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相师
“道友既然来了,不如留下吃顿便饭,今年茄子长得好,中午我可以给你们做铁板茄子或者香辣茄子煲。土豆能吃了,南瓜也还藏着几个,都是自己种的,绝对不含任何化学物质!”
“师叔,你这句话好像是初中化学判断题。”小道士认真纠正。
“哪句?”
“绝对不含任何化学物质。”
“那是对还是错?”老道士虚心求教。
“错的。”
“……”
老道士给单宁两人泡了茶。
茶叶是前院老茶树摘的,老道士自己炒茶,手艺还行,泡出来的茶水入口有些苦涩,但细细一品会有回甘。
“师叔,你说你昨日在那开坛设法,为了我到了以后却不见你,只有这位前辈在?”小道士喝了茶,又开始问起昨晚的事。
“这个嘛,”老道士揪着自己仙风道骨的长胡子,“我临时尿急,去上了个厕所,没想到上完以后你们已经把那厉鬼给解决了。那厉鬼红衣红裙,车祸死的,对吧?”
“正是!”小道士立刻信了老道士的话,又说,“昨夜听了这位前辈的话,我回到落脚的地方后想了很久。师叔,我们宗门诛杀厉鬼前为什么要对它们说‘你的怨屈我已知晓’呢?”
“呃,这个啊。”老道士不小心揪断了自己的一根胡子,看着小道士求知若渴的眼睛有些发愁。
小道士是他师兄的徒弟。
当年他和他师兄一起被老观主收留了,两个人从小头脑机敏,合伙装神弄鬼吸引信众,再加上有老观主坐镇,广阳观也曾声名大显、显赫一时。
后来老观主仙逝,他们撑不住了,信众都散了。他师兄离开广阳观出去游历,一去就是三四十年,今年遇到意外受了重伤,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要把徒弟托付给他。
昨天晚上小道士说他坐的火车到了,老道士索性让他去设坛作法的地方会合,没想到那边突然出了厉鬼,吓得他丢下祭坛跑了。
老道士看着小道士有点发愁。
他也不想出去骗人,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那他每天守着这道观自给自足,没多少需要钱的地方。这不是多了个要吃饭要念书的人吗!这小孩才上高中呢,暑假跟着他师兄到处游历,没想到他师兄半路没了,只剩他这么一个不通世俗、不会赚钱的小道士,多可怜啊。
老道士被小道士巴巴地看着,搜肠刮肚地解释:“这其实是在让厉鬼放松警惕。厉鬼之所以没有入轮回,是因为它们心存执念。我们用言语试探出它的执念,就等于捏住了它们的命门,可以轻松地制服它们。”
小道士点头。
老道士说:“它们既然是害人的厉鬼,我们诈它一诈只能说是用计除害,可不是什么欺骗。”
“原来是这样!”小道士恍然了悟。他又转向单宁,“前辈你很厉害。”
老道士也好奇地打量着单宁:“你昨天用的符哪里买的?那么大一辆大货车,硬是被你一张符给定住了!”
“对的,”小道士也看向单宁,“还有缚鬼符!你用的缚鬼符金线细密,很厉害呢!”
“和桃木匕首一样都是网上买的。”单宁面不改色,“不过我今天看了看,发现那店好像关门了,连找购买记录都打不开了。”
“可惜啊。”老道士一脸惋惜。
“师叔,为什么你前面摆的符都感受不到灵力呢?”提到灵符,小道士孜孜不倦地发问。
“……”老道士又拧断了一根长须。
“这你就不懂了。”老道士板起脸说,“要是想着事事都依靠灵符,就会养成懈怠和依赖的惰性。所以对于前来购买祈愿符的信众,我都劝他们不要买,实在要买我也不会把真的卖给他们。我们是修行之人,不能扰乱世俗人的秩序,要让他们明白努力才是正理。”
单宁被逗乐了。
这老道士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难怪他明明连厉鬼都见不着,还能忽悠那些家属相信他能驱邪去煞!
“前辈为何发笑?”小道士疑惑地看向单宁。
“没有,我是觉得这茶叶形状真可爱,看,像灰机。”单宁端起面前的茶胡说八道。
老道士留单宁吃了顿饭。
三个人都吃饱之后,老道士才问:“道友,你可知道海湾这边的高中何时报名,哪个学校接受转校生?”
