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开车
不加贝:我靠我再不吃辣要被开除成都籍了
兰州:傻b
FtAnG:[语音]
贺情恹恹地把语音打开,渴望听到一句好兄弟安慰的话,结果风堂也是一句,还是语音的:“傻逼。”
把头往副驾驶位上一栽,贺情斜眼去睨在拴安全带的应与将,后者转过面儿来看他:“被风堂骂了?”
贺情声音听着都要咽气儿了:“没……呢……”
算了,食物只是补充身体能量的一种存在,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不能被此所困扰。
他坐起身来,还是愁眉苦脸的,应与将见他这样儿,伸手过来往他肚子上揉了揉,冷着脸说:“别让他带你去偷吃。”
“知道了。”
贺情都被揉得快打嗝了,极力想转移这个让他痛苦的话题,伸手去把车载广播打开,胡乱调了几个频道。
“成都做为新一线城市,是否将有机会与北京上海持平……”
这句话还没完,贺情“啪”地一声把广播摁了,又伸手去调另一个频道。
应与将正在打方向盘呢,扭头笑他:“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还新一线呢,新一线不新一线重要吗,我们根本就不关心,只想瘫着……”
一语毕了,贺情打了个哈欠,听那新频道还在放那种有点儿土的电视购物音乐,也懒得管了,没力气去搞。
他看着面前好不容易坐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大老爷们儿,又看着刚路过一个房地产的广告,那广告语荒诞至极,贺情心中一厌烦,嘴上大有滔滔不绝之势:“嗳,你看南延线高新区那片的房子,去年给炒房的一帮孙子给抢完了……你们北京也这样么?房价涨成这样,还不是房地产商干的事儿,本地人有点钱,都买车去了。”
“你挺厉害啊,卖车知道来成都卖,这儿人就是贪享受,管他有钱没钱养呢,有好的,先享受了再说,所以成都二手车市场也特好。”
贺情这一段儿长篇大论地说完,作为标准“成都吹”,把这四川盆地说得跟个聚宝盆似的,心里乐得慌。
可不就是这得天独厚的条件给应与将引过来了吗,简直就是缘分。
想着想着,他伸出掌心儿往应与将腿上搭,指尖还挠了挠人腿,挠得应与将气血上涌,低声说一句:“别闹。”
话音刚落,电台频道的购物音乐停了,随之而来估计是广告正题了,奇奇怪怪的音乐声又起,还伴随着阵阵人声。
“汇仁肾宝片,由专业补肾十八年,二十二味中药,三效合一,见效率百分之八十六以上的肾保健药!”
操,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贺情脸一红,听得旁边应与将低声笑,手跟被烫着似的从大腿上收回来,暗骂自己手贱,挣着去换广播调频。
他摁了一下没摁下去,又去扭那个开关,把声儿关小了些,傻坐在车里,应与将还开着车,隐隐约约还听得到音响里一句:“肾透支了?试试肾宝片!把肾透支的补起来!”
贺情这人呢,属于平时开黄腔偶尔一两句还行,真的遇到了就傻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他和应与将在自家车库震的那一回,耳尖烫得厉害,有些不自在地往窗外瞟。
瞟了两眼,他发现应与将车都开到小巷子里了,车身离马路牙子越来越近,直到变成缝隙,稳稳地停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去问怎么了,头上就突然被一件纯黑的羽绒服罩住,是应与将解了安全带停了车在路边,也钻进羽绒服里来。
两个人在车上,头上一件衣服,将他们笼罩起来。
小巷子里路灯昏昏黄黄,车停在阴影之下,耳边偶尔听得见行人自行车铃响。
应与将附在他耳边,热气争先恐后地往贺情的耳朵上扑,扑得他浑身发麻。
广播里还在放。
这会儿机械女声换成了热线电话的观众,是个男的,还带着点儿不知道哪的口音,还挺兴奋:“结婚七年多,哎呀,每次有三分钟,都算好的了!用药调理两个月之后到现在,每次半小时嘛,老婆每次都被我弄到虚脱!”
