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假虎威
*
而在不久之后的一个早上,白诚赤裸裸地从床上醒来。
白诚游戏花丛多年,一睁眼就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身上被种满了密密麻麻的草莓。
种草莓的人还是个处女座,在左边种了一个,必然要在右边也种一个,中轴线上也连着一整串。他的左右肩膀和左右乳头上都留着同样的齿痕,大小是一样的,痛感是相当的。
他被人上了!
屁股上那火辣辣的感觉提醒着白诚这一点。
上他的人还是他最讨厌的处女座!
白诚头疼欲裂,有些后悔在电影杀青的庆功宴上喝太多。
他带了谁回家来着?
居然这么不识趣,把他当下面那个!
不管是谁,都必须雪藏!
对,必须雪藏!
白诚坚定地想着。
这时浴室的门传来有人拧动门把的声音。
白诚心跳莫名地跳快了两拍。
白诚抬起头,看向浴室门口。
只裹着浴巾的窦扬出现在他眼前。
白诚倏然睁大眼。
whatthefuck!
这家伙他没法雪藏啊!!!!!
*
这时白爷早已回到大洋的另一端。
他又和从前一样忙碌起来。
虽然他没再干涉,楚凌却依然不怎么引人注目。
想保护楚凌的人很多。
星耀倒是渐渐起来了,汇聚了不少明星大腕,也陆续有了一些作品。到了年底,白爷消失了几天,去了一个公墓。公墓虽然在国外的岛屿上,葬的却都是华国人。
白爷身后的人往一个个墓前放上鲜花。
白爷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前走,仿佛只是来散步,而不是来拜祭谁。走到一半,他约莫是觉得累了,在一张长椅上坐下,让下属继续去摆放鲜花。
白爷坐了一会儿,抬眼看去,只见一张含笑的脸映入眼帘。
眼前的人曾经被称为“最不像政客的政客”,他长相俊美而出色,身姿永远笔挺如山,英气的脸庞永远带着迷人的笑意。为了改革,他一改从前的和煦,雷厉风行地推行了不少计划,最后还冷酷地镇压了几场不算小的暴动。
有人说他是在改变华国,有人说他是在毁灭华国。
一直到他死于刺杀,那激烈的争辩才落下帷幕。
他怀孕八个月的妻子提前生下他的遗腹子,也撒手人寰。
为了保护好这个孩子,许多人都想尽了办法,想让他拥有一个正常而又幸福的童年。
只是意外一个接一个地发生。
这个孩子也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国内的,国外的,数不胜数。
天空下起了雨。
下属要上前替白爷打伞。
白爷却摆摆手,任由细丝般的秋雨落在自己身上。
过了许久,白爷才叹息般说:“下雨了啊,记得你最讨厌下雨。”他仰头看着墓地上空洒落的细雨,“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像你一样,身边总是围绕着那么多人。就像所有人都喜欢你,所有人都喜欢着他。不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而是因为他是楚凌——他是一个和你完全不一样的人。”
第55章 番外:记得当时年纪小
“爱哭鬼,爱哭鬼,呵呵,董琛是个爱哭鬼。”几个年纪大的小孩绕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边唱边跑,小孩儿挥出拳,却打不着对方。对方越发变本加厉,大力鼓着手掌嘲讽,“董琛是个爱哭鬼,妈妈不要他,爸爸不要他,看他哭了笑哈哈!”
小孩儿眼睛盈着一泡泪,追着他们挥出小小的拳头,结果一个落空摔到了地上,膝盖擦破了皮,渗出殷红的血来。
其他人见状不妙,散了。
小孩儿到底还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不要他,妈妈不要他,他哭了他受伤了也不会有人管。
小孩儿用力吸了吸鼻子,想把眼泪吸回去,泪珠儿却掉得更凶了,不由抽抽噎噎地坐在那里哭了出声。
这时不远处的院子传来一阵琴声,好像有人在弹钢琴。奇异的,那琴声仿佛懂得他的所有难过,像是一双柔软的手掌那样轻轻地抚慰他的心。
小孩儿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步子踩稳了,才大步跑了过去。他想看看是谁在弹琴。
那一定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和刚才那些家伙完全不一样。
小孩儿这样想着,连心跳都有点加快。那么温柔的人,一定愿意和他一起玩的吧。
那么温柔的人一定不会嘲笑他,一定会陪着他护着他,不让别人再欺负他!不不不,他不能光想着要别人保护,自己也一定要坚强起来,否则的话那个人不愿意和他当朋友怎么办?
