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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之春

作者:魏丛良 时间:2020-10-28 23:25:13 标签:年上 兄弟
“春日夏风秋叶冬雪南水北山东麓西岭苍山泱水,远远不及那一场黄昏你展眉一眺。”

向之暨
林鹿

排雷:兄弟,年上
1
林鹿从教室楼里出来,是大冬天,他衣着却是单薄,冷风吹来,林鹿就冻得直呦呦。
他是从小在海边长大,记事起就是躺在爸爸撑舵的小船里,爸爸带着他出海捕鱼,卖了钱之后供他上学。
他一直都是和爸爸相依为命,后来长大了些,他就拼命念书,高中的时候拿了奖学金,到了大学也是学费全免,还有奖金资助。
日子扣扣巴巴的过着,却未曾想到爸爸会因为肝癌晚期而去世。
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离开了自己,林鹿回到曾经长大的地方足足呆了两个月,把父亲的丧事办完后,回到了学校。

大三最后一节课结束,下学期就不能住宿了,林鹿身上没多少积蓄,之前给父亲治疗时,家里仅存的一点钱也全都投了进去。
林鹿琢磨着这哪里有什么便宜的房子,问了几个同学,最后找了个靠近郊外,是附近有地铁的底楼。
小区是老旧的公寓楼,没有电梯,楼道昏暗,一到雨季,房子也是潮湿积水,反正任何不适宜人类居住的条件,这房子它都占上了一条。
林鹿看着每月租金,没作犹豫,就把定金给付了。

入冬之后日子就很难熬了,林鹿搬到了底楼,房子是五十坪,厨卫客卧满满当当塞在里头。
他自己带过来的东西很少,几件过冬穿的衣服和一些生活必需品,是林鹿干巴巴的人生。

大三寒假,学校有安排实习,不过大多工资比较便宜,依照林鹿现在的状况,是没法供他生活的。
他大学专业是会计,本来以为这是个好找工作的职业,可等他去面试,就揣着一张刚刚考完的会计资格证,面试的几个大公司都是要找有经验的老会计之类的。倒是一家小公司打算找个出纳,工资不算很高,不过还是比学校给的实习高了些许,林鹿不打算在磋磨下去,便答应了。
没过几天就去报道,工作了一个月后,拿到了自己第一份实习工资,交了房租,还剩下一千来块,林鹿别的东西没买,而是去文具店,给自己买了一套画具。
其实如果有条件,他想学的是画画,可惜成本太高,家里没这个条件,林鹿就一直是自己随便画画。
真的空闲时,会画一些插画,大多都放在自己的社交平台上,没什么名气,瞎琢磨。

遇见向之暨那一日,是周六下午。
天淅淅沥沥下着大雨,林鹿撑着五块钱的透明雨伞走在小区的林荫道下,怀里捧着是刚才出去买的细粉,冒着热气,搀着香味。
他快步走着,希望等到了家里,细粉不要凉了。

雨水浇落在透明伞面,树影的绿似乎也是垂直坠下。
雨实在是太大,浇灌下来的雨滴伴随着轰然作响的雷声,破开了天幕,林鹿猛地一震,从树底下离开,低下头的刹那,视线却凝固住了。
在几步之外,在瓢泼大雨,在快要迈入枯黄的绿影中,雨水冲刷过猩红,挨在树边的身体,蜷缩着打着颤。
是一个男人,低着头,靠在树旁,白色的衬衫被大片鲜红染色,捂着腹部,屈着左腿,起伏的身体预示着他还活着。

林鹿睁大眼,瞳孔收缩,呆滞地看着离他几步之外受伤的男人。
他心里应该是害怕胆怯又惶恐,明明是想要逃开,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可他的双脚却似乎被拴上了千吨重的砣,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在数下沉缓的呼吸之后,他朝那片缓缓流淌的红走去。

雨伞朝一侧撇去,冰冷的雨水落在肩膀上,林鹿垂眸,视线像是冬日早晨轻绵的薄雾,落在了那张被雨水打湿,轮廓分明深刻的脸上。
紧绷的下颌抬起,微微眯起眼,目光被打湿的睫毛揉碎,成了勉勉强强的温驯。
受了重伤的人,伸出手,拽住了林鹿的裤腿,他轻咳一声,说:“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