弄到虚脱……
贺情听得想笑,这还没憋住,被应与将捧着脸吻了吻。
冬日里,干涩的唇带着些滚烫的触感。
“别偷听了。”
“我用不用得着,你最清楚。”
……
且不说盘古拦了单江别的一批尾翼损失了多少,光有个最近在高速公路上撞死了人来修车的客户,就折腾得全馆上下够呛。
一般来说,除了4S店,都不怎么接事故车,但这个车之前就经过应与将的手,还好是因为高速公路上撞上了横穿的行人,致一死,这在法律上只承担民事责任,也和车辆本身没多大关系。
车主交完一系列赔偿费用,还在打官司,本来打算把这车都报废了,想了好久,好歹是一辆上百万的车,思来想去舍不得,干脆拖到盘古来修了。
这辆事故车前部严重碰撞,右后侧还被追了尾,挡风玻璃坏了,引擎盖出现问题,前面的左右大梁骨架撞上高速公路护栏,严重变形,需进行切割焊接修复,叶子板也需要焊接修复,这一来就变成了大工程。
这活儿应与将接不了。
这种事故车进行修复后,不但会影响二次碰撞安全系数吸能、车子贬值,还会严重影响到人身安全。
在北京发生过的事儿,他不敢去冒第二次险,果断给拒了。
每个月里,经他这儿出去的车这么多,不敢保证辆辆都不会出车祸,但至少能保证他没干过亏心事儿。
贺情一来盘古就听了这事儿,还坐在长椅上往腿上套雨靴,一身工装都给沾了水渍,扬头一抹,水珠都糊在脸颊上,车间车位上停着他自己的迈凯伦P1,又被他洗得干净锃亮。
昨晚两个人开车回家的时候,又在路口遇到查酒驾的交警,里面有个交警长得又高又帅,俊俏得很。
贺情开着跑车轰鸣过去还没被拦,相反,那个小交警拿着酒精含量探测器就把跟在他后面的应与将拦了,拦得贺情一突突,车横在路上,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没办法怕把路堵了,才一脚油门儿先走。
那个设卡的地方前面就是红绿灯,贺情一脚刹车踩稳了,回过头去看,还看到应与将偏过头看了那交警一眼。
贺情冷哼一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气,等绿灯一到,也没在乎应与将跟上来没,裹着声浪就走了。
等好不容易追上了,两人的车都停在贺情家小区门口,应与将一下车,去敲贺情的车窗,后者把蝶翼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跨了一条大长腿出来,哼哼道:“那交警挺好看哈?”
应与将才反应过来,贺情这是吃味儿了?
他伸手去捏贺情的脸,后者被揪得疼,“嗷嗷”地往后躲,边躲边喊,一嘴的京腔逗得应与将直乐:“我操!你丫别回避话题啊!”
这盘古遇到的这个事儿,加上应与将去瞟小交警的事儿,堆在一起,烦死贺情了。
他一边去拿架上的抹布,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往车耳朵上一擦。
“说真的,那车你可别收啊,东门上有个卖车的二手行,前几年收了好几辆撞死过人的事故车,瞒天过海地给卖出去,结果被车主发现了,店都差点给砸没……”
应与将听贺情说完,摇摇头,又低低地“嗯”了一声,牵过来水管,往车屁股上浇:“我刚十八的时候,撞坏过一辆捷豹,直接扔处理厂给报废了。”
贺情眼前一亮,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你还买过跑车?”
“嗯,还是哑光黑的,引擎盖上有熔岩橙色条纹。”
听他这么一说,贺情更兴奋了:“审美挺好啊!你也给我的车贴个呗?”
应与将把抹布一甩,湿漉漉的手在工装上擦干,去盯一眼贺情的迈凯伦,轻笑一声:“你都红成这样了,还贴什么。”
第41章 望江。
成都的一月,寒气砭人肌骨,空气里的湿冷卯足劲往人袖口衣领里钻。
贺情是仗着身子骨好,又是小年轻,再加上不怎么在室外走动,里边儿套件加绒的宽松卫衣,外面一件薄外套就能搞定。
一条球鞋裤,踩一双马丁靴,腿长气正,偶尔搭条羊绒围巾把脖颈裹好,显得他一张俊脸更小了。
有时候来盘古,做销售的几个女孩儿,胆大外向,老夸他几句,来做清洁的阿姨都说这小伙儿长得称展,应与将最开始没懂,问过贺情之后,才知道这是夸人长得好看。
一说起的时候,贺情下巴一扬,眉梢一挑,再放个电,问他:“你爷们儿帅吧?”
不仅帅啊,还美得很。
应与将可稀罕他这样儿。
下午去看望江名门的房的时候,路过府南河,见应与将多看了两眼那泛着点点涟漪的湖面,贺情把车窗摁下来吹了点风,开口说:“一月了,你们那儿都结冰了吧?”
