会流下几滴清液呢？
　　全身都燥热了，纪清脑子里全是得不到满足蹭着床单粗喘的顾寅，忙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点。
　　他没话找话，“你累的话我给你洗。”一开口发现声音全哑了，他连忙清清嗓子，再开口道：“我做完浑身都是劲。”
　　顾寅睁开眼，热气氤氲，眼神却凌厉，透过浑浊袅袅的水蒸气看得纪清喉咙发紧。水流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滴到睫毛，滑过脸颊，蜿蜒到人鱼线，最后没入胯下耻毛。
　　“嗯，看到了。”顾寅目光赤裸裸地盯着他已经抬头的欲｀望，问：“上我吗？”
　　纪清红了大半个脖子，嘴里嚷嚷着“我不管以后我给你洗”，然后逃似的跑出浴室。
　　别再刺激我了。他想着，不能做了，顾寅那里肿的很，再做得出血。
　　
　　纪清掐着大腿肉让自己冷静下来，穿戴好衣服去厨房，他今天心血来潮想做饭——也不算心血来潮，顾寅太辛苦了，心灵被学生折磨，身体被他折磨，他总得做些什么来分担这份辛苦。
　　……他煮了四个鸡蛋。
　　想着太简陋，从冰箱里翻出咸菜打算就着吃。
　　又翻出豆奶粉，烧开热水泡着喝。
　　他做完这些实在是羞愧，忍着烫把四个鸡蛋的皮剥了，才拿出手机拍了个照。
　　相册上是寒酸的两碗清汤四个蛋。
　　纪清哆嗦着手指，一咬牙一跺脚发了个朋友圈——第一次做饭。
　　虽然这顿饭一点都不丰盛，虽然他加了滤镜，让原味豆奶看起来像草莓味豆奶也不能让这顿饭多点食欲，但纪清还是想拍下来纪念一下。
　　很快有了回复。
　　苏维：老公不在家，蛋好白水好多，想找个人……
　　纪清觉得女人色成这样只要她开心也OK。
　　哥哥：可以，小纪长大了。
　　妈妈：你吃四个鸡蛋？太多了，胆固醇会高的。
　　爸爸回复妈妈：呵呵，他和小顾一人两个，不算多。
　　纪清笑眯眯地看着回复，嘴角噙着笑。
　　他觉得很幸福。
　　嘴角的笑在看到最新回复后又深了几分——
　　顾寅：给第一次做饭的纪小宝一个奖励的亲亲[亲亲]。
　　纪清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顾寅，放下手机，指指脸颊，笑道：“这里也要。”
　　两个人又滚到了一起，推推搡搡躺到沙发上玩69。纪清有些饿，两个鸡蛋不够他吃，顾寅粗声粗气的说那你吃我的蛋，纪清虽气，虽羞，但还是把顾寅的性｀器含的深了些。
　　等情事终了已经七点，纪清想着演唱会就不去看了，到时候让助理把签好名的专辑送过来就行。但顾寅很坚持，顾寅不光坚持还挺重视，挑了个好看的衣服不说，还喷了点香水。
　　纪清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上次这样大张旗鼓的倒腾自己，应该在三年前的结婚上，“你至于吗？就看个演唱会。”
　　“什么至于吗，我和你出去约会一直都这样啊。”
　　纪清噎了一下，“约，约会？”
　　顾寅整理着头发，“对啊，你约我去看演唱会，我们不是出去约会吗？”他把头发梳顺了些，对着镜子吹了个口哨，“出去约会就该打扮的好看点，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纪清红着眼眶过去帮他整理领子。顾寅说，他一直都这样。
　　是自己没有注意到，然后误以为顾寅不在乎。
　　“你很好看了。”纪清手指抚在他的脸庞，轻嗅一口淡淡的香水，说：“我们走吧。”
　　
　　这场演唱会在纪清心中的意义已经变得不同了。这不是演唱会，这是他和顾寅的约会场地。
　　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听歌，纪清竟然能融入进去，和小姑娘一起大喊大叫，看着前线举着单反拍照，他也掏出手机拍了个模糊的人影。
　　“周少璟！我爱你！”女孩子们整齐划一地喊道。
　　纪清抿抿嘴唇，也凑到顾寅耳边喊了几句。
　　“你说什么？”顾寅侧头看着纪清。
　　两人目光一对视，纪清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大声喊了出来，“顾寅！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