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放总裁
兄弟连纷纷以一种辣眼睛的姿态扭过头去,最后薛梁玉说,“我出去给他打个电话。”
故事收尾的很完满,第一次体会到了仗势欺人是什么感受,虽然狗血,不过我很满意。
六月八号那天我过生,而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是沈知,兜兜转转地盘问我去哪儿了,和谁,多久回来,我词不达意地回答了他,最后他说,是程成让他给我打电话的,我把手中的冰淇淋放在了一边,努力挤出了一点客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沈知说,“你走那天,他就不太好了,但他不敢给你打电话,他怕你不原谅他,连学校也肯不去了,所以我才给你打这个电话。”
我怎么会不原谅他,我不知道程成是否就在电话旁边听着,他或许一脸懊悔,夹杂着期待听着我的声音,想亲口听我说“我不怪他”。谁都做过错事,我没道理就不原谅他了,可我说,“他人呢?这种事让你来说,我都觉得丢面,沈知,你问他要不要亲口跟我说话。”三色冰淇淋渐渐融化在碗里,珊瑚色、香草色以及抹茶色混合在一起,我搅动了一下勺子,它们立刻像漩涡一样旋转起来,变成一个预兆般的符号。“你等会儿……”沈知说着,捂住了听筒,我只能听到闷闷的电磁波声音像一条不稳定的钢丝一样上下晃动,过了一会儿,钢丝像是突然挣断了,我听到一声瓮声瓮气的,“喂?”我没说话,我只是沉默地搅动着粘稠的冰淇淋,我能在脑海中想象到他此刻是在忐忑地扯着衣角,或者别的什么,眼睛是在无神地四处望着,“……哥,是我。”
“嗯。”我应了一声。
“学校没有取消我的成绩,我考了全校第一,”他说,“甩了第二名二十几分。”
我下意识地就想夸他,说给他奖励,我按捺住了,再次冷淡地应了一声。其实心里在想着,这是不是基因的力量?我小叔也是个自私的人,他能够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轻易出卖亲近的人,我爸年轻时候就吃了他这个弟弟不少亏,到了后来,亲密无间的兄弟情也变成了一年到头不联系一回,哪怕住的地方就隔着那么一公里。
“哥,”他近乎恳求地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没想那样的……”“你没错,”我打断他,“啊?”“人哪能不为己嘛,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理应承认是自己错了,我必须承认是自己错了,这样才能使我变得像月球表面似得心脏得以安慰,令我不至于总在同一个地方反复跌倒,以前他做错事,抱着我大哭一场,又絮絮叨叨讲点能勾起我怀念的事,我放软的心就会对他敞开。
他落寞的声音过了半响才响起,“不公平,这不公平……你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瞒着我跟……”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停止了——因为沈知在旁边,他不能说出事实。
“那就让它不公平去吧。”我说完就按了挂断,把手机扔在沙发垫子上。
第50章 第 50 章
我活了这么多年才想明白,我不仅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也是第一次认识我的堂弟。
刚才讲电话时产生的愤怒,到现在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懊悔,懊悔他把话挑明了,我还能过分地反驳回去。以至于落了个无法圆场的结局。他永远有脾气对我任性,因为他知道我的软肋,他也知道自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肆意挥霍着这份特殊。全世界也只有我,才会他无论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哪怕有一天因为我的溺爱导致他犯下不可弥补的触犯法律的事,我也会包庇他。
我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脸,但脸上是干的,我还以为我又哭了呢。可即使没有眼泪,我也难以用力气来遏止一种叫‘难过’的东西生猛地从身体内部跳脱出来。
赵寅杉被他爸妈一个电话召唤回家,不知道得什么时候过来,不是我乌鸦嘴,不过我们这事儿……我觉得挺悬的,他前几天跟我说过,他活到现在挣的全部钱,就是薛梁玉给他打工当老板的公司,可开公司这钱呢,全部是家里给的,买车的钱,也是家里给的,“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可我要想干点儿什么吧,我也只剩下长得帅了,可是长得帅有什么用,帅又不能当饭吃。”我没纠正他的是,帅在我这儿是可以当饭吃的,他长这样,别说没钱,就是欠了一屁股债,我也乐意替他还。“从我独立那天我就想过,我开那公司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还清我爸对我的投资,让他不至于到知天命的年纪,觉得养了个窝囊废。”
我在桌上找了包没拆的烟,扯开塑封,抽出一根点燃。可能那晚上他喝多了,所以讲了很多事,一般我不会去问的事儿,有我一直好奇的,“我爹妈就剩我一个儿子了,噢,我以前有个姐姐的,就是景阳妈妈,不过我姐在景阳5岁的样子吧……就跟他老公在高速上发生意外了。景阳那个爷爷也是个混蛋,非说景阳不是他儿子的种,到我们家来呢,他也不受待见。他自闭,不爱说话,同龄人介绍给他,这小子脾气怪,他看都不看人家一眼。也只有我整天带着他玩儿……能让给他的东西我都让给他了,”他说这儿的时候眼睛盯着我,我咬了咬嘴唇,有种熟悉的烦躁卷土重来了,“不过有些东西不能让,我跟我爹出柜的时候,拿的就是他挡枪。不过我对我侄子好啊,跟你对你家那弟弟不一样,你没有原则,我是有的。”他恨铁不成钢地对我说,“要我说,你要是再这么下去,早晚得被他玩儿死。”
他比我多活的几个年头,并不是白活的。