小孩儿用力擦掉脸上的眼泪。
两条小短腿迈得更快。
很快地,他看到了那个正在弹琴的人。那人比他大不了多少,坐在钢琴前却那么地和谐。隔着巨大的落地窗,他能清楚地看见那人长得有多漂亮,双手有多灵活,像是偶然降临人间的精灵。
小孩儿听到自己的心咚咚直跳。
他忍不住迈着小短腿跑到钢琴附近,呆呆愣愣地盯着那人看,目光瞬也不瞬,很害怕一眨眼那人就消失了。
在这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早早跑到那个院落听那人弹琴。虽然他不懂钢琴,但他觉得那人肯定是这世上弹琴弹得最好的人。每一天只要听到那人弹琴,他就连怎么哭都忘了。
他不敢上前搭话,生怕一说话了,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董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人呢,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很好,眼睛那么好看,鼻子那么好看,嘴巴那么好看,笔挺的腰杆那么好看,修长的双手那么好看——
小孩儿痴痴地看着,不敢开口。
终于有一次,那人说:“想一起弹吗?”
那人的声音也那么地好听,虽然还带着几分青稚,却能穿透人的耳朵,直直地落到人的心里头。
小孩儿受宠若惊,同手同脚地走上前:“可以吗?”
那人笑了。
那人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好看。
那人说:“当然可以。”那人伸出手把他抱上白色的琴椅上。
明明比他大不了几岁,那人的手掌却那么地有力,把他牢牢抱在怀里的时候让他差点想要哭出来。
那人的怀抱温暖又温柔,他蹭了蹭,有些舍不得离开。
那人笑着说:“这么大的人还撒娇。”
小孩儿气鼓鼓:“我才六岁!”六岁不是应该是最该撒娇的年纪吗?
“六岁啊,”那人顿了顿,才说,“确实还小,爱哭一点也没什么。”
“我不爱哭!”小孩儿不高兴地反驳。
那人俯下身,亲了亲他泛红的眼眶。
小孩儿的眼泪唰地掉了下来。
那人哈哈一笑。
小孩儿有些气恼,却不像被其他人嘲笑那么生气。他感觉得出来,那人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很有趣。他掉着掉着眼泪,突然也觉得有些好笑,不由跟着那人笑了出来。他抱住那人的腰,在那人怀里蹭来蹭去,擦掉了脸颊上的泪珠。
温暖的怀抱、微颤的胸腔,说明眼前这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的梦,更不是他的幻想。
这样多好。
小孩儿开始跟着那人学琴。
一个多月后,学校组织亲子春游,要求有家长陪同。又有人来嘲笑小孩儿没人陪,小孩儿心里生气,却不像以前那样哭个不停。
小孩儿蹬蹬蹬地跑到那人那里,满脸愤怒地描述那些嘲笑他的家伙的可恶,甚至还添油加醋地加上点推搡、辱骂。
接着小孩儿就如愿地看见对方眼底的心疼。
小孩儿趁热打铁地说:“明天你陪我去好不好?”他抓着那人的手央求,“你陪我去的话,他们肯定都会羡慕我!那些家伙的家长哪里比得过你!”
那人沉吟片刻,才点头答应下来。
小孩儿高兴地抱住那人,恨不得抱着对方转三圈。
太棒了,他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到时他才不要跟那些可恶的家伙一起走,否则他们肯定会想来抢人!
小孩儿兴奋得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蹬蹬蹬地跑到那人的院子去。
没想到一走进院子,他就发现院子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院子里的花草毁了大半,落地窗前那座钢琴也不见了。
小孩儿一慌,大步跑进屋里,心怦怦直跳。消失了,全都消失了,这段时间以来熟悉的一切全都消失了,简直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那真的是他的一场梦吗?
那真的只是他的幻想吗?
小孩儿坐在空荡荡的落地窗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每天都去那个院子看一看,却再也没看到那人,也再也没看到钢琴。
小孩儿浑浑噩噩地过了很久。
直至发现弟弟被保姆欺负,小孩儿才猛地回到现实中来。他的弟弟还那么小,那么需要他保护,他不能再沉浸在自己想象出来的幻梦之中。
他是哥哥,他要保护弟弟。
小孩儿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
虽然再也没有人弹琴安慰他,再也没有怀抱可以给他温暖,但小孩儿从此以后却再也没有在别人面前哭。
渐渐地,小孩儿长大了,小孩儿的弟弟也长大了。
*
“哥,那个楚凌实在太可恶了。”董小珏又在电话里诉苦,“他又不是我家长,凭什么那么管着我啊!他说话又刻薄又难听,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董琛正在国外求学,顺便积攒自己的家底。听到董小珏的话,他说:“你不管他不就行了?”
董小珏支支吾吾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是啊,不管他不就行了?可是他仔细想想,楚凌的话好像确实有点道理,他哥从小到大都护着他,他怎么能够整天只想着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董小珏不想改口说“其实楚凌也挺好的”,只好*地说:“我一定要考上博士,看他还能怎么说我!”
