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干掉我的替身(未来)
“没有安排,但我希望是夏立教授或李敏之教授。如果没什么意外,新一届的院长会是两位其一。如果中间有什么暗箱操作,我会去做一些修正。”
“他们不是你的人?”
“哈哈,不是。我希望新的领导者够干净,不是任何一边的人。”
天行略做沉思,构思出一个余舟想要的研究院。“你真的要回余教授那边?去那边能做什么?”
“也不做什么,就是这几天玩得疯了,一时半会要我完全宅在屋子里,还真没这耐心。”
天行调整了语气,调侃道:“是啊,你从小就是只皮猴,能坚持大半年还真是难为你了。那,什么时候离开?”
“就这两天吧。”余舟挑了挑眉:“不过你问这个也白问,我可不会让你来送我,千万别再上一次新闻了。”
余舟回房后对留在S市的部署重新做了些安排,然后就趴在床上浏览起最近的航班信息。他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转身盘腿坐起来,给某人打了个电话。
略带沙哑的磁性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余舟听到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嗯,你在忙吗?”
陆宽将座椅转了半个圈,看向办公室落地窗外的夜景。“没有。”
原本伏案在办公桌前的陆宽将座椅转了半个圈,看向办公室落地窗外的夜景。他看了一眼时间,问:“怎么了?”
余舟低头看着这两天的航班,有些犹豫。“我想回去一趟。”
“回去?”陆宽略想了想,问:“回余教授那里吗?”
“嗯。”
“去多久?”
“三四个月吧?等这边的情况有进展了再说。”余舟回了他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甚至觉得自己这通电话来的有些莫名。也许他不该打的,没必要告诉陆宽……他这样瞎想着,却听那头的陆宽低声笑道:
“所以呢,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是向我申请长期假条吗?不错不错,终于有点身为员工的自觉了。”
余舟愣了下。是哦,算起来,他现在还是千霁的在职人员呢——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过很快就顺着陆宽的话接下去:“那老板您批准吗?”
电话那头传来愉悦的笑声。
“如果不批呢?难道你就会乖乖回来上班?应该是直接闹罢工吧。”
余舟“嘿嘿”地笑了。“老板英明。”
“余舟,你其实不想做研究吧?至少对和布莱克共事的这个研究方向没有兴趣,你只是把这当作任务,对吗?”
余舟侧头认真想了下,道:“好像是吧。我以后应该不会选这个当作终身的工作。”
陆宽挑了挑眉:已经想到以后的工作了么,看来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
“那你以后,会想做什么呢?”
“说真的哦,如果是做研究,我感觉跟着老刀做机器人更有意思。我不喜欢搞生物的,也许是脏东西见多了,我其实是挺反感碰这个的。”
“可是你做的很出色。”
“那是,我真要做什么,什么都可以做的起来呀。我的妈妈可是本世纪最聪明的科学家之一,我当然一样聪明。”
余舟的语气里满溢着骄傲,陆宽却免不了为他补充上一句,他的父亲,还是本世纪最聪明的商人吧。
“跟着老刀的团队做事挺开心的。而且老刀应该还可以再当三十年教授,我可以继续抱他大腿三十年,哈哈!”
陆宽盘算着:“那我是不是要把工作重心移到H市?”
“嗯?为什么?”
陆宽故作叹息地道:“听说异地恋容易出问题。我可不能让好不容易能拱的白菜被其他猪近水楼台了。”
余舟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虽然对方看不见,还是飞了他一个白眼:“你想的太远了吧?”
脸却有些发烫。余舟捂了捂脸。“不跟你说了,反正我跟您请示过了,陆老板!后天,不,明天我就回去。”
余舟挂了电话,红着脸坐在床上发了会呆。一条短信追了过来:“你主动和我说这些事,让我很开心。”
余舟嘴角扬了起来。
“可以后天走吗?明天一起在这边天台烧烤?你都好久没回这边了,你不想铁皮管家吗?”