这一问倒是勾起一点儿思乡之意,应与将点点头,回答:“嗯,护城河早结上了。”
以前北京安定门桥下的护城河里,每到冬天一结冰,逛完庙会的小孩儿就爱跑河面上去“溜野冰”,冰面上有时候滑得裂纹都清晰可见,当年电视台报道说不太安全,应与将回家还挨了顿打。
贺情一笑:“都结冰了还能护城?”
应与将有些佩服他的脑回路,打了个趣:“所以是五朝帝都。”
“就你们那儿规矩多……”
贺情嘀咕一句,嘴上是这么说,但眼神里还是有点儿向往:“成都都不下雪啊,也不知道府南河结一次冰是什么样子。”
应与将一边开车一边去看他,说:“能玩儿滑冰,冰球,冰壶。再往东北走,能凿洞钓蟹。”
他没听贺情吭声了,转过头去问:“你都没玩过?”
“没,南方冬天无聊着呢……取暖全靠抖,光抖去了,还玩儿什么。”
被应与将说得心生向往,贺情瞪他一眼,抱着臂把座椅往后调了点儿,被迎面的冷风吹得呲牙咧嘴:“臭显摆。”
应与将被逗得一乐,看风把贺情头发吹得一团乱,又把车窗摁上去了,他把车停在望江名门门口,等物业的人来泊车,手靠在挡杆上一敲一敲地:“那你们冬天在学校,都玩儿什么?”
贺情被这么一说想起一些往事,憋着想笑,又不想把这么蠢的事儿告诉应与将。
以前的冬天,他们能干什么,一群高中男孩子,下课打球上课睡觉,从教室通往篮球场的路那叫一个风雨无阻,打完球又累,拿出教室里的毛毯被子,裹着一顿狂睡。
有一回上课,刚好教导主任来查课,透过玻璃习惯性地往贺情他们那一拨人那儿看,那天点了名要收拾贺情,结果兰洲他们把贺情摇醒,贺情一个激灵坐起来,愣在凳子上半天都不动。
兰洲伸手去戳他:“情儿?干嘛呢,快,点杀你。”
贺情面色严肃,身上的毛毯被风堂眼疾手快给抽走了,手放在膝盖上一顿揉,嘀咕道:“老子腿睡麻了……”
后来他们那一拨男孩儿憋着笑,站起来了俩,把贺情一步步扶出去的。
还有什么,冬天太冷,打完球又饿,跑去学校围墙边儿往外扔钱,墙那边就把热乎的馅儿饼、手抓饼各种校外才买得到的小吃扔进来。
有次贺情犯二,没零钱,两张一百的扔出去,喊了几十个饼,一拨人在墙下等了半小时没等着,收钱的摊贩拿着钱跑了。
贺情思及此处,有点不自在的咳嗽一声:“瞎玩儿呗。”
太他妈丢人了,这种傻逼事迹,还是自己憋着吧。
……
望江名门这儿的房子,贺情是第一次来,入目见如此奢华的装修,还有点儿不敢相信,这装修风格还是应与将挑的。
桃花心木的家具,花岗石的地板,全铜吊灯,大量的罗马柱浮雕,彩绘描金,客厅挑空,顶部做了尖肋拱顶。
贺情看了看地面,铺的都是莨苕纹样的欧式地毯,配着饭厅的壁炉,看着就暖和。
来陪着看房的售后服务人员在一边儿滔滔不绝的介绍,贺情也听不太进去,靠在玄关处仔细打量着这一处以后说不定要生活挺久的豪宅,心里说不出的满意。
他伸手去摸摸挂在墙上的框画,盯着画上那个吹喇叭的小天使看了会儿。
还真是可爱。
售后服务人员一边翻资料一边把他俩往屋内引,心里也奇怪怎么是两个年轻男人来看一套房子,但嘴上也不敢多问,就想着这双卧的户型,应该是一人一间。
于是他指着大些的那一间说:“这间房是户主应总的吧,我们采用了……”
应与将一抬眼,审视了一下房间内,觉得床够大,还是满意,但还是说:“是双人房,设计师没跟你们沟通?”
“啊,不好意思,”
他扶了一下眼镜,慌慌张张地去翻策划书,边翻边说:“那如果说是应总和您的,您的伴侣,那我们可以再多加一个……”
应与将把房间内的灯打开,天花板上的复古欧式水晶吊灯晃得有点儿眼疼,看贺情一眯眼,下意识侧身把光给贺情挡了,皱了皱眉,说:“小李,你先回物业吧,我们看完房,自己锁门走。”
这房间才装修好不久,前前后后总共加起来算,也还要开窗敞两个月左右,家电还没购置,他们今天来也就是看看具体的装修如何,以免再有改动。
被喊到名字的销售如蒙大赦,把户型图和装修方案把桌上一放,往后退了几步,说了几句客套话,也没关门,轻手轻脚地就走了。
跟这个应总呆在一起,气压简直太低了。
他一走,贺情就不规矩了,绕着这超大的欧式床走了一圈儿,伸手去摸摸床头的软包,仔细看了一下,再没点儿眼力也看得出这床不便宜,回头问应与将:“这床多少钱?”
