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干掉我的替身(未来)
陆宽看他的样子好玩,忍不住又捏了起来,这回直接被他拍开。
“老实点,别动手动脚的!”
陆宽挑了挑眉毛,含着笑没说话——反正晚上等他入睡后,他想怎么动、动哪里都可以。
余舟拍开他的手,去浴室洗澡,陆宽没事干,就看起了电脑上的屏幕。自从他知道余舟的计划后,余舟就不再避讳他,在书桌前安装了六个大屏幕,可以方便地同时浏览任一个场景。现在只开着三个,他依次看过去,猜测着每个“金龟子”跟踪的目标,有陈墉,宋博文,梁锋。嗯?竟然没有梁天枢?他难道不是余舟计划中重要的变数吗?
陆宽好奇着,往浴室的方向这么问了一句。
隔着玻璃门,余舟的声音并不含糊,连带着声音里的讥诮一起传过来:“怎么,你还想偷看可爱的Marshall?歪腻了一晚上还不够吗?”
“你说什么呢,我就算真的想偷看,也是看你。”陆宽憋屈地说了句实话。余舟却没当真,顺着他的话耍嘴皮子:“想看进来啊,我门都没锁。”
陆宽动了动喉结,发现自己心思不正的话,根本没办法说得过余舟。他在扶手椅上坐了一会,接连变换了好几个姿势,心底的火却顺着浴室里的水声越烧越旺。他坐不下去了,跑去对门自己屋子里冲凉。
等他好不容易借冷水澡平息下来,过来余舟房里,被余舟一个眼神再次轻易地勾起了火。
陆宽怔在门口,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怎么那样看我?”
余舟坐在沙发上,他的头发还没干,全被他顺到了脑后,露出整张脸——陆宽对这种状态的余舟完全没有半点抵抗力,何况他还用那种违规的表情望着他:脸颊绯红,眼神似怨非怨、欲语还休的样子——陆宽整个人都被电到了。
余舟缓缓呼了口气,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脸颊的红色还没褪去,这一眼没什么威力,反而让陆宽的心都化了一半。
“怎么了?”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同时飞快回忆着刚刚余舟的表情,将它转为永久性的记忆。
“呵呵,没什么。”余舟带着一种被恶心到的表情脱掉右手上的手套,狠狠摔在沙发上,跑去工作台做自己的小玩意。但脑海里却天雷滚滚——如神衹般完美的男人?像太阳一样温暖、可消融一切黑暗的笑容?这都是什么鬼?虽然那家伙是没正经谈过恋爱,但身边从来都不缺俊男靓女吧?怎么看到个陆宽就发情了?离开后还一晚上心跳得砰砰砰砰,不断在脑海中回顾陆宽的样子是想闹哪样?连带着他都要差点不正常起来!
余舟时不时打量着陆宽,见鬼!在那家伙的脑电波的干扰下,他竟觉得那张脸变得比以前更有吸引力了!他不得不稳住心绪,开始考虑今后改用金龟子的方式跟踪梁勉——用记忆芯片的方式虽然轻省,但代入感太强,连情绪也一并传导过来的话,有点冒险。
是的,他从来不需要用金龟子去查看自己的另一个□□在做什么。只要他带着手套,就能随时感应到梁勉看到的,听到他听到的。但这并不算母亲的杰作,她真正的杰作是余舟胸口的挂坠——那里和梁勉脑中的记忆芯片相连,只要他用带着手套的右手拇指启动它,就能窥探到梁勉脑中的一切,他的所有想法。
十一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了梁勉,母亲也紧跟着知道了梁勉的存在,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他躲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争吵,父亲让母亲冷静:“我这也是为了小枢好,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小勉会是他百分百匹配的器官捐献者。”
母亲竭斯底里地反驳:“梁锋,你是实验做多了人也变傻了是不是?哪有为了这样的理由养着一个人的?我看你是想着哪天小枢出了意外也还可以放心,反正还有个全须全尾的替身对吧?”
房间里又传来激烈的争执声。他听到父亲说“他也算是小枢的一部分,你甚至可以把他当作你的另一个孩子”,而母亲说“你这是犯罪!你偷了小枢的东西,还造出一个将来可能会伤害到他的威胁!”