不想。余舟打下两个字,犹豫了下又删掉,重新输入一行字:“那你明天得空时来接我。”
那边很快发回来一个OK的表情。
余舟将头扎进枕头堆里翻了个身,翻完还是莫名其妙地兴奋。难道真的是太想铁皮君了吗,他脸红红地想着。
偷天换日
陆宽在接余舟回顶层公寓的事上,表现地很积极,第二天一早就赶过来把人接走了,航班自然而然顺延了,而且由于前一晚某人缠地过火,航班直接被改签到第二天下午。
呈到梁锋手上的,是一张航班变更表。原本他的人并没有发现那孩子要走,幸好中间多了一次改签,才被察觉。梁锋摘下眼镜,将头深深埋在手中——这样脆弱的姿势在他身上是难得一见的,但他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他快被那个孩子逼疯了。
他才刚知道他在这里,他却要走了,难道他的计划只是掰倒陈墉吗?不,一定还有更多的,否则他为什么要接近梁勉——对,那个化名余舟接近梁勉的、所谓的陆宽的表弟,也是他吧。
梁锋微微眯了眯眼,拨通了内线电话:“老刘,让二少过来一趟。”
为了避免上一次的乌龙,这次来送机的人,不是两个哥哥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陆宽。并且余舟很谨慎,车子快停时,直接对他道:“就在这里吧,你别进去了。回头传出你和’梁天枢’的绯闻,我会心塞死。”
说着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却被陆宽大手拉住:“你就这样走了?”
“嗯?”
陆宽深褐色的双眸凝视着他,幽幽道:“我要一个告别吻。”
余舟发现自己最近脸皮变薄了,时不时就脸红。他热着脸凑过去,在他脸颊边碰了下,很快就收回。
“我陪你进去。”
“不用。”
陆宽已经解了安全带,推车门前安慰他道:“认识我这张脸的人不多。”
余舟妥协了。陆宽先去后车厢替他拿行李,余舟习惯性地戴上了太阳镜,在后视镜里照照,确定它遮住了半张脸,却似乎仍不太满意,想了想还是抽出一个口罩戴上,才推开了车门。
陆宽看到他的装扮就笑了,却也没说什么,还从车里拿出一顶带帽檐的毛线帽给他戴上,又替他换了一种围巾绑法,围住了他的下巴后,摘掉了太阳镜——室内戴着太阳镜,反而更惹眼了。口罩倒没摘去,最近寒流,裹厚实一点还算正常。
两人进了机场,还没走两步,余舟的电话就响了。是梁勉。余舟犹豫了下,他回国后还没见过他,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他直接把电话摁断了,发了条信息过去:“我马上要登机了,不方便电话,回头再聊。”
陆宽见他停下脚步,侧头过来问他“怎么了?”
余舟刚要回答“没事”,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你一个人?陆宽他有来送你吗?”
余舟的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
陆宽察觉了不对,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周,五感敏锐的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机场咖啡厅里,一个身材清瘦的青年突兀地站在玻璃后,直直地盯向这里。
虽然隔了一小段距离,但那人的五官轮廓还是看的很清晰,想必对方也能清楚看到这边的情况。
是梁勉。
陆宽牵着他的手紧了紧,侧头低声征询余舟意见:“我后面还有两个人,需要控制住他吗?”
愈是这种紧急的时刻,余舟身上不见平时的跳脱,反而有一种超越他这个年龄的沉稳大气。除了最初看到时那一刻的惊诧,很难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他对陆宽摇了摇头:“你过去和他打个招呼,中间不要让他联系其他人。我去趟洗手间。”
陆宽拉住他:“那我要和他说什么?”
“随便什么都行。”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冷意:“这颗棋子,已经废了。”说完后,他挣开他的手,快速消失在人群里。
陆宽眉心微微皱出一个小丘:这样的余舟,让他有些陌生。不过在他脑中这个念头迅速就消失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立刻大步向梁勉所在的咖啡馆走去。也许是看到余舟的“跑路”,梁勉这时候也正向这边冲过来,后面紧跟着他的随身保镖,陆宽看到这一幕略有些头疼,不过还是迎了上去:
“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陆宽若无其事地同他打招呼。
梁勉的情绪却有些失控:“他是余舟?他怎么会是余舟?他去哪里了?我要见他!”
