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男朋友从天而降
孟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全身的神经都像被捏在一起了,还没缓过来,皱着眉说不出话。
他摔下来的时候屁.股着地,台阶一个一个都卡在尾椎上,邵古峰问:“尾椎骨最疼?”
孟见点点头。他有点难堪,这么大人了,在别人面前摔成这样,还把水都洒了……
邵古峰把他的手臂搭在肩上,扶起来往楼下走。孟见的尾椎疼得钻心,两条腿也使不上力气,邵古峰见状就直接把他背起来了。
孟见脸一红,喊着:“别……”
“没事,”邵古峰说,“你还挺轻的。”
到他卧室里,邵古峰把他往床上放,裤子刚一碰到床单,整个上身的重量都压到尾椎骨上,疼得孟见“啊……”了一声。
邵古峰万分小心地把他放好,让他赶紧把湿衣服换了,顺便检查一下别的地方伤到没有。
孟见点头说好,迟迟没有动作。邵古峰愣了半分钟,才明白过来,他这是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换衣服。
这……邵古峰就爽快地回避了:“我去楼上把水都擦了,你不用管了……你后面可能破了,找点药涂一下。”
等他走了,孟见才把衣服一件件脱了,想方设法用手把自己撑起来,去柜子里找衣服。
伸手摸了一下后面,果然有点破皮了。
看看时间,快两点了,他得再到楼上去瞭望一次。赶紧把衣服都穿好,扶着腰上了楼。
楼上已经被邵古峰收拾得差不多了,孟见看到他,想起自己刚才的狼狈模样,几乎抬不起头来,低声说:“真的麻烦你了。”
邵古峰只道:“不麻烦,你没事吧?”
“没事……应该是没事。”孟见红着脸不敢看他,穿好大衣拿上望远镜,上了楼顶。
等他从楼顶上下来,邵古峰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孟见给林场打电话汇报完,挂了电话艰难地坐下。
五楼有套桌椅,还有张床,平时值夜班的时候都在五楼守着。但现在是冬天,五楼没暖气,特别冷,他跟邵古峰说:“这太冷,你下去休息吧,
我没事。”
邵古峰本来想在这陪他一会的,不过想到孟见面子那么薄,肯定不好意思,关照了两句也就下楼去了。
孟见目送着他在楼梯转角消失,才扶额长叹了一声,今天真的太怂了……
刚才摔那一下把他头发也弄湿了,往楼顶跑了一趟,头发里的水又结成了冰,一碰就哗啦哗啦响。
林场冬天动辄零下二三十度,湿头发结冰是常事,应该找毛巾擦一下或者找暖水袋焐一下的。可是孟见现在摔了尾椎,一动就疼,坐下就站不起
来,站起来就坐不下去。他也懒得管了,随便用手拨了两下,等着它自己化掉。
几个小时后,天亮了,孟见发烧了。
第七章 交颈
早晨孟化上来换班的时候,孟见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孟化问:“哥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孟见咳了一声:“感冒了……昨天那边那根水管漏了,我把阀门关了,今天得记着换水管。”
“好……哥你下楼先吃药!”
孟见扶着楼梯扶手,答一个字都费力。
等他到了楼下,听见厨房里的响动,知道是邵古峰正在做早饭,就进厨房打了个招呼:“起这么早,昨晚辛苦你了。”
邵古峰也注意到他脸色不对,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你发烧了。有退烧药吗?”
孟见喘气有点虚浮:“退烧药……有,在客厅里……啊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找。”
药箱就放在客厅的柜子里,孟见找到一盒小儿退烧颗粒还是什么的,用热水冲开喝了。
早饭他吃不下,晕得快要睁不开眼睛。邵古峰又试了一下他额头,还烧着,劝他去躺一会。
孟见点点头,叫孟化记着换水管,自己就先回去躺着了。
尾椎骨还是疼,躺在床上翻身都困难。孟见想着睡一觉吧,睡一觉烧就退了。
他这一觉睡到了下午,醒过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浑身都酸痛。看看时间,都快五点了,孟化肯定是在上边守了一天。
他挺过意不去的,爬起来想赶快去替孟化一会,冷不防牵动了尾椎骨,疼得他大叫了一声。
“孟见?”邵古峰在外面敲门,“你没事吧?”