“已经开学了。”单宁看了眼小道士,“这孩子要上高中了吗?”
“正是。”小道士认真回答,还从旁边的布包拿出一张成绩单,“这是我的中考成绩。”
单宁接过一看,哟,还是个小学霸,门门都是满分!
单宁说:“成绩不错啊。不过市区学位一向紧张,很少接收小学生。”他环视一周,对老道士说,“广阳观想必在宗教协会那边也挂了号,你将他的档案转到这边挂着,应该可以破例入学。”
老道士把单宁的话都默记在心:“那成,我下午就去办一下。”
单宁离开了广阳观。
一周眨眼就过去了。
周一清晨的西城区依然是离开的人多、进来的人少。单宁召集所有人开完一周早会,正要挥挥手让他们解散,突然听到外头传来大货车熄火的声音。
城管大队前头来了辆大货车。
大货车前头绑着大红绸子。
大货车两边下来一群人,当当当地敲锣打鼓,瞧见这仗势,城管大队的、对面单位的、路上经过的,都或远或近地围观起来。
开车的司机大步迈进城管大队,一见到单宁就两眼发亮,上前热切地拉住单宁的手说:“谢谢你啊恩人!那天晚上多亏了你救了我,还垫付了医药费!我按照你留下的联系方式打听过了,你是西城区城管大队的队长,所以我特意给你送锦旗来了!”
单宁:“……”
一群人闹腾过后,单宁拥有了一面锦旗,城管大队所有人都分到了一大袋圆圆胖胖的桃子,说是他们自家种的,不费钱。
单宁把桃子分成两袋,下班时在自行车上一边挂一袋,保持平衡。他晃晃悠悠地骑车到监察处那边,遇着了三三两两走出来的监察处成员。
单宁笑眯眯地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桃子,分完之后霍铭衍恰好就出来的。
单宁自行车上挂着的桃子还是把袋子塞得鼓鼓囊囊的。
霍铭衍也开了辆自行车,问:“你买的?”
“不是,今儿有人给我送锦旗来了,还给我们送了桃子,这些都是那些人塞给我的。”单宁说,“就是那假道士作法的那个晚上,一辆大货车撞进了那边的门店里,来送锦旗的就是货车车主!他伤得不算太严重,昨天就已经出院了。”
霍铭衍点头。
两个人骑着车、碾着余晖回福寿里。
单宁拿了刀子把桃子削了两个,切好块拿出来和霍铭衍一起吃。
这时修行交流群突然跳了出来。
单宁戳着一块桃子,边咬下一口边打开交流群。
木冠英:【新闻链接】
木冠英:这二代真不是东西!!!
木冠英:活生生拖死一个人,居然还有能带着女主播出去玩,天天刷美食刷奢侈品炫富
木冠英:真是太气人了
单宁一顿,马上戳开木冠英发的链接。
那是社交网络上的头条新闻。
前段时间这个女主播一直在头条上,每天秀自己吃喝玩乐的照片,后来有人扒出她身边那男的是个小二代,和她一样也才二十出头,衣食住行都十分奢侈。群众再往深里扒,才知道这小二代的爸爸是某州副州长!
一般来说这些二代都比较低调,难得出来一个高调炫富的,群众都兴冲冲地扒出各种新料旧料。
到这个阶段也没什么劲爆的,无非是群众羡慕妒忌恨一下他秀的豪车、他睡的美女,结果在女主播xx的二代男友这个新闻热度上来之后,一个视频彻底让网友炸开了。
这人撞了人之后没停下来,居然带着人开出很长一段路才下车!
瞧他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不是酒驾就是毒驾!更重要的是,他下车以后就跑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回来,既没有查看一下被拖行的人还能不能送医院抢救,也没有打电话给交警,直接弃车逃了!
看视频上的日期,这也就是上个月的事,但这大半个月以来这个小二代都在快快乐乐地吃喝玩乐。
他甚至还在某个夜场和人起冲突,搬出自己副州长爸爸来压人。
一时之间群情汹涌。
木冠英就是义愤填膺的人之一。
木冠英:这真的太过分了
木冠英:万一人还能救活呢?他就这样跑了!
