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之子
他俯身亲吻着这个笨拙又温柔的意大利男人,两人在路灯下抱了许久。
“……吃饭了吗?”
“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还没有。“
“走!带你次火锅去!”
“……小鸟锅吧?”
“鸳鸯锅就鸳鸯锅!嫁鸡随鸡了!”
戚麟花了接近二十天来统筹这场演唱会,从灯光布景到服装都全部升级,账户里的钱哗啦啦的往外流。
他要和多个公司的老总打招呼吃饭,甚至要连轴转的拍杂志拍海报再去接受采访。
一度差点在采访椅上说着说着睡过去。
江绝一个人在宿舍里写着论文,有时候会帮他整理一下笔记。
窗外大雪纷飞,连寒气都在从窗户缝里往外透。
Loris给他们两送了一幅画,如今就挂在书桌的正上方。
他突然想起来当初第一次见戚麟的时候,自己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个人的模样或者性格上,脑子里还在思考流量明星是什么意思。
……所以就是很费流量的意思对吧。
跨年演唱会的时间在2017年12月31日的晚上八点半。
不仅有多位好友来驻唱和表演,而且三个半小时的内容颇为丰富,所有的乐器都全部送到。
十万人开始提前一个半小时陆续入场,雪渐渐的停了下来。
他们的手上、脖子上、头发上都有不同的LOGO和装饰,可在冬天的夜里散着白色的光。
雪亮透白,如同麒麟踏雪一般。
当年的那个独角兽少年,从美好又纯粹的化身,已经变成了强大而不凡的麒麟了。
戚麟站在后台的升降台上,听着场外喧闹的暖场音乐,开始调整呼吸。
六个舞团全部就位,四十个烟雾礼花点确认完毕。
和音部就绪,嘉宾全部到场。
江绝坐在最前排的嘉宾区里,旁边的林久光正大光明的窝在Loris怀里,嘴里还叼着柠檬味的棒棒糖。
方诚然等得颇为无聊,和其他圈子里的朋友开始一起打王者。
工作人员还在紧张的确认情况,旁边的金庆儿拿着手包走过来:“麻烦让一下——咦江绝!”
他笑着起身和她握手,寒暄着有关时都大剧院的事情。
距离2018年,还有几个小时。
舞台那里虽然一片漆黑,但已经可以看见穿着黑衣的工作人员跑来跑去,显然在进行最后的准备了。
六面屏幕忽然同时亮了起来。
在这一刻,无数的笛声如若林中交颈啼啭的鸟儿一般,从千山万水处飞了出来——
一束光落在缓缓升起的戚麟身上,他穿着如同羽翼织就的长袍,执着一根苍青色竹笛缓步而出。
无数的尖叫声在这一刻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开始高吼着他的名字——
那个集无数荣耀与光环与一身的人,那个俊美到极点而又才华横溢的人——
“戚麟——戚麟!!”
“戚麟!!!!”
那一首《鹧鸪飞》婉转而出,无数的舞者如潮水般涌上来,被簇拥在最中间的他执笛而舞,犹如林间泉上的仙人。
整整三个小时里,一切都如同一场狂热的幻梦。
江绝已经完全预料到会发生什么,很克制的保护着嗓子。
而旁边本来还有偶像包袱的几个人完全开始跟着站起来挥手唱歌,不受控制的跟着所有人一起高吼他的名字。
金庆儿听着歌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跟闺蜜打电话和她分享此时此刻的歌声。
千千万万的零落光芒被汇聚在了一起,整个演唱会现场如同一大片漂浮的星海。
直到最后一刻,戚麟才终于往前走了许多步,望着台下的一点站定。
“今天,还来了一位很特别的人。”
许多老粉直接疯了,开始高声喊江绝的名字。
他们甚至不用戚麟往后讲,就知道他要介绍谁。
“他和我一起携手走过这三年,如今也终于一起公开了。”戚麟缓步向下走,江绝看着他,在更高亢的尖叫声中站了起来。
两束光打在他们的身上,开始越来越近。
不用再多说什么了。
所有的期盼,愿景,爱意,以及对新一年的向往,全部都浓缩在了这一刻。
在十万人的注目下,他走到台下,牵住了他的手。
无数的闪光灯开始疯狂闪烁,远处微博公司的服务器再次瘫掉。
屏幕中的江绝扬起笑容来,和他一起走上了那个舞台。
冬夜的风又干又冷,可是在这一刻,他们紧密相贴的掌心无比温暖。
钢琴与小提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他们一起把最后一首歌在新年的最后五分钟里唱完。
温柔与清澈的声线辗转分合,犹如两只白鹭盘旋飞去。
一切都刚刚好。
在唱完这首歌的时候,屏幕上也开始跳起新年倒计时——
“十!”
台下的人看着表开始高喊。
“九!”
大家的嗓子早就哑了,但沸腾的尖叫声和唿哨声依旧此起彼伏。
“八!”
千万的星辰开始一起闪烁摇摆,如同天上人间。
“七!”
Loris抱紧了林久光,两人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相扣。
“六!”
金庆儿叹了口气,开始给许久没有联系的老友柏禀发短信说新年快乐。
“五!”
整个城市都开始倒计时,连场馆外的喇叭也开始响起来。
“四!”
时都的所有景光灯全部打开,江畔的高楼亮起出霞光般绚烂的长灯。
“三!”
今年的一切磨难与荣耀,全部都已经过去了。
“二!”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一!!!!!!!”
千万烟花在全城如昙花般骤然绽放,无数的颜色在雪夜中如星火般明亮闪烁。
戚麟在舞台上抱紧了江绝,俯身给了他一个长吻。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离大结局还早呢,先过个年233333
第 99 章 ...