那一段时间,他觉得很难受。被最爱的父亲背叛了的感觉裹袭着他,让他想了很多。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虽然从小就知道,大部分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拷贝体,但他一直以自己的母亲为豪——她坚决地拒绝为自己的孩子准备拷贝体,因为她相信,所有的苦难都将是上帝嘉奖给她孩子的勋章,没有人有资格替代他去冒领。
她说,她的孩子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做备份。他也就一直这样骄傲地活了十一年,直到父亲将这一切击碎。
母亲也许真的是被刺激到了,自己真正的孩子哪一天被拷贝体替代的想法快要逼疯了她。有一天,她终于采取了行动,瞒着丈夫抓到了梁勉,在全程麻醉的情况下给他做了手术。梁勉对手术一无所知,只以为自己出了一场车祸,脑袋上撞了一个伤口。而他则在手术后得到了一只手套和一条项链。母亲还对他道歉:“我没有看顾好你,让你爸爸钻了空子……不过没关系,从今天起,你就当多了个记忆硬盘吧。”
刚拿到项链时他还有点雀跃,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功课一下子变轻松了——梁勉意外地是个学霸,那些被他逃掉的法语课,在他第一次试用项链的十分钟里就全补上了。不过他也有点心虚,觉得这种窥探别人想法的行为不太地道,只试用一次后就再也没启动它,只是按母亲的叮嘱随身带着。然而他没想到,很快母亲所担心的就成为了现实——父亲真的用梁勉替代了他。而他在母亲走后,戴上了身上母亲留给他的所有东西,也就正好听到了父亲亲口对那个拷贝体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梁天枢。”……
余舟从记忆中回过神,重新走到沙发上收起了那只手套,珍而重之地放到床头柜里。这是母亲为他量身打造的接收器,也正是这东西,让老刀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猜出了他是谁。后来这手套还被老刀改造过几回,变得更像是一个贴身的武器。
陆宽看到他的动作,笑道:“你对这手套就像个宝,我都要嫉妒了。”
余舟半开玩笑地道:“就算当掉千霁的整个生物分院,都换不来这只手套。”
第 33 章
陆宽和平时一样,一早起来,盯着另一只枕头上的青年看了好一会,才轻声起床。早上他一般会先去旁边的公园里跑上两圈,接着去冲个澡,然后才到余舟起床的时间,余舟设了闹钟,但十有八九要他去催了才能真正起床。两人一起用过早餐后,他会先开车送余舟到研究院,然后到了傍晚,他再去接他回来。
余舟是个心大的,小时候虽然出过意外,但很快又被余邵认领了,而不管是在梁家还是在余邵那,这家伙一直都被人精心养护着,因此对与陆宽的这种相处模式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陆宽对他的不开窍一边苦恼着一边庆幸着,每天甘之如饴地给他当司机。
但今天却出现了一点变动。
先是青年的赖床,叫了好几回余舟才迷迷朦朦地睁眼,嘟囔道:“让我再多睡一会,今天我不去研究院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紧张地伸手去探余舟的体温。
“没有。”青年裹着薄被翻了个身,声音有点含糊,但思路却挺清晰:“最近他肯定会派人来调查千霁的情况,我得避开一阵子,我已经向克莱恩教授申请在家工作了。”
陆宽想了两秒才意识到余舟说的“他”是指谁,他拍了拍青年的背:“在家办公也不能睡懒觉,先起来把早餐吃了。”
青年当然拒绝了。两人又磨了一阵子,最终还是陆宽赢了。起床最难的总是掀开被子的那一刻,真正起床后,人又充满活力了。余舟洗漱完坐到餐桌上时,对自己不能出门有些怨念。“哎,要不我去找阿辰哥要个假面来戴戴吧,他扮拾一的那副面具还挺像一回事的。”
陆宽和他们走得近了之后,也撞见过几回戴着拾一假面的梁辰。提到这个,陆宽有些好奇:“说起来,好像每次梁辰戴了假面,你还是能认出他,为什么?”
“这个简单,看我哥的反应就知道了,他只有在辰哥也在时,是最放松的。”
“他们两个倒不像主从关系,有点像双生子了。”
“嗯,辰哥是特别的,他不是一般的拷贝体,他可是增强体哦!”
陆宽有些意外,但回想着梁辰的气势,倒觉得这样反而合情合理。
“辰哥可厉害了,小时候我都叫他超人哥哥……”余舟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下,偷眼看餐桌对面的陆宽。
“嗯?”
余舟犹豫了两秒,问他:“阿宽你也是增强体,对吧?”