梁勉心中炸开了——天知道他有多震惊。今天父亲让他来机场接一位家族里的老人,他到的时间有点早,就先来这边的咖啡馆等了。没想到能看见那个“他”!他原本就想直接冲过来质问的,不过看到他身边的人是陆宽后,潜意识里就有一根弦被拉紧了,让他鬼使神差的拨了余舟的电话,却没想到陆宽身旁的那个“他”同时接到了电话!
他的思绪已经乱成一团了,好像此刻的真实被撕裂成各种荒诞的碎片洒下来,他几乎要被这些荒诞的碎片掩埋了——也许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对的,也许他此刻在梦中,这并不是真实的……
他听着陆宽问他“你说余舟吗?他去上洗手间了,一会就到。你怎么也会在机场?”他刚想再问些什么,一股许久没光顾过他的熟悉疼痛贯穿了他的头盖骨。“啊!”他痛苦地躬下腰,双手抱头,几乎要蜷缩成一团。不知是否是因为缺席了太久导致疼痛的忍受能力下降了,总觉得这一次来袭的痛感更胜从前,让他几无招架之力。
一直伴在左右的拾山也吓了一跳:二少的头痛不是都好了吗?怎么又突然发作了!他刚刚没看到什么余舟,随着二少急冲冲地跟了过来,到现在有些一头雾水,不过眼下这情况也不容他想太多,直接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止痛药喂给他。这时这边的动静已经惊动了机场的执勤人员,一辆巡逻车停在他们身前,“请问需要送这位旅客去医务室吗?”
梁勉惨白的脸摇了摇,不过显然没什么说服力,不止是拾山,连不了解他情况的工作人员都一脸担心:“还是去看看吧?”
拾山知道自家主子的老毛病一旦发作,就什么都做不了,忍不住也劝道:“去那边躺着休息下吧。”
这时陆宽的手腕传来一阵震动。他低头看了下,心里一跳——是余舟发来的信息,上面清楚写着:“去医务室。”
他一直在附近监听吗?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心下纳闷,不过还是看向梁勉,却见后者也一脸祈求地看着他,也许是因为疼痛,他紧绷着嘴角说不出话,但陆宽一下子读懂了他的表情。他忍不住有些心软,劝道:“先去医务室吧。你放心,余舟一会就过来看你。”
见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陆宽莫名有些愧疚。一直在一旁等待指示的拾山立刻将他扶到巡逻车上,陆宽也随之坐了上去。
看着和余舟一样的脸上布满痛苦神色,陆宽心里有些难受,问拾山:“他是怎么了?经常头痛吗?”拾山随身带着小药盒,而且刚刚的反应非常熟练,可见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
拾山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了,不过最近几个月一直没怎么再犯,我们都以为好了,没想到忽然在白天发作。”
“从小就有的毛病吗?”陆宽忍不住在心里想这个“从小”是从多小的时候开始的,余舟也会有吗?
“对,以前一直都是晚上发作的,而且时间很固定,一半都是十点前后。”
陆宽陷入了沉思。他莫名想起以前和余舟同住的时候,余舟一到晚上十点,雷打不动进行的那个仪式……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到医务室了。针对这种情况,梁勉找来的最顶尖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机场医务室里的医生自然检查不出什么,拾山对他也没什么要求,只要了一张临时休息用的病床。机场医务室的条件有限,并没有医院住院部那样的病房,只是用医用屏风简单地隔开成一个个半独立的小空间。陆宽看着手环上刚收到的“靠窗”几个字,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几人去了靠窗的那个小隔间。他拉开帘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异常。两人扶着梁勉躺上去。虽然难受,梁勉还是清醒的,他看了眼时间,对拾山道:“一刻钟后我们必须过去。我想和陆宽单独谈一会,你记得提醒我时间。”
拾山对二少这个状态有些不放心,看了眼陆宽,见后者点头道“我会让他多休息的”,于是便退了出去,不过也没离开,就守在屏风外站着,顺便正大光明地偷听着——这种情况多了,他的职责是保护主子的安全,所以肯定不会离远,主子和别人大部分的对话他不想听也得听。如果在一个无法确定完全安全的地方,真的离主子的距离到了听不清动静的地步,他明天就可以直接去财务领薪水走人了。
他听到里面,二少压低了声音道:“我刚刚……”才起了个头,声音就断了。
嗯?怎么没声音了?拾山蹙眉,刚想探身进去看看,就听熟悉的声音似乎艰难地喘了喘气,继续道:“我刚刚明明看到余舟了。他不是说在老家吗?”
