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放总裁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
说实话,我有点捉不准他带我来这种显然很私人的地方的意思了。但我又不好问,虽然我们社会地位不一样,但性质相同,我和他都是失足青年,很容易就搅一块儿的。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容易。
第9章 第 9 章
饭后,时间已经走到十点过了,我们走到巷口,那辆玛莎拉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阳光也从我们之间直射下来,他的皮肤在暖阳下是透明的,一根根睫毛燃起金色的光。我一直觉得,能在冬天对着周围人散发出暖意的人一定是不存在。
即使是这样的天气里,我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寒冷。
但现在我却莫名感到温暖,在呼吸中还带有冷空气的季节里散去。
“你寒假想不想挣外快?”
我的眼神勉强在听到这句话后从他的手上离开,“想啊,”我现在已经缺钱到了只要不杀人犯法什么都干的那种地步了,“什么外快?”
他偏过头看我一眼,说,“给景阳补课。”
我:“……”
完全不知道赵景阳那成绩有什么补课的必要,我打个比方,他现在总分200,我给他补完历史后高考能考个260了,那有什么用处呢?
我很想给他说“你侄子真的没救了”最后话到嘴边又变成,“他同意了吗?”毕竟我是一个钻进钱眼的老师。
“他敢不同意,”听到是你大概马上高兴的跳脚吧,“给你按市价算,每天上午补两小时,下午两个小时,包午餐,时价给你两百。”
市价?市价哪有这么离谱!假如两百块是我一个月房租的话,给赵景阳补一天课我就能赚四个月的房租了?用脚拇指想也没有这么好的事啊。我想起来昨天赵景阳问我全勤奖金多少并且要给我的时候,换做平时我肯定非常抗拒这样给我送钱的施舍做法,眼下暂时没法欢天喜地的点头。和不把钱当钱的人相处起来的感受……其实挺难以总结的。
一方面我当然是希望自己多认识点这种人傻钱多的傻X,越多越好,另外一方面我却觉得负担。
“你让我想想吧……”
赵寅杉一副‘这还需要想’的表情,但也没说什么。
我难道要说是因为你给得太多了我才要想想么,这理由也太…傻了吧。
“这样吧,”我一脸沉痛,“要是赵景阳想补课的话,一天两百好了……”天知道我说完这句话当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看他正想反驳,我就马上阻止他,“你要是给一个小时两百,我就不干了。”就算你不拿钱当钱我也不能这样。
我很清楚自己的水平还没有到那种一小时两百的地步,即使不少学生都觉得我教的不错,但我的水准什么样,我还不清楚么,顶多就是个江湖骗子,唬人还可以。
赵寅杉口中只值两百的出租房,在我眼中至少得翻个几十倍吧。我不是很了解这地方的地价,但也知道个大概,就是我打工一辈子,能买个厕所的地段。
“两百啊大哥?你没逗我??”
他很无奈地说,“你要是嫌贵,就给一百吧。”
我特想回他一句“我给三百成不?两百我挺担心的……”
这他妈挺好,越欠越多了。
房子不算很大,但对于我一个人来说,绝对是大了的,即使偶尔程成要过来,也还是大了些。我都不敢想象,程成下次来我新租的房子,大概会怀疑地问我是不是中乐`透了。
这里离学校很近,下去走个十分钟就差不多能到了。
房子很干净,特别像那种样板房的装修,毫无可挑剔之处,也一点儿不像是有人居住过的样子。有一个非常得我心的大厨房,阳台全是高高大大的绿植,一张麻将桌,围着四个沙发椅。当我从阳台往外面望,能看到不远处的学校教学楼,大概清晨的时候,还能听见学校里放的音乐。
赵寅杉说,“两百的话是有条件的,我朋友走了以后就留下了一条狗,现在我托管在犬舍的,作为交换条件,你要帮他好好养狗。”
“什么狗?”我问。
“哈士奇。”
既然有条件的我就放心了,不就是养狗嘛,就算我以前没养过,我也相信我能养得很好。而且还是我认识的品种呢!我的表情包里面特别多哈士奇的脸。
“行,那我改天就搬过来吧……”因为说实话,柴锦挺让我不放心的,我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儿来,他能狠成什么样我不清楚,但我想全身而退显然是没可能的。只能早点搬走,再换个手机号。可我最怕的,是他找到学校来。
到时候我就得面临着全校师生的唾弃然后失业。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几天后给我打电话来,他用的别的号码给我打过来的,所以我也没看直接就接了,他的声音有些颓然,像是很久都没休息好了,“小诺,能不能让你的朋友不要再泼我脏水了,我知道我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可是……”“等等,”我打断他,嘴里含着我自己听了都触目惊心的冷笑,“你开什么玩笑,什么泼脏水?”我用肩膀夹住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柴锦的律师事务所名字。
“我知道是你,能不能放过我?我道歉,我知道我做错了,可不可以不要再……”
后面他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了,因为我看到搜索引擎里出来的近些天的新闻,原来是柴锦以前翻案的那些案子,现在被挖出了真相,网络上全是谩骂他没有道德禽兽不如的语言。
还附了他从律师事务所出来,被一众抗议的人团团围住,什么臭鸡蛋烂菜叶全往他身上招呼。我看见他头上挂着蛋黄,淋着蛋清,顶着菜叶,风度全无。我心中就有说不出的爽来。
罗列出来的事迹,就连我看了,我都觉得他真他妈不是个人。
两年前一宗强`奸`幼`女的案子,他硬生生地把本该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犯人,保释了出来。类似的事件,数不胜数。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是本市最厉害的律师了。
我在心底大声叫好,甭管这事儿是谁捅出来的,他都是个好人。
这就叫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抱歉,”我猜我的声音是带着笑意的,原谅我特别想笑的冲动,我说,“这事儿不是我做的,我有没有这能耐你很清楚。”
“程诺,”柴锦说,“…我手里有你的裸`照,只要你让你朋友放过我,我就把底片销毁。”
我只当他虚张声势,“别骗我,你什么时候照……”我的话语未完,因为我想到了我和他的初遇那天晚上,那晚上我酒醉不醒,而他又是个人渣…谁知道他有没有这种癖好。他是个律师,随手保存对自己有利的信息难道不是职业天性吗?