陆宽看了他一眼,道:“我以为上次我出现在何医生那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呢?梁辰是拷贝体没得选择,你应该不是吧?”
“我妈在生我之前有习惯性流产,她和我爸之间不适合有孩子,她就去找何医生帮忙了——何医生是她的老同学。”
“哦……”
陆宽额角跳了跳——余舟看他的是什么眼神?增强体不是应该被羡慕嫉妒恨吗?怎么他却用一副同情中略带羞怯的表情看着他?!陆宽不自在地咳了咳,问:“怎么了?”
“……听说增强体会有一些普通人没有的烦恼,阿宽你也一样吗?”
陆宽脸红了。他当然有。即使每天的工作量和运动量是常人的几倍也丝毫不感到疲惫,每天晚上入睡前还精力充沛,在脑中各种想着要把青年这样那样……他躲开余舟的视线,不自然地说“早餐要凉了,快吃吧。”
而他这种反应却让余舟有了完全相反的理解——果然增强子是无法做到十全十美的啊,这也许不是技术上的局限,而是一种超越科技之上的哲学,月盈即亏,过于完美的存在是不允许被创造出来的……他思维发散了一会,又很接地气地想到——这么说来,阿宽和辰哥一样,都不会有孩子了呢。天行一早就说过,他的孩子就是阿辰哥的孩子,会给他养老,那阿宽怎么办?听说他和他的异母兄妹并不好……
如果陆宽知道余舟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一定哭笑不得,可惜他不知道,只叮嘱了几句就出门了。于是在一方的闪烁其辞和另一方的脑洞大开中,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误会就这么种下了。
陆宽今晚有个应酬,下帖子的人还是之前在梁家宴会上认识的。他估摸着今晚可能会见到一个与梁氏有竞争关系的生物公司老总,觉得应该适时给梁锋一些刺激,便去了。没想到竟然见到了梁天枢,他被梁锋一派的人簇拥着,笑得温和而自信,看到陆宽时眼睛一亮,和左右说了几句,径直走了过来。
“你也来了?”打完招呼向陆宽旁边金发碧眼、形似超模的男人看去。
陆宽一笑:“这是索伦,我的工作助理。”
“你好!”天枢滴水不漏地和对方交好,脸上维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心中却暗暗警惕:这位助理长得也太好了。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又有些发懵:自己为什么会注意这个呢?
他看向陆宽——胸口的窒息感隐约提示着他什么,一时间他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好在梁家的培训课并不是虚设的,即使心中有熔岩奔流,他面上仍显得平和近人。
而晚宴上,大半的时间,天枢都和陆宽挨在一块。陆宽发现这只小白兔型的余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雏鸟情节,有些粘着自己,他没有反对——这无形中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自从那天之后,圈子里任谁都看的出来梁锋要开始捧小儿子了,而现在梁天枢离他越近,越能让人留意到自己这个生物圈里的新人,在观望的同时,也会掂量着和他合作的可能——估计大部分都会退而远之吧,甚至默认自己是梁氏一派的。这更有助于余舟的计划——他本来就只想和梁氏一家合作,什么发布会、洽谈都是作秀而已。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默认了天枢的接近。而且由于那张和余舟一模一样的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和天枢说话时,声音都带着一种对着宴会上其他人时都没有的迁就和温和。而这一点,向来敏感的天枢当然留意到了,并为这点区别暗暗雀跃着。
索伦冷眼旁观着,心里有些犯嘀咕。来之前,他已经听过老板的叮嘱,说会遇到一个长得像余舟的人,让他别吃惊。结果这哪里是像啊!别以为戴了一副眼镜就看不出是一个人——这是他最初的想法,但只看了一会,他就推翻了这个印象:和余舟不同,这个带着眼镜的青年看着老板的眼神里带着七分热切三分羞怯。索伦多少知道老板的心思,心想如果余舟哪天能对老板露出这种眼神,估计老板能高兴疯了。
也许是余舟的双胞胎?索伦一边维持着面瘫脸,一边脑补出一场“同是私生子,哥哥认祖归宗弟弟流落在外”的狗血剧,后来想到余邵的家境,又重改了剧情,变成一出“总裁娇妻改嫁,双生子离落天涯”的大戏……
因为梁天枢的热情,陆宽留在宴会上的时间比预计的长一些。等他带着酒气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了。余舟又莫名同他发起了脾气。