木冠英:简直可恨至极
千雪姑娘:我觉得这段监控里那个女人会变成厉鬼
千雪姑娘:她死得太惨了
千雪姑娘:又穿着红衣红裙
不胖也得胖:已经变了
不胖也得胖:【新闻链接】【新闻链接】【新闻链接】
不胖也得胖:同一个地点,这大半个月以来已经出了好几桩惨烈的车祸
不胖也得胖:频率太高了
千雪姑娘:发生在海湾啊,前段时间南歌子好像说过去那边参加博览会的@南歌子
南歌子:???
南歌子:我已经回来了
南歌子:忙死了,唉,想回实验室炼药
南歌子:这事情确实挺危险,不过那边不是有云家人吗?云家人居然没出手?
桂德庸:还好你离开了
桂德庸:下次别随便去海湾
木冠英:桂先生!!!
桂德庸:?
木冠英:没什么就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想你想得紧
[系统消息]木冠英被管理员千雪姑娘禁言10分钟
黑猫紧张:……
黑猫紧张:为什么不要随便去海湾?
桂德庸:听说过养蛊吗?
桂德庸:海湾就是云家人的蛊钵。
桂德庸:只是他们养的不是蛊虫而已。
桂德庸:言尽如此,你们自己注意点。
第四十章 老同学
次日。
网络上群情汹涌, 发声的不止是海湾的媒体, 许多网媒、纸媒也陆续报道, 州长不得不下令彻查肇事逃逸案。即便那位副州长和他关系匪浅,算是师生关系, 他也不想晚节不保,临退休前落了个坏名声。
特别行动队很快分头行动。
“老大,这事来得真古怪。”跟着行动队队长去受害者家里调查的队员忍不住说, “一下子就全网爆发了,整件事发酵得可真快。”
“那是因为前面那女主播炫富炫得太过火,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队长没回答, 旁边的女警倒先说话了。
“听说过仙人跳吗?”行动队队长转头看向他们。
“当然听过。”另外两个人忙不迭地点头。
所谓的仙人跳就是利用男人的猎艳之心,设局骗取钱财。
比如在男人脱光衣服准备办事的时候, 一群壮汉呼啦啦地撞开门走进来“抓奸”。
“这就是一场类似仙人跳的局。”行动队队长敲敲方向盘, “有人知道那小子喜欢网红脸, 特意利用美女主播把他带上热门头条,接着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把准备好的黑料往外一发, 所以——嘭, 炸开了。”
“老大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有人要整那小子。”
“他要是不干缺德事, 别人能整他?”女警不以为然。
“项庄舞剑, 意在沛公。”
队长扔下一句话, 下了车。
一个男人正满面红光地领着人去看房子。
“这房子地段好,朝向也好,里面的全部家具都可以送给你们, 你们好好瞧瞧啊。”男人的声音满是喜意。
只要卖了这房子,他就可以得到一大笔钱,买房子安置怀孕的初恋情人。
“你好,我是海湾巡警厅8.13车祸特别行动队队长。”行动队队长一脚踹在楼道上,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朝他们出示自己的证件,“这是我的证件。关于你妻子出车祸的事情,我有些情况要问清楚,请你配合调查。”
那几个有意向购房的人脸色变了变。
买房子这么重大的事,谁都不爱听到死过人之类的,何况还是上个月那么近的事儿。
男人顿时慌了:“你们别在意,我老婆没死在屋里啊。你们也听到了,我老婆是车祸,和房子没关系的。”
“呸!”买房人的老婆骂了出来,“瞧你刚才那兴高采烈的模样,死了老婆还这么高兴,垃圾!老公,我们不买这儿!”
“对!不买!”买房人的女儿和儿子也出生。儿子说,“我早上看了新闻,那车祸发生的地方就离这儿不远,那女人还怀着身孕,死得可惨了。他还这么高兴地卖房子,是不是人啊!”
“我看他一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人渣!畜生!”女儿怒骂。
“那我们先走了。”买房人见妻子女儿都骂个不停,哪还愿意再去看房。他显然也看过新闻,对着男人骂了一句,“老婆怀孕了还让她白天上班晚上兼职,简直不是人!”