“没事……”
邵古峰进来了,递了个体温计给他,让他量一下.体温。
被人这么照顾,孟见挺不好意思的,连说麻烦你了。
邵古峰说:“别客气,互相照顾一下,应该的。”
几分钟后,体温计取出来,三十八度八,邵古峰说你这烧得太高了,躺着别动了,晚上我跟孟化换班。
孟见摆着手想说不行,被邵古峰直接按回到床上去了。
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就躺在床上跟邵古峰四目相对了。
……心脏猛地撞了一下,孟见大脑一片空白,耳膜里咚咚响,慌张转过头去不敢再对视。
邵古峰关上门去客厅里找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巡山回来之后,就总是不自觉的想保护孟见,可能是因为贺明的事吧,孟见看上去太无助
了。
药箱里的退烧药有好几样,邵古峰一个个比对着说明书,发现最能退高烧的是一盒退热栓。
他把退热栓拿给孟见,孟见脸一红,说谢谢,我自己弄吧。
邵古峰看他手都在抖,挤了半天没挤出一粒药来,就拿过来帮他挤。
孟见伸手想接那粒药,邵古峰把他的手按回去:“你别动,我帮你放进去就好了。”
“不行……”孟见挣扎着想拦住他,邵古峰已经坐到床边上把被子掀开了一角。
“你……”孟见的脸都快埋进枕头里,“……你别看。”
“好,我不看,”邵古峰说,“你侧躺着,面朝着我。”
孟见侧过身来,还想去拿那粒药,又被邵古峰按住了手。
他害羞又窘迫,本来就发着烧,现在脸更红了。邵古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睛里一团水光,像要哭了一样,不由得心软。
“没事儿,”他跟孟见说,“我家里有个妹妹,小时候也常发烧,次次都是我帮她上退热栓。”
孟见从没听他提起过家里人,眼神转过来想听他继续说。
邵古峰见他注意力转移了,就慢慢把手伸到后面去褪他的裤子:“所以我最会干这活儿了,身经百战,无一失手。把腿蜷起来。”
孟见不敢再看他,闭上眼睛蜷着腿,像婴儿一样缩成一团。邵古峰把他的裤子和内裤都褪到大腿根,无意中碰到了他昨晚磕破皮的尾椎骨。
“嗯……”孟见反射性地哼了一声,赶紧捂住嘴把后面的声音都吞下。
“昨晚摔的?还在疼?”邵古峰循着尾椎找到了穴道,轻轻把药推了进去。
尾椎被挤了一下,痛感顺着脊柱爬上后脑,孟见拼命拧着嗓子不出声,上身微微发抖。
邵古峰担心药没到位,又伸进一个指节去往里推了推。他指纹粗糙,擦过肠肉,孟见猝不及防呻訡出了声。
一阵静默。邵古峰帮他把被子盖好:“好啦,你再睡一会。”说罢就带上门出去了。
孟见的心跳像脱了缰的马,门一关上,他就猛喘起来。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邵古峰合上门,站了一会没动。孟见的声音太宛转,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了。
晚上他跟孟化简单吃了晚饭,孟化说要去守前半夜,邵古峰就进厨房煮了点粥。
他敲孟见的门,孟见没吭声,他轻轻推门看,孟见睡得挺沉,脸色倒是好一点了。
从早晨到现在他都没吃东西,不能再饿下去了,邵古峰把碗放在桌上,走过去轻轻推他肩膀:“孟见,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孟见睡得迷糊,听见有人在叫他,一半意识在梦里,一半意识像挣扎在水里。
他动了一下胳臂,碰到邵古峰的手,就虚虚抓住了。
邵古峰还想再叫他,却见他舔了一下嘴唇,喃喃着:“水……”
桌上有杯水,邵古峰转身想去拿,无奈孟见突然攥紧他的手不肯放开。
他又俯身看着他:“孟见,想喝水就醒醒了,把眼睛睁开。”
孟见蹙着眉,低低哼了一声,还是睁不开眼。
邵古峰盯着那对干涩泛红的嘴唇,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等他的理智察觉到事情不对的时候,他已经吻下去了。
孟见的唇又薄又软,遇到他的舌尖,渐渐湿润起来。
还在迷蒙中的孟见感受到这个吻,一半意识激灵了一下,总算从水里上了岸,睁开眼,只看到对方微微扇动的睫毛。
他一时没能记起自己在哪,只伸手捧着眼前这张脸深深吻下去。舌尖互相舔舐,邵古峰一惊,想推开他,却被他痴痴地抱紧。
那双手很烫,抚过他的耳梢,又抓进他发间。
邵古峰很久没和谁这样亲近过了,索性任由他吻自己。孟见的唇舌都发烫,反复吸允着他,又在他的口腔中试探。舌尖和粘膜缠腻在一起,互相
推抵,烙印着对方的触感。
直到两人都快要窒息了,孟见才微微松开他,鼻尖吐着气,嘴唇还跟他交叠在一起,无意中唤了一声:“一卓……”
第八章 躲闪
敬一卓。
从字面意思上看,这个名字还不错。可惜一旦念出来,就产生了一个滑稽的谐音:敬一桌。
所以这个人在酒桌上总会端着杯子站起来说:“来,我先敬大家一桌。”
上学的时候,同学都喊他一桌儿,他也大大方方接受了这个外号。但私下里,他其实是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名字的。
孟见并不知道这回事,直到后来在油田工作那几年,跟他谈恋爱,搞到床上去了,才发现他不喜欢孟见喊他的名字。
不喊名字,喊什么呢?孟见想不出来别的称谓,情急起来就还是会喊他“一卓”。
转眼三四年过去了,孟见万万没想到,这个名字竟然还能从自己嘴里冒出来。
眼前的人好像听出来他在喊别人,又好像没听清,撑起身来直直地看着他。
哦,这是邵古峰,孟见想起来了,这是在林场的望火楼里。
他掀了掀嘴唇,想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恰巧门外响起唱歌声。孟化下来了。
孟化爱唱歌,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走着走着张口就来,走到他哥房门口,看到里面亮着灯,他推门就进去了。
屋里有俩人,他哥坐在床上捧着一碗粥在喝,好像已经退烧了。邵古峰侧坐在椅子上,胳臂搭着椅背,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聊天。
孟化问:“哥你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孟见捧着碗点了点头。
“邵哥你去睡吧,”孟化说,“我陪着我哥就行。”
邵古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呢,不急,聊聊天。”
孟化也想聊天,拎了把椅子进来坐下:“你们在聊什么?”