过年的时候,刚好江烟止可以拄着拐杖开始缓慢走路了。
她恢复的还算顺利, 加之白凭天天黏在旁边不肯走, 怎么着也得赶紧好起来。
江绝今年工作接的少, 挑剧本也颇苛刻的原因之一,就是想多花些时间陪陪母亲。
他周一到周五在学校和片场之间来回,周末会陪着母亲复健和聊天。
戚麟的第一轮两千块计划完全失败,但好歹也体验到了中层人民的艰难。
等到除夕之际,江烟止暂时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屋外的街道和树林上全是糖霜般的积雪, 屋内的小火锅上煮着猪肚鸡。
除夕中午的时候戚麟来看望他们, 还带了好几束鸢尾芍药,把房子装点颇为春意盎然。
元旦的时候江绝再去戚家吃了顿饭, 被吴秋一连哄带劝的喂了两碗藕汤半盘茴香饺子还有两卤猪蹄卤耳朵, 最后是捂着肚子回的家。
江烟止因为活动不便的缘故,这一年里一直都在试图找点乐子。
她看了一摞的书和杂志,然后开始做手工织毛衣。
戚麟初五又过来提着威士忌和雪茄盒来拜年,正巧江绝出去买东西去了。
白凭一眼就认出来这雪茄是戚鼎帮忙挑的,笑着打了个电话表示感谢。
江烟止坐在轮椅上,在靠着窗户打围巾。
显然并没有掌握要领,更像是在解一团毛球。
戚麟过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试图帮她把缠在一起的毛球解开, 忽然开口道:“您很喜欢手工么?”
“以前就会一点。”江烟止把毛线针抽了出来,表示放弃:“但没有试过毛衣。”
戚麟感觉自己隐约抓住了什么,忽然开口道:“那您会……折纸吗?”
“会啊。”江烟止抬了眼睛, 随手拿过旁边的餐巾,两三下就给他叠了个鲤鱼王出来:“像不像?”
戚麟接过那个鲤鱼王,忽然感觉谜团解开了。
“您知不知道——江绝在喝醉的时候,就会叠皮卡丘?”他跟端着那只咸鱼王,下意识道:“清醒过来反而不会了。”
“绝绝的折纸是我教的啊。”江烟止眨眨眼道:“他小时候可话痨了你知道吗。”
江绝小朋友从会说话起,就是灾难般的存在。
他几乎有无限精力,而且会跟着江烟止到处吧嗒吧嗒跑来跑去,小嘴一刻不停:“妈妈妈妈你看那个!!”
耳朵都快被吵晕的江女士最后被搞烦了,直接给他叠了个超复杂的川崎玫瑰——
这玩意儿的叠法还是当年白凭在吵完架之后教给她的。
“你要是给麻麻叠一个一模一样的,麻麻就陪你聊一个小时。”
于是折纸就变成了两三岁时期萌新江绝的聊天券。
折玫瑰自然是不会折的,拆的稀巴烂还拼不回去,小豆丁就委屈巴巴的在那哭鼻子,又不敢去跟妈妈说话。
江烟止睡了一觉回来发现江绝怂怂的抱着废纸团蹲在阳台,免不了又揉头亲脸哄一通,然后手把手的教他怎么叠。
然后连着教了三天,这孩子才完全掌握要领。
白凭在法国拍戏拍到快肝肠寸断,愣是被那帮木头脑袋演员气的脑阔疼,好不容易才收工回家,发现门口玄关放钥匙的小瓷盘上放着一叠银红相间的川崎玫瑰,还特意摆了个爱心的形状,感动的热泪盈眶。
于是在江烟止沉迷睡觉的那个下午,他冲去给老婆又买了一辆迈巴赫,然后还订了烛光晚餐加度假旅行。
等江烟止醒的时候,就看见自家老公抱着小豆丁守在床前,表情一脸的虔诚和感动。
江绝在专心啃爸爸带回来的小点心,糊的眉毛上都是奶油。
“所以说,男人想哄,还是很好哄的。”江烟止抿了口茶,一脸的功成身退:“好在四岁以后这孩子都归他爸带着去各个片场转悠,再大点送去学校和剧院,我才能活到今天。”
戚麟愣了半天,突然有些迷之羡慕:“原来江绝小的时候……这么话痨的吗。”
“嗯,碎碎念爱唠叨,我喝多了凉水都要管。”江烟止撑着下巴道:“但是仔细想一想,还是小时候可爱啊。”
大了就变闷了。
“可是他怎么会不记得折纸了呢。”戚麟费解道:“两三岁的记忆全忘了?”
江女士耸了耸肩,表示并不清楚。
江绝回来之后,招呼戚麟一起去厨房做饭。
白凭虽然也在帮忙打下手,但显然连刨土豆都刨的非常笨拙。
戚麟自从拍了至味缘,厨艺就在不断涨进,各种海鲜都能打理的像模像样,煎鳕鱼的功夫还能帮忙照顾甜点。
等一家人边吃边聊再送走戚麟之后,江绝给母亲递了一叠开心果,去书房找父亲聊天。
白凭忙了一年,总算可以在年关里休息几天。
他拿小剪子横剖了雪茄,在书房里慢悠悠的吞云吐雾,显然颇为享受。
江绝坐在旁边翻了几页书,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爸。”
“嗯?”
“你是怎么想到……要做作家的?”
白凭的职业生涯,是从作家开始,再转型成为编剧,最后才开始做导演。
他一个人构造出了无数个精彩的世界,能够讲述不同题材不同类型的故事,上至商业爆米花电影的超爽剧本,下至苦大仇深人心冰冷的纪实文学,几乎是全才型的创作者。
“原因啊——”白凭想了一会:“没有我喜欢的小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