“我不给我们家留个种,这任务就得落到景阳头上,可他也不乐意。这怎么办呢,我就跟我爸说‘您跟我妈多努力’,他就更生气了,生气到现在也没有给我打个电话问他那窝囊废儿子好不好,是不是还活着。”
所以晚上接到他爸爸的电话,神采飞扬地就去了,还跟我保证,“他们就是这么口是心非,还说不要我了,看我今天我必须把他们说服了,明天就把你带回家去。”
我手里的不知道第几杆烟,烟灰积攒了一大截,都没有磕掉。就像我想了这么久,其实什么也没想,或者想了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想清楚,那念头就如同地下河的鱼般飞窜着游走了。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东西叫烟灰缸吗?”他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我烟灰突然在手中不堪重负地断掉,“你吓死我了,走路没声儿啊你!”我低头看了看,烟灰落得满地都是,我居然还没有意识到。
“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神志不清?”他夺走我手里只剩下烟屁股的烟头,自作多情道,“我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你就要死不活了。”似乎我就是他养的植物,性子娇弱,离不得水,只要他一会儿工夫不在,我就因为缺水而奄奄一息了。
我摇摇头,问他,“去这么久,你爸该不是打你了吧。”我努力让自己说话维持平常的语气,努力像平时一样开玩笑,可我注意到他的领口歪歪的,似乎被谁蛮力拉扯过。“没打我,”他说,“也同意了明天见你。”他看着我,似乎这个喜讯伴随着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噩耗,“还怎么了?”他伸手抚触了一下我的头顶,“景阳昨天回来了,今天他去高考了——”我应了一声,继续回望着他,他说,“所以我给他说,你是景阳的老师,景阳会变好,都是因为你。”“然后呢?”我问。“没有然后了,”他摊手,“我只希望那小子明天不要作恶多端地搅局。”
他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问我,“你饿不饿?”我以为,他又要问我他有大黄瓜要不要吃,所以坚决地摇头。可他不吃这套,他有的是套路,“那我们先运动一下,运动完你就饿了。”
“你是真不怕肾虚啊,”我摇头,“作为一个老师,我要告诉你,要节制。”
他嬉皮笑脸地捏了一下我的脸,“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你又不是医生你懂啥,我告诉你啊,就算哪天比萨斜塔倒了,我也还是金枪不倒。”
我最终只能给他回应一个白眼。
他用手机连接了镶嵌在天花板四个角上的蓝牙音响,播放了手机音乐,我疑惑看他,“大晚上你干嘛?”
他答非所问,“我下面给你吃啊。”
“……”
我作深呼吸,忍无可忍地爆粗,“谁他妈要吃你下面!”
“你看你这黄暴的思想,我必须得教训你一下,程老师,你还敢说自己是个人民教师?”他伸出指头戳着我的脑门,数落道,“你自己不会看眼时间啊?”
关时间什么事儿?我抓过他的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分针都快指着12了,“……马上零点了啊。”
“傻逼,零点一过不就是六月八号吗,你过生还得我提醒?我找了酒店师傅,让他给我揉了个长寿面,真的是一根那种哦,不过,你要是吃完还想吃我下面,我也没意见。”他把我按在沙发上坐着,笑笑,“你等会儿啊,我去给你煮。”
其实以前过生,程乖乖也会给我煮这个,后来兜里有钱了,就是给我买个蛋糕,他一半我一半,无论哪种方式,我都是开心的。想不到突然有这么一天,给我过生的人变成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就发展到要见父母地步的男朋友。
我低声骂了句操,伴随着内心升腾起的想要和这个人过一辈子的念头,还有种火急火燎的欲望,觉得胸口里那些坚硬的骨头都化成了温水。他开车时也会放他手机里的歌,所以每一首听不懂语言的歌曲,我都有百度过,他似乎是特意建了个歌单,现在响彻整个屋子的都是些柔情似水的乐曲,温柔的调子,使人不自觉浮现微笑的声音。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甭管他下的面得是什么令人绝望的味道,我都会连汤都喝光的。
我怕他自己在厨房做的太绝望,没忍住去看了一眼,面还在沸水里煮着,我瞟了一眼温度,问他,“煮多久了?”“七分钟,”他回答后,“酒店师傅跟我说煮十分钟来着。”“十分钟?煮面糊呢这是。”“你管我呢,快出去,”他难以忍受我的指手画脚,先关火,再把我赶走,可那懊恼的神情,明显是记起来自己做错了,可是不愿意承认,可面只有这么一根,想重新煮也难,我忍住笑意,才安慰他说,“别恼了,我爱吃面糊。”
他不发一言,用筷子一挑,面条从中间断开,他大概是很想对着这不听话的面发火,可到底忍住了,捞了半天,果然一碗面糊问世,“不做了。”
“干嘛不做啊,赶紧的,我等着吃呢。”
他看我一眼,“这面都断完了,什么寓意都没了。”
“断了就断了,寓意什么的,谁管那么多。”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然你吃我的吧,”他把面碗推到一边,“我说真的,反正你也不管什么寓意,至少我的怎么着也不会软。”
“够了啊,”他的话简直辣耳朵,我背过身去,“赵大厨,您赶紧的。”
等他端着成品出来后,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看到这碗面的心情了,一碗面糊,上面敷衍而做作地躺着三个大虾,撒了点儿切的非常糟糕的葱花,还体贴地插了根勺子,知道这东西不能用筷子吃。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我拿起勺子,只觉得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