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互换身体后
他再度打开电脑,查到了陈越阳的手机定位,在地图上确认了两个位置是同一个之后,排除了程明玺空手套他上钩的可能性,这才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路上,他给沈时望打了电话。
和沈时望的关系破冰之后,沈时苍和以前相比,变了很多,或许是因为被陈越阳狠狠地吼过了一顿,也或许是认识到了自己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够有能力,所以,他在这种重要却没有把握的事情上,开始学着去找沈时望帮忙。
沈家虽然在前些年就从本家搬到了北京,但这么多年在香港的势力,一层层地盘根错节,影响不容小觑。
沈时苍很快就在沈时望的远程帮助下,安排好了一切。
然后,他孤身一人,站在那个破败的尾楼楼梯口,拨通了程明玺的电话。
而现在,尾楼的三楼,程明玺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陈越阳忍不住对他说,“我跟沈时苍,其实没你想象得那么要好,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儿,他不可能来的。”
虽说他现在和沈时苍的关系,已经好了许多,甚至可以说是“哥们儿”了,但是这种以命换命的事情,也太离谱了。
况且,退一万步说,就算沈时苍真的愿意,陈越阳也不希望他来换自己。
想到自己剩下的几十年人生,都要背着这么一条命,他就觉得压力山大。
程明玺听了他的话之后,问他:“怎么?你不是给他刷过20万块的路易十三么?这点自信都没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在星月夜的门口,被人当众打脸是一种怎样心酸的体验。
“你脑子里有泔水吗?”陈越阳都被他蠢笑了,“20万换一条人命?做梦呢吧。”
“但是我瞧着他当时对你特有信心,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程明玺踩灭了烟头,然后蹲下与陈越阳的视线持平,问他,“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陈越阳:……
他当时在星月夜门口,只是想让程明玺满脸灰,闹着他玩儿罢了,根本就没往更深的一层去想,现在被程明玺翻出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怪怪的了。
不过,就算隐隐觉得怪怪的,陈越阳也不想承认。
陈越阳瞪了他一眼,然后说:“有个几把啊有,你会不会说人话?”
程明玺反驳道:“怎么就不是人话了,你看看当时沈时苍说的那些话,你呢,也是真给面子,他刷你的卡你也不拦着,知道的你俩是一个学校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他包养了呢。”
陈越阳在听到“包养”这两个字之后,心脏突然就停了一拍。
他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反正就不是很正常。
然而,他刚想反驳回去,程明玺的人就来报信,说沈时苍已经到了。
“草,这人脑子里是真有坑,”陈越阳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又继续说,“他还真敢来。”
程明玺重新站起来,然后转身就要走。
陈越阳连忙叫住了他:“喂,你还真去啊?”
程明玺说:“那当然。”
陈越阳想了想,对他说道:“破译了监控的人是我,你有事冲我来不就好了,干嘛还要找他?”
程明玺:“以命换命这种事,你还真的信?”
陈越阳:“我最开始不信,但是——”但是沈时苍真的来了。
程明玺打断了他的话,嚣张地说:“你就不应该信,因为以命换命是不存在的,今天你们两个,都要死。”
说完,程明玺就转身离开了。
几分钟后,陈越阳看着身边那个被绑着的少年,欲哭无泪。
“这要是游戏,我他妈都想举报你故意送人头了,”陈越阳生无可恋地看着沈时苍,对他说,“你好好的来这鬼地方干嘛?”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这人经常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有时候又对他的肢体接触和说的一些话极为抗拒,怎么今天就非要过来救他了?
在陈越阳看来,他和沈时苍不过是一起住了一学期的“室友”、“同学”、“哥们儿”、“朋友”罢了。出了这事儿之后,沈时苍能帮他报个警,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但是事实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被埋怨成“送人头”的沈时苍,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用那双星眸,把陈越阳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虽然被绑着,但是从对方中气十足的声音来看,应该是没有受伤。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沈时苍才在心底松了口气。
“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我?”陈越阳见他不说话,连忙问他,“你怎么了?吓傻了?吓哑巴了?”
沈时苍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没有。”
陈越阳又问他:“那你摆出这样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给谁看呢?你要是真不愿意理我,干嘛还过来送人头……啊不是,是过来救我。”
虽说有送人头的嫌疑,但沈时苍这次确实是为了他而来。所以,陈越阳觉得,送人头这种调侃,说一两次就行了,说得太多,有些不大好。
但是他真的有些理解不了,这人都愿意来换命救他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陈越阳又对沈时苍说:“你理我一下啊,沈时苍,我这几个小时一直都对着这么一堆废物点心,也没个顺心的人陪我说话,好不容易你过来了,你别不说话啊。”
或许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太过和谐,程明玺看着有点眼红。
于是,程明玺用棒球棍敲了敲水泥地面,刷了刷存在感,然后说:“诶诶诶你们俩注意点儿行不行,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你们是我的阶下囚好不好?”