很难去仔细思索,为什么那一日要把向之暨救回来,明明自己害怕的要死,明明大雨磅礴下的身体在哆嗦,明明连双脚都站不稳了,可他还是跌跌撞撞把这个受伤的男人给带回了家。
湿冷的空气钻入肺里,林鹿打着哆嗦,呼出的鼻息都似乎被冻成了一团冷。
他推开门,把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给拖拽进去,血痕逶迤,屋外的痕迹被雨水冲走,门口的血污被他一点点擦去。
他迈着僵硬的步伐,回过头,看着躺在自己客厅里,昏迷不醒的男人。
2

大雨还在下,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潮湿底楼里泛着一股混杂着腥气的霉味。
林鹿合上了门,看着奄奄一息躺在他客厅里的人,后知后觉才感觉到了麻烦来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对方察觉到有人走近,阖上的眼皮又睁开,目光本该是极具富有威慑力的,可惜此刻因为疼痛和晕眩,倒像是一只小狗在吠一样。
林鹿看他还有意识,便蹲下`身,小声问:“我要怎么做?你这个伤口……”
“有剪刀吗?拿一些绷带、酒精和消炎的药过来。”对方像是发号施令习惯了一样,简短命令。

林鹿丢下一句“你等等”,而后站起身,慌乱地在家里四处寻找。
明明是他自己的地方,却因为手足无措而翻找了很久,躺在地上的男人睁着眼看他,隔了几分钟,剪子绷带药被林鹿双手捧上。
“把药碾成粉末放在一边,然后麻烦你压着我的身体别让我动。”
林鹿呆了几秒,手臂就被一直冰冷的手攥住,被迫压在对方身上,而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捏着剪刀淋上酒精消毒之后,剪开被鲜血染红的衬衫,尖利的一端扎进腰侧的皮肉里,挑开之后,在里头搅动。
林鹿呆滞着,只看到鲜红蠕动和男人沉沉的呼吸。

银色的剪子夹出的竟然是一枚子弹,金属落地,发出清脆声响,林鹿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便看到男人用绷带裹着腹部,牙齿咬着白色纱布一角,熟练的搭了个结。
受伤的腰侧被白色绷带绑住,鲜血隐隐渗透,但却不在横流,他痛快的吸了口气,昂头看着眼前傻愣着的小孩,抬起手,宽大的掌心挥了挥手,扯开嘴角,和跟前的小孩打了个轻快的招呼,“我叫向之暨,你呢?”
这不应该是刚在身体里把子弹取出来的伤患应该有的语气吧?
林鹿眨眼,脸上的表情还游移外太空,向之暨皱皱眉,看着他,林鹿吞咽唾沫,干巴巴道:“我……我叫林鹿,林间鹿的鹿。”

“林鹿……”向之暨慢吞吞念着这个名字。
林鹿挠了一下脸颊,他看着向之暨,小声问:“你要不要换件衣服,这个都是血。”
向之暨点点头,张开手,林鹿看着他愣了几秒,两个人对视,林鹿问:“你不脱衣服吗?”
向之暨说:“我受伤了,一动就疼。”

林鹿很少社交,相熟的那么几个人,也就是比陌生人熟悉一些,他至今还未遇到过像向之暨这般,能够理所当然厚颜无耻下达命令的人。
尽管心里有些抗拒,可人是他自己带回来的,再加上对方看着不像是良善之辈,后悔归后悔,伺候还是要伺候。

替向之暨脱去身上带血的衬衫,又用温热的湿布擦拭血液斑驳的皮肤,肌肉线条在他手下,向之暨半躺着,任由他替自己擦拭身体。
全身的皮肤都被温热湿巾擦过,衣裤被林鹿小心翼翼剥去,向之暨嘴唇发白,见他起身,便掀开眼皮,懒洋洋道:“再给我拿一条内裤。”
“我这里没有你这么大的。”
林鹿尴尬的看着他,向之暨听了就笑了,一笑腹部伤口就疼,他说:“那我就挂空档了,你不介意吧。”
“这种话,你不用和我说清楚吧。”林鹿脸上发烫,转身去卧室,在柜子里拿出了自己两件比较宽大的衣服。