陆宽总是拿他没办法,连澡都不急着洗了,安抚他:“总是待在家里是不太好,我马上让人定做一副面具,让你尽快能出门。”
“不是因为这个。”余舟不耐烦地摆手,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道:“离那个梁天枢远一点,否则会严重干扰我们的计划。”其实是干扰到他的情绪。
“怎么说?我还以为接近他是我的任务之一呢。”
“计划有变。”余舟蹙眉,让自己尽量听上去公事公办一点:“他对你另有所图。”
“嗯?图什么?”陆宽有些讶异。
余舟翻了个白眼,放弃般说出实情:“他可能对你一见钟情了,你这个白痴,干嘛无缘无故对他释放好意!他那个人那么容易被打动,对他一点点好就收服帖了。”
陆宽对此当然有所察觉,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时候调侃道:“这样听上去,他更有一个主角的性格啊,就算没有这个计划,当朋友也不错。”
余舟黑了脸,那个会卖乖的替身人缘永远比他好。想自己当初还是出生入死“救”了陆宽一回才有当他朋友的资格,而这个“梁天枢”,不过弹了一首曲子就让人想结交了。
陆宽凑近他:“诶,怎么就不高兴了?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余舟拍开他的头:“吃醋个头!警告你,真的不能再接近他了。遇到他时稍微冷淡点,要不然我会很困扰的。”
他今天又用项链去感应对方——只用金龟子是不行的,他必须知道对方是否放弃了和陈墉合作的念头。想知道这点只能用母亲留下的手段。然而要死的是,他一连上对方,首先感应到的就是满心满眼的陆宽,几乎看不到其他东西了……这种直观的感觉真的,很怪。导致他现在对着陆宽的时候,人都有点不对劲了。
陆宽盯着他微红的脸颊,心情莫名大好,不再去追问缘由,一口答应他:“好的,下回再看到他,一定远远避开。”
第 34 章
陆宽以为要避开梁天枢很简单,毕竟S城有两千万人口,规模可碾压欧洲小国,且对方作为梁家贵公子,而自己的生活方式一向都很平民,日常一定不会有交集。但没过两天,他又遇到了对方。这次是在梁氏集团的大楼里,和梁锋谈合作的事,没想到天枢也在。
陆宽听了两分钟,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梁锋的确有合作的意向,但这只老谋深算的狐狸不肯出让自己名下的份额,提出让梁天枢转手。陆宽自然不同意:“按照一般的博士培养周期,二少拿到博士学位、顺利继承研究院的时间还有两年多,但我相信,两年后的千霁分院,价值是现在的十倍甚至更多。这样的交易并不平等。”
陆宽又与梁锋往来交锋了许久,终于让梁锋点头同意,他将出让梁氏百分之二的份额,换取千霁分院的一成。
两人握手告别后,天枢追了出来。
“你刚刚好帅气!我从来没见谁敢那样同父亲说话!”天枢的眼睛亮亮的,像是看着一位英雄一样。
陆宽口上说了几句客套,视线则不自然地飘忽着——他在找周围的“金龟子”。
“下周五是我的生日,你有空吗?我想邀请你来我的生日会。”往年都没有的安排,今年却因为想约一个人,特地寻来做借口。
“你生日?”陆宽一下子认真了起来。“是下周五吗?”
天枢点点头,“对,10月的最后一天。你方便过来吗?”
陆宽在心底想了下——是天蝎座吧?果然是只睚眦必报的小蝎子。
天枢看着他低头微笑的样子,心跳又快了起来,却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拒绝了:“很抱歉,那天有非常重要的事,不能过去了。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天枢心里遗憾,但对方的温柔弥补了一点他的难过。他带着点不舍的情绪和陆宽告别后,回头就看到梁锋站在门口,望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对他有意?”
天枢吓了一跳,正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却听梁锋道:“这倒是件好事。”
“啊?”
“他是个好孩子,你可以试试。”梁锋说完这一句后,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天枢望着梁锋的背影,心一点点烫了起来。这是父亲第一次在学业之外,鼓励他去做一件事……天枢的心跳又快了起来。
顶层公寓里,余舟一点都没有计划成功后的喜悦。他迅速摘下手套,抓着头发低吼了一句:“不许试!试个头啊,那可是个被阉割了功能的增强子!妈蛋,为什么要和你心意相通!”他心烦意乱地将手套收起来,心想再戴上它自己就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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