董琛是董小珏哥哥,哪会听不出董小珏的别扭。
看来那个楚凌说话虽然过分,但本心还是挺不错的,至少让董小珏改了不少坏毛病。
董琛说:“下个月我就回国。”
*
回国以后,董琛可以接近楚凌。
越是接近,董琛越发现楚凌有多讨老爷子喜欢。
准确来说,楚凌讨特别多人喜欢。
接触了几次之后,董琛就摸清了楚凌的喜好,每次都以积极求教的态度出现。楚凌的毒舌不是假的,最开始他每次都被批得狗血淋头。
董琛这人有股倔劲,越是困难的事他越想做到,所以每天都卯足劲学东西,恨不得把一秒掰成两秒来用。
结果他还没得到楚凌的认可,就先把自己累病了。
他再次醒来时,看见了楚凌满是嘲讽的脸。
楚凌嘲讽他愚蠢,急功近利,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话虽然说得难听,董琛却能听出楚凌是在关心自己。
董琛莫名地红了眼睛。
自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
董琛堂而皇之地去楚凌家里讨教。
久而久之,这一讨教就讨到了床上。
董琛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
为什么只是因为那么一点点感动,就这么屁颠屁颠地爬上了楚大魔王的床?
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面对楚大魔王颐指气使的态度,他居然还甘之如饴。
他卖力地伺候着楚凌,楚凌也不亏待他,教他教得更为耐心,还带他结识不少人脉。
有次董琛在床上抱着楚凌问:“楚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楚凌听了笑了起来,凝视着他说道:“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小孩儿。”
董琛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楚凌把他当成别人!
楚凌对他好是因为他像别人!
所有刚朦朦胧胧出现点轮廓的、关于他们之间的未来的构想,霎时间崩塌了。
他才不要喜欢这么可恶的家伙。
这家伙又挑剔又自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更何况这家伙心里还有别人!
有别人!
*
很久很久以后,董琛和楚凌去姚家小住。
早上楚凌还没醒,姚老爷子就找了过来。楚凌懒得起床,一脚把董琛踹了下地,让董琛陪姚老爷子去打鸟儿。
董琛只能麻溜地穿好衣服出去。
姚老爷子虽然不大满意,但也只能和董琛一块。
董琛和楚凌已经定下来了,姚老爷子也不再隐瞒,把楚凌怎么上门来为他活动、怎么让他们母亲转变的事儿都说了出来,意思是让董琛千万别辜负楚凌,既然抓住了就该牢牢抓紧。
董琛自然是一口答应,再三保证。
姚老爷子这才满意。
走到半路,姚老爷子突然又感叹:“如果不是当初楚凌在董家的事突然被曝光,你们可能早就成了。”
董琛一愣,有点不明白姚老爷子的意思:“什么?”
姚老爷子惊讶地说:“你不记得了?小时候你们见过面的。本来你爷爷想收养楚凌,没想到突然闹出那样的事,你爷爷只好连夜把楚凌送出国。”他叹了口气,“要是被一些偏激的家伙找上门来,楚凌别想好好长大了。”
董琛呆立原地。
他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董琛咬牙说:“外公,我先回去!”说完他也不管姚老爷子的惊诧,转身就往山下跑,急切得像个不稳重的少年。
董琛跑下山,跑回他们的院落,用力地推开房间门。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看到正对着镜子扣扣子的楚凌,董琛眼眶霎时红了。
楚凌讶异地回过头来:“怎么了?”
董琛说:“你这个骗子!”
楚凌瞅着他,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董琛说:“我们早就认识了对不对?”
楚凌微讶:“你想起来了啊。”
董琛的眼泪顿时滑了下来。
他跑上前抱住楚凌:“你这个骗子。”他哭得起劲,“说好第二天要陪我出去的,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楚凌扫扫董琛的脑袋,以表安慰。
董琛说:“你说的那个小孩儿是我对不对?”
楚凌眨巴一下眼睛,不太想得起自己说过什么。
董琛努力唤回楚凌的记忆:“我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的时候,你说我像你认识的一个小孩!”
楚凌这才想起来,恍然地说道:“对啊。”他瞅着董琛,“我还以为你忘了呢。”董琛都忘了,他自然不会再提。
董琛狠狠地吻上楚凌的唇。
凶狠地像是想把楚凌吞进肚里。
楚凌不乐意了,伸脚踹董琛。
董琛一把将楚凌压到床上,抱着楚凌又哭又笑。
楚凌说:“傻子。”
董琛把脑袋埋在楚凌颈窝。
他就是傻子。
傻得人就在他面前,他居然认不出来,还一直吃自己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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