应与将比了个数,惹得贺情哼一句:“还真舍得。”
这句话音刚落,后背落入一个结实温热的胸膛。
应与将嘴唇都快亲着贺情的脸了,声音有点沙哑:“这可是床。”
他把贺情从后边儿搂着,下巴在贺情肩膀上蹭,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难免有些青茬,一说话的时候,碰着贺情的脸,刺得特痒,缩脖子要躲。
应与将又说:“地毯铺了,以后不许赤脚。”
观察得这么细,说不感动是假的,贺情梗着脖子傲娇:“你们这些养生的老年人哪儿懂打光脚的乐趣……”
他们站在床边,旁边就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帘还没安上,从这儿望,十多层的高度,能看到大半个锦江区。
这时天色已有些暗了,深蓝的天空好似大海深邃浩渺,府南河边路灯如星子点点,衬得它像一条群星细闪的银河。
大半个锦江区的建筑,从四面八方入目,身上均挂着各色霓虹灯串,灯火辉煌,车水马龙,无一不昭示着这一片地段的繁华昂贵。
贺情看着,心里热热的。
以前每次风堂在这一片地方开五星包房,经常带着各路炮友、女伴,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看夜景、喝酒,甚至接吻,贺情一般都对这些场景免疫了,但每次看到,心中还是有些许落寞。
现在不同了。
他不但站在自己可以居住的房间里看这成都满目夜景,身后抱着自己的还是所爱的人。
应与将看他盯着窗外不说话,把他搂紧了些,把下巴抵得他颈窝深点儿,刚想开口。
贺情把脸一侧,正好碰到熟悉的唇,对着狠狠亲了一口,笑了。
“超级喜欢。”
……
“今晚得去个饭局,你早点回家。”
刚从公司出来,应与将接到宴请的电话后,连忙给贺情回了个电话过去,那小孩儿忙了一天就等着他晚上带着去吃一家新开的泰式火锅,结果这儿一个汽车集团的老总打电话过来让晚上去吃饭,还没办法推。
贺情那边听着也临时有点事儿,声音还有点喘,喇叭按得叭叭的:“行,风堂那儿也出了点事,我先赶过去。”
还是不放心,应与将添了句:“禁鸣,开慢点。”
问了具体位置,何奈实在抽不开身,应与将只得安排了两个手下,开两个车去那酒店楼下候着,什么都别做,盯着就行,注意来往车辆,把车牌号都记下来。
匆匆赶到全季酒店大厅的时候,贺情也是一愣,身上一股子寒气都没散去,心想风堂怎么着换了个这么朴素简单的酒店?
他按照门牌上了楼,进了个普通套间,就看到兰洲和风堂两个人盘腿坐在床上打扑克牌呢,嘴上叼着烟,漫不经心地往床上放的烟灰缸里抖烟灰,看得贺情生怕他们俩把人床单给点了。
贺情把衣服一脱,挂在衣橱里,哗哗把门一关,也懒得拖鞋,坐床沿看他俩:“什么事啊,丧成这个驴样?”
他把目光投向风堂:“应与将跟我说你那辆宾利拿出来挂着卖了,怎么回事儿?”
“上头发通知下来,说我爸给明升暗降,整成人大代表了……”
风堂嘴上还叼着烟,说话不太清楚的,手里一张扑克牌往床上一摔:“炸!”
贺情一个暴栗敲他脑门儿上,严肃道:“炸尼玛,你们就俩人,跟谁打斗地主啊?”
也像是看不来他这恹恹的样儿,兰洲在旁边冷嘲热讽地:“他一人分饰两角呢。”
风堂叹一口气,心里也难受:“家里说风头紧,让我把车卖了,房子卖了,手上做的活儿也别干了,门面盘出去,只需要在家待着就行。我他妈,一夜之间一穷二白,钱都转了不少给兰兰那儿放着。”
贺情知道他身份敏感,处处都被人盯着,从进社会开始做事儿都特谨慎,除了在酒吧风头正劲,其余时候聚个会跟群炮似的,跟着点了根烟,问道:“有做新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