买房人拉着妻子儿女转身走了。
男人被骂得心里窝火,对上拦在前面的行动队队长却不敢发火,只能老老实实地配合调查。
案子结得那么快,自然是因为死者丈夫愿意接受赔偿,行动队要调查的就是这笔赔偿的来源。
行动队队长拿完证据出来,瞧见两个新进的新人一脸怒火地看着外面。他转头看去,看到刚才那男人正给一个怀孕的女人赔着笑脸,男人像是想要伸手摸摸女人隆起的肚子,却被女人一掌拍开。
男人也不生气,一直巴巴地跟在女人身边,像条甩着尾巴的狗。
“真是人渣!”女警愤愤地骂道。
“丢光了我们男人的脸。”男警也应和。
“那孩子不是他的。”行动队队长淡淡道 ,“让他乐滋滋地给别人养孩子去,也算是一种报应。”
“老大你又知道孩子不是他的?”男警好奇了。
“真蠢,那男人丑了吧唧的,又渣又怂,而你看那女人又高挑又漂亮,还一身名牌,怎么可能真看得上这种人?就是找个接盘侠而已。”女警嗤之以鼻。
“行了,回去和其他人会合。”行动队队长发话。
证据链收集完整,案情很快水落石出。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肇事逃逸案,还牵扯到一位副州长。虽然副州长壮士断腕,儿子和秘书都不要了,但是支持率还是一跌再跌,而他的秘书团队因为秘书被副州长干脆利落地舍弃而动摇和不安,没有人主动出来给他搞公关——谁知道出了事会不会被推出去背锅?
一时间这副州长在家要对着以泪洗面的老婆,在外面又要听着众人的议论,这几天频频发飙,有两回甚至对着镜头暴跳如雷。
公众对他极为反感。
不管他儿子是不是真要因为肇事逃逸、找人顶罪被抓进去,年底的竞选他算是没指望了。
*
单宁第一时间知道案子的进展。
因为负责这事的行动队队长还和他认识,结案以后特意打电话给他磕叨。
“你还参了一脚。”单宁一接电话,那边的人就笃定地开口。
“啥?”单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8.13车祸那案子。”
“不,我是想问,你谁啊?”
“……”
对方咬牙切齿地自我介绍后,单宁才想起来,这是市一高原来的第一名,叫韩啸,品学兼优,相貌出众,家世良好,还兼任学生会徽章。
在十三高的三十人分流到市一高之前,韩啸在市一高风头极盛,可以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后来单宁分流到市一高。
韩啸的第一名就被单宁抢了。
瞧这仇结得多深,这么多年了韩啸居然还有他电话!
“原来是啸啸啊。”单宁语气十分热络。
“别叫我啸啸!”韩啸毫无在手下面前的威严。
“有什么事啊?”
“就是我跟进这段时间的车祸案子调了监控,正好看到你和个小道士在路边挥匕首摇铃的,你们是在做什么?”监控拍不到厉鬼,韩啸他们只能看到单宁两人在镜头里有模有样地耍帅。至于那货车撞进门店前停顿的那几秒,在他们看来就是画面卡顿,封建迷信什么的,不存在的。
“驱鬼。”单宁一本正经地说了实话。
“你被扔到西城区以后自暴自弃,准备转行当神棍了?”
“是啊,你买房子没?买了请我去给你看看风水啊,一趟五万,免收车马费。”
“你这家伙故意的吧?”就他那点薪水,不靠家里支持买个啥房子!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单宁笑眯眯。
韩啸自顾自地把案情给他说了一遍。
单宁仔细听完了,摸着下巴说:“听说我们思语校花要回来了啊。”
韩啸:“……”
单宁:“当年思语走的时候,你有没有哭着追去机场表白啊?”
韩啸:“滚!!!”
单宁:“啧啧,月中可是校长五十大寿,建议你这几天赶紧准备礼物,要不然可就来不及了。送礼这东西要投其所好知道不,校长他喜欢字画啥的,你攒个半年工资应该可以给他买一幅了。你要是需要个人给你掌掌眼,我可以勉为其难地陪你去,这个就不收你太多钱了,五百块怎么样?”
“成交!”韩啸咬牙切齿。
单宁倒是吃了一惊。他本来也就开个玩笑,和前面的看风水一样,没想到韩啸真答应了。
“你打电话给我不会就是打着这算盘吧?”单宁觉得自己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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