回去给向之暨伺候着穿上,向之暨靠在沙发里,林鹿看他脸色发白,问他:“你还需要些什么吗?”
向之暨让林鹿给自己拿来一床被子,“你这里怎么那么冷?”
“我没钱开暖气。”
“怪不得,冻死我了。”
向之暨打了个哆嗦,他裹紧了被子,脸埋在浅蓝色的布料里,抬起眼瞥向林鹿,见对方坐在边上的沙发上发呆,傻愣愣的样子让人看着好笑。
他忍着疼,轻声问:“一般人遇到这种事,都是要刨根究底,林鹿,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受伤?”

林鹿慢吞吞张开嘴,他说:“不敢问。”
“嗯?”
“知道的越少越好,问太多不安全。”
向之暨嗤笑,“你还挺有危机意识的。”
林鹿“嗯”了一声,他说:“我挺喜欢看悬疑小说的。”

林鹿说完,沉默片刻,他还等着向之暨说些什么,但对方声音渐弱,林鹿抬眼看去,见那受了伤的陌生男人已经阖眼睡去。
擦去血污后的脸英俊到夺目,轮廓深邃不像是华人的面容,他悄悄凑过去,也不敢靠太近,粗略打量着,目光在眉峰上稍作逗留。

林鹿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要救他?
混混沌沌的脑袋里一片木讷,视线却盯着对方露在外头的脸上不放,深深看着,而后吸了口气。
因为……太寂寞了。
救这个人就好像是捡了一条受伤的大型动物一样,没顾虑是否会被野兽反咬一口,也没考虑之后的事,他只是想带回一个人,说说话聊聊天,度过这个彻骨的寒冬……就好。

在沉默里,林鹿走回房间,在他离开后,向之暨掀开眼皮,身上的伤作痛着,他皱起眉,思索着自己现在应该去联系谁,来来回回思虑再三,却发现竟然一个人都不能去相信。
他深吸一口气,心里郁闷,又听脚步声传来,向之暨立刻闭上了眼。

伸在被子外的手臂轻轻被推了一下,林鹿唤着他的名字,向之暨的睫毛颤抖,没有睁开眼。
而后被子被轻轻掀开,温暖覆盖在手臂上,向之暨觉得奇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站着的人已经走了。
3

向之暨睡得不安稳。
当然是不安稳的,窄沙发又硬又小,他大半的腿都搁在了外头,腰侧的伤口隐隐作痛,尽管是裹着厚被子,可没有暖气,潮湿阴冷的环境下,失血过多的身体发着冷。
闭上眼时,脑海中便会浮现被最信任的下手背叛的前一刻,签下的合同是一张废纸,勾`引他来的大笔金钱交易只是为了谋取他的性命,掩藏的枪口对准着他,一发发子弹穿过空气,朝他射来。
死了几个保镖,勉强逃离,腰侧却中了一弹,还真是一场狼狈至极的逃亡,向之暨在心里发笑。

“你醒了吗?”
犹豫不确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向之暨闭着眼,干燥起皮的嘴唇掀开,吐出两个字,“没醒。”
林鹿瘪瘪嘴,他捧着一个小碗,搬着小凳坐到向之暨身旁,轻声说:“你饿吗?我煮了一点粥。”
“有点。”
林鹿就把小碗凑过去,捏着汤匙舀了一勺喂给他。

向之暨的目光在那小孩的脸上环顾一圈,他张开嘴,热乎乎的米粥滑入食道,他舒坦的躺着,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打量着林鹿,向之暨问:“你几岁了?”
“二十二。”
“看不太出来,还以为你才十七八岁。”
向之暨这么说着,林鹿的手抖了一下,湿润的米粒黏在了向之暨的嘴角边,他伸出舌头轻轻舔过,林鹿捏紧了汤匙,他听到向之暨说:“你看着挺嫩的。”
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林鹿低下头,盯着小碗里的粥。

向之暨问他,“你为什么救我?一般人看到那样子,不都是会逃远吗?”
林鹿也说不上原因,反正等到他回过神来时,向之暨已经被他拖回来了,他沉默不语,向之暨见他不说话,便又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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