陈越阳对程明玺说:“阶下囚怎么了?反正都是阶下囚了,高兴也是这样,不高兴也是这样,还不如高兴地聊聊天儿呢,你个废物点心懂什么。”
程明玺气得要死:“陈越阳!我警告你!把态度放低调点儿,我才是绑架的,你们是被绑架的,知道不?”
陈越阳:“知道知道,你是绑匪,我们是被绑的。行了,现在我知道了,你能不能把嘴闭上,别耽误老子跟沈时苍聊天儿?”
程明玺:……
他拎着棒球棍就冲了过去,却不料被人喊住了。
有人眼尖地发现了状况,说道:“外面好像有警察!”
听到“警察”两个字,程明玺迅速就紧张了起来。
沈时苍没等他开口问,就直接说:“我没有报警。”
街头混混之所以是混混,不能称之为黑道,就是因为年纪太轻,分辨不出真话假话。
易地而处,程明玺觉得自己的亲人被绑架之后,他肯定也不敢报警,所以就相信了沈时苍的话。
然而,沈时苍却有着超乎这个年龄段的少年的冷静的沉稳。
他早就报警了,而后又联系了沈时望,之所以孤身一人进来,只是为了让程明玺这些人放松警惕。
更重要的是……
沈时苍看着一群人纷纷跑出去的背影,他们都去探查外面的状况了。空荡荡的尾楼二层大厅里只剩下了沈时苍和陈越阳两个人。
“这废物点心捆人太水了,我早就挣脱了,”陈越阳扔掉手上的绳子,然后对沈时苍说,“你看看,你这功力还是不行吧,来,叫声‘哥’我就帮你解开。”
陈越阳活动了一下手腕,又忍不住跟他废话。
沈时苍没理他。
“赶紧的啊,”陈越阳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快点儿,解了咱俩就跑了。”
沈时苍提醒他:“门外有锁。”
听到他的话,陈越阳才回过神来。
绳子只是第一道屏障,就算解开了,撬不开锁,也是无用的。
陈越阳叹了一口气,然后给沈时苍解开了绳子,又幽幽地说:“咱俩今天不会都交代在这儿了吧。”
沈时苍扔开绳子,然后重新回到了原位,和他并肩而坐。
突然,外面就响起了枪声。
陈越阳问他:“你报警了吧。”
沈时苍回答:“嗯。”
下一秒,两人身后的箱子里,突然传出了一阵尖锐的“滴滴”声。
“这什么鬼东西?”陈越阳走到箱子旁边,伸头一看,忍不住骂人,“程明玺这狗东西居然还放了定.时.炸.弹。”
闻言,沈时苍一僵。
陈越阳猜测着:“我估计是程明玺早就打算跟咱俩同归于尽吧,这定.时.炸.弹的时间设定得不长,咱俩也活不了多久。”
沈时苍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双精致漂亮的桃花眼,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开了口:“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陈越阳苦笑,“其实自从在医院出来之后,我就有点……唉,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知道你当时去陪我,是觉得我和两年前的你有点像,算是恻隐之心?”
沈时苍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没说出口。
陈越阳继续说:“但是我和你不一样啊,你妈去了之后,这世界上还有你哥是真心待你的,而我呢?我都能说成是无家可归了,要不然也不至于春节跟着你来这儿。”
说完这句话,陈越阳生怕对方误会,于是又接着说:“当然,我觉得来这儿还是挺开心的,就是有点儿冷,倒是你……我觉得这算是我连累你了吧。”
自从送走了鲁凤芝,陈越阳就觉得,自己的人生像是被抽掉了仅剩的那一根支柱。
对现在的陈越阳来说,无论是生是死,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他最在意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但是沈时苍和他不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个沈时望。
陈越阳忍不住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问他:“我看着那上面的时间,也没多久了,你有什么遗憾的事儿,不如说出来?万一我能帮你呢。”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沈时苍又要去拍他的手。
然而这一次,沈时苍并没有把他的手拍下来,而是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陈越阳莫名地有些慌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他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腕,却不料对方抓得特别紧,他根本就抽不出来。
陈越阳试着问他:“几个意思啊?抓这么狠?”
沈时苍反问他:“你帮我?”
“嗯,是啊,”陈越阳对他说,“你说说看嘛,反正也快死了,有什么遗憾赶紧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