哦,看来之前是疼岔气了。拾山收回了动作,继续站在原地守着。
他一定想不到此刻里面是这样的一幕:一模一样的两个青年,一个昏迷在病床上,另一个则快速扒下他的外衣套在自己身上,动作迅捷,语气如却病人般虚弱,慢悠悠地说着和他动作风马牛不相干的话,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诡异,病榻前的陆宽虽说见多识广,也被吓得不能反应。
余舟很快就换好了衣服,然后一一比对自己和床上那人的指甲,眉毛,头发——幸好前两天决定回H市后,就把头发剪成了原来的清爽模样,倒是和梁勉歪打正着地一致了。然后他把人往床底下一塞,再捋平床单上多到不正常的褶皱,最后摘下套在右手上的黑色手套,也就是刚刚电晕梁勉的凶器,小心叠放到口袋里,接着自己往被窝里一躺——原本他计划中艰难无比的偷天换日之计,就这样顺利完成了。
目睹了全程的陆宽抽了抽嘴角,不客气地指出:“不够白。”
“嗯?”
陆宽指了指他的脸,余舟一下子明白了。他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坐起来,伸出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双颊,咬了咬下唇,作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陆宽早没了余舟刚刚从床底下冒出时的紧迫感,好整以暇地抱臂站着,看着青年做。没想到下一刻,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你怎么能这样!”青年坐在床上怒斥。
陆宽扬扬眉,见青年指着床底对他无声地说了一句“梁辰”后,就立刻跳下地,大步往外面走去。
余舟板着脸,脸色还带着一些红色的怒火,对拾山道:“走了。”
拾山观察了他的脸色,有些诧异他好的这么快,不过这次发作也很突然,是以他并没有多想,略带歉意地看了眼屏风里的陆宽,对他打了个道别的手势后便紧跟了出去。
拾山并没有厘清二少为何会忽然发火——事实上,他跟了二少十年,对方发火的次数他一直手都能数得清。不过他隐隐觉察了二少对陆宽的心思,心想这个人到底是特别的,轻易就让二少动了脾气,还担心这会影响接贵客时的情绪,不过还好,很快就恢复成他熟悉的那个二少,接人的时候谦恭有礼,完美地挑不出错处。
陆宽守在床边,被强塞了一个棘手任务的他有些哭笑不得。没过一会医务室里的小护士过来收拾床位,见他还在愣了一下。
“抱歉,如果方便的话,这里能借我休息一会吗?”
由于此刻医务室里并没有其他病人,小护士犹豫了两秒就退出去了。陆宽估算着时间,打算等余舟一行人离开了机场再出去。这时收到标记为“梁天枢”的短信:“我们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聚。”
什么鬼?这家伙这就进入角色状态了么?都不需要时间过渡啊。
但他嘴角却浮起了微笑:这样也好,至少这样,他就不用走了。
计划外的回归
梁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房间很简单,就只是床,桌,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奇怪的是,桌子、床所有的棱角都是圆滑的,墙面和地面也是软的。不过梁勉一时间没注意到这些,他回想自己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是在机场医务室里,和陆宽说话的时候,忽然就晕过去了。是陆宽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吗?他坐起来,很快发现了不对——手腕上的通讯手环不见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
他惊慌地跳下来,向门口跑去,却发现门是上了锁的。他捶了两下门板,没得到回应,转头跑到窗边向外看。窗口被封牢了,白色藤蔓形状的栅栏看似优雅,却份外牢固且细密,连一只手都伸不出去。不过透过藤蔓间隙,还是可以看出外面是一个小花园,这里似乎是二楼,他所在的这处窗口离外围墙有点远,而围墙也比一般院落高出许多,他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样子。
他又跑回去捶门,捶的一次比一次用力,过了好一会,终于听到了一点声响。来人似乎从楼下走上来,在他门口停下。就在他以为对方会开门,向后退了两步时,却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
“吧嗒”一声,似乎是哪里的锁开了,然后门板下方开了一个十寸见方的小口子,一个餐盘推了进来,上面放着一杯水,一个三明治和一些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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