“……”
邵古峰不说话,转头去看孟见。
那碗粥还没喝完,孟见抬起头来舔舔嘴唇,看看邵古峰,又看看他弟弟,突然问:“楼上的水管换了吗?”
“哎呀,”孟化一拍大腿,“我忘了……”
“那快去换了吧,”孟见说,“不然明天洗脸搞卫生又要浪费饮用水。”
孟化扫兴地站起来往外走,邵古峰也站起来:“我帮你……”
“不用不用,”孟见直摆手,“换个水管而已,邵哥你坐。”
咔哒一声门关上,邵古峰坐下看着孟见:“我看你们仓库里那饮用水还挺多的,再喝两个月都足够,浪费点也没事吧?”
孟见用勺子刮着碗里的米粒,低声说:“有备无患嘛,小心一点没坏处。”
“嗯……”邵古峰沉吟着,“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好意思啊,刚才是我不小心。”孟见从床上下来,打开柜子找衣服换。
邵古峰离他很近,两人中间就隔了一道柜子门。孟见刚退烧,出了一身汗,温热的气味在空气中飘着。
“什么不小心?”邵古峰假装在笑,“刚才是我主动亲你的。”
“……”孟见一时说不出话来,穿上一件衬衫把扣子扣好,“我不小心……把你当成别人了,抱歉。”
邵古峰故作轻松:“没事啊,我也是不小心把你当成我女朋友了,前女友。”
“你……”柜子门啪的一声关上,孟见皱着眉:“那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吧。”
邵古峰站起来在屋里踱步:“行吧,看你,你要是想当它没发生过,那它就没发生过吧。”
“你什么意思?”孟见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正直。
“没别的意思,”邵古峰踱到他面前,“我的情况跟你差不多,好几年没谈过女朋友了,男朋友也没谈过。”
孟见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出去吧,你早点睡……”
邵古峰看着他闪烁的眼神,不禁心痒,往前凑了凑。孟见要推他,被他抓住了手腕。
那股力道温柔又不容挣脱,孟见手发抖,侧过脸去不肯看他:“我没有,我不想和你……”
“不想什么?”邵古峰在他耳边轻声问,“不想谈恋爱?还是不想探索生命的大和谐?”
“……”孟见有点恼了,瞠圆了眼睛瞪着他。
邵古峰欺负人的心理在作祟,他用鼻尖去蹭孟见的眼窝:“不想干什么?你直说,我肯定不强求。”
孟见说不出来,一个劲退着往后躲,几步就退到了墙根上。
他挣扎着想把邵古峰推开,邵古峰懂得分寸,没一会就放开了手:“刚才是我未经允许擅自亲你的,我道歉。然后吧,我好像……还想再亲你一
次,你要是也有这想法就跟我说一声。”
孟见红了脸,他想摇头,想说没有,心里那股干渴又在不停地抓挠……邵古峰在这住了一星期了,他一直觊觎着,要说不想那是谎话,要说想…
…他说不出口。
邵古峰含住他泛红的耳垂,含混吐出几个字:“你要是不想,就推我一下。”
孟见抬起手,颤抖着,随后又放下了。
楼道里一阵叮叮咣咣,孟化在楼上敲着楼梯扶手喊:“哥!你打开个水龙头试试,我看这水管还漏不漏。”
孟见从卧室里冲出来:“来了来了!”
第九章 漫步
邵古峰还在部队里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对方是老家那边的一个女孩。
那女孩跟他谈恋爱,是奔着结婚生孩子去的。邵古峰的态度也很端正,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人家姑娘真心待他,他就也坦诚相
对,谈得差不多了,就跟对方把话说清楚:我喜欢男的,我们结婚之后我就专心和你过日子,但我恐怕还是会喜欢男的。
他也知道这话说出来,姑娘很可能会跟他分手,但他就是想试试,说不定人家能接受呢。在他的概念里,喜欢男的是一回事,结婚生子是另一回
事,一码是一码,要结婚就坦坦荡荡地结,两个人之间该交代的情况都交代清楚,瞒着藏着掖着肯定不行。
果然,姑娘立刻就跟他掰了,回去之后大哭一场。她父母觉得不对,想方设法问出来了,然后这事就在小城里传为谈资。
当时邵古峰已经当了七八年的兵了,刚被选进特种部队,感觉上是顺风顺水,各种演习和任务他都冲在最前面,正是得意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