果然,他说,“就是那天晚上,我答应你,只要你朋友现在收手,我就把底片销毁。”
我靠在椅子上,手握紧了扶手,强自镇定了声音,“我什么朋友?”谁会替我出头呢?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了,毕竟知道这事的还有这种能耐的人太少,我猜来猜去,也就一个人选。
“你姓赵的朋友……”我听见他非常惨淡地笑了一声,“早知道你有这么仗义的朋友,我也不会……”
我平息下怒气,说,“我会去问他的,假如你要是敢散布那些照片,你就等着牢底坐穿吧!”我吓唬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牢底坐穿,不知道他这种叫不叫犯罪,可我这时候,只能狐假虎威,才能找回点理智。
他也吓唬我,“我只给你一天时间,要是明天晚上还这样的话,那对不住,我俩一起死吧。”他语气里的决绝听起来很可怕,和我同归于尽很吃亏的,因为他原本的人生轨迹和我太不同了。
第10章 第 10 章
我在通话记录里找到赵寅杉的电话号码,我一直没存他的电话,但是差不多已经快背下来了,我给他拨过去,“嘟嘟——”的声音终止,我听见他不清晰的鼻音,“怎么了?”
我语无伦次地说,“柴锦…柴锦的事是不是……”
那边沉默了一下,“……他给你打电话了?你要求情还是怎么着?”
我觉得自己懦弱极了,我不敢告诉他,他拿裸`照的事威胁我,只能回答,“嗯…能不能不要这样了,我知道他坏,可是、可是……”我可是了半天,也没能可是出来,因为现在我的眼中,他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混蛋,曾经还算优点的部分早已经湮灭。
“那你在想什么?他那种人也值得原谅?”他嗤笑一声,“这和你没关系,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我找谁的麻烦还需要找个理由吗。”
他是这种我行我素的人,言语中也透露了叫我不要自作多情的意思,我没来得及受伤,我只是预想到后果,那些漫天飞舞的裸`照被发布到网上,我的学生要怎么看我?
“赵寅杉,我求求你收手好不好,”我不知道我的声音是怎么样的,大概听起来很可怜吧,“我求你了……”
他似乎觉得这种事很好笑,“你难道是爱他的?”他觉得我简直有病了,不肯松口,“都说了跟你没关系,现在网上的风向又不是我在主导的,他犯了太多坏事,没人会原谅他。”
我也没原谅他,只是我有不得不的理由。
“他伤害了你,你还希望伤害你的人好过?”我听见打火机的声音,他似乎是烦躁地点了一支烟,“就算你是这么希望的,我也不能如你所愿。”
我听见他的声音,似乎能看见他嘴里那根烟燃起火苗的橘红色烟头,从鼻间吐出的轻烟。我深吸一口气,我知道这很难,我没法说服他,而且我内心是希望柴锦得到报应的,不应该由于我的个人原因而让他逃脱他原本应有的惩罚。
“好…吧。”我沉默地按下了挂断。
幸好明天就是他们期末考了,好歹我也算干完了这一学期。
一开始我怎么着也睡不着,我盯着手机屏幕,希望事情出现转机。到了半夜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依稀手机屏幕是亮了一下,当我早晨醒来,发现那只是一条来自于天猫的推送短信。
我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心里想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去你妹的好汉…我已经没有活路了。
我又看了一眼手机,今天他们期末考,我不需要去监考,我只用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审判。
过了一会儿,我从床上爬起来了,找到手机里的沙县的电话,打了过去,我说,“我要两笼蒸饺,顺便,一、不两小碟花生酱。”你们不知道,蒸饺配上花生酱吃,简直能让我把舌头吞下去。那是我在兜里没钱的岁月里最大的奢侈。
沙县的伙计认识我,我估计他手机里也存了我的电话,总之我不用报家门,他就知道我住哪儿。本来我还在心里期待着那个哈士奇,我想看看它到底有没有我表情包里的哈士奇那么蠢,可是现在,我正在等待我最后的午餐,一顿蒸饺。
真操蛋的人生。
大后天的同学会我也没有什么脸面去了。
我看到网上的骂战愈演愈烈,完全没有熄灭的倾向。我也披上马甲去骂了他一通,我用尽毕生所学,没有一个词语是肤浅的国骂。可骂完,我心里还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