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你翻山越岭
而等成品都出来了,梁真并没有马上发布,这回他想先给邵明音听。那段时间因为每天都录到很晚,梁真回家后肚子饿也没个外卖叫,于是他也学会了自力更生,独创了一套“梁氏下面法”。除了歌,梁真也想让邵明音品一品他下的面,毕竟认识之后他都是吃邵明音的,他现在勉强也算会做饭了,像歌要先给邵明音听,他会做饭了,第一个也想先让邵明音尝尝。
所以那天,梁真是下定主意要给邵明音给邵明音一个惊喜,也没和人说他今晚会来,他就把食材放到背包里,掐着邵明音的下班时间,比平时都来得早的等在他家门口。梁真会想象邵明音看到他一书包保鲜盒后会是什么表情,肯定会怀疑自己手艺,但真吃到嘴里了,他不会夸出来,但肯定也喜欢的。
梁真等啊等,等到了他平时过来的点,邵明音还是没回来,他也挺美滋滋的。他想邵明音可能是加班了,一加班说不定就忘了吃饭,回来了就更需要他送温暖,他自己也开始饿了,但他坚决不偷吃,他要等邵明音回来一起吃。
可都等到快九点了,楼梯里也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梁真就有些狐疑了,倒不是怕邵明音会出什么事,就是他从没碰过邵明音回来这么迟,也猜不出到底是什么耽搁了。他想过给邵明音发消息问问,可这么一问不就暴露了嘛,那惊喜就不算是惊喜了。
于是梁真还是决定等,从原本的站着到贴着墙,到最后站累了贴着墙蹲下身,他这时候都饿过头了,原本的激动也在逐渐的冷却,好在楼道里终于响起了脚步声,这让梁真瞬间有了精神,走到所在那一层楼梯旁拐角的地方躲起来,稍稍探出头后他看到那是邵明音后顿时就开心了,漫长等待堆积的些许委屈也烟消云散。但他还是想开玩笑地吓吓邵明音,谁让他让自己等这么久,梁真想报复一下。
而邵明音的心情看上去不错,他在笑,是梁真经常会看到的那种,温柔而又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笑,那个笑一下子就让梁真回到了他们在派出所里的那一夜,邵明音问他要不要吃泡面的时候,就是这么笑的。
梁真看着那个笑,心里头刚要开始暖,他就注意到邵明音的视线一直往下,落在他同侧的、下一层楼梯上,邵明音刚从那个拐角上来,他停着脚步,冲那个方向笑。
“别纠结了,都到这儿了。”
邵明音的声音说不上多起伏,更没有挑逗或者是暗示,但梁真哪来得及细想,他一听到邵明音不是一个人,那一颗心瞬间就跌入了谷底。
他看到邵明音招了招手,对那个他看不到的方向说:“上来吧。”
那一刻梁真都不知道,他今天的不请自来,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而不管是对是错,他都撞上邵明音带人回来了。
21
那一刻梁真都不知道,他今天的不请自来,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他撞上邵明音带人回来了。
梁真第一反应反而不是冲出去,而是往后退,可这儿哪有什么地方供他隐藏呢,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后邵明音就上楼了,也看到站在门口的梁真。
邵明音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是没想到梁真今天会来,他也没上前,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楼道里的光线太暗,梁真看上去有些慌张,甚至是无措。
邵明音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笑着问:“你今天怎么来了?”
梁真咽了口唾沫,刚要开口,他见着楼梯口又上来一个人,哪怕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但光看身高体型,岁数估摸着还没梁真大呢,肯定还是学生。
那学生就跟着邵明音后面,看到前面有个人站着,也不说话,就往邵明音身后又凑了凑,像是寻求什么保护。梁真一见他这小动作就有火气了,梗着喉咙来了一句:“他谁?”
邵明音一听他这语气也不笑了:“梁真你怎么说话的。”
梁真听邵明音这么训自己,瞬间就塌了肩膀:“你——”
没等梁真说完,邵明音就擦着他的肩走到门前开了锁,那小同学一直跟着,开门后邵明音一个示意,他就进去了。
就进去了!
梁真站在原地,扭着头目睹了这一切。邵明音半个身子也进屋了,手搭在门把手上没关。他们两个人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也知道这么耗下去没意思,邵明音就先妥协,好声好气地问梁真:“不进来?”
梁真僵着身子,但还是拖着步子走了过来。他一双眼直直地看着邵明音,拽着他的手腕,就把门关上了。
梁真酝酿了一番,说出口的时候也能听出,他的情绪是克制过的。梁真又问了一遍:“他是谁?”
“今天在网吧抓的未成年,没人来签字带回家。”
“没人签字带回家,你就把人带回自己家了?!”
“梁真!”
梁真本来就莫名的火大,听邵明音这么硬地叫自己的名字,又是委屈又是气:“你就为了屋里头那个,你凶我?”
“我……”
“你知道我等多久了吗?我今天——”
“那孩子本性不坏,就是想引起家里人注意才老跑网吧等着被抓,以前都是他父亲律师过来接人的,但今天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他家里人说让他多关几天,长长记性。”
梁真显然是不能接受这个说法:“所以你就把人带回来了?”
邵明音也急躁,喘出来的气都比平时热:“对,我邵明音就是烂好人,我心软,就和见不得你饿肚子,我也见不得他那么个未成年睡拘留间的水泥地。”
梁真像是没听见,又傻傻地问:“那就带回来了?”
梁真问:“就带回你家了?这么容易,就能来你家?”
“他睡哪儿?那张折叠床?”
邵明音有些回避地眨眨眼,声音也小了:“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来。”
“他真睡折叠床?”梁真气急了,反而笑了,“操、他妈的,那是我的床!”
“谁说那是你的床!”邵明音也呛上了,丝毫不顾身高差距的和梁真对上眼。但气氛没剑拔弩张个几秒,梁真就单方面宣布战败。
梁真傻傻地:“那原来不是我的床……”
梁真很勉强地咧开嘴笑:“那张床是不是很早就有人睡过了?”
邵明音没回答,但那态度是不可置否。
“行,我知道了,”梁真点点头,脸颊因为牙冠紧咬而微微地搐动,“你晚饭吃了?”
“在外面吃过。”
“和里面那个一起吃的?”
邵明音没有说话,梁真却不懂适可而止,继续问吃了什么,是不是面,泡面还是西红柿鸡蛋面。
“还是说你喜欢屋里头那样的?”梁真越问越离谱,“年纪小,长得挺干净还对你挺依赖的,你喜欢那样的?”
“梁真!”邵明音烦躁地摸了把头发,往前走了一步,这使得他和梁真之间的距离很近,他极力地把嗓子压得很低,实在是觉得梁真在无理取闹:“你和一个小朋友吃什么醋?!”
你和一个小朋友吃什么醋?!
这话一说出来,邵明音自己都愣了,梁真是他什么人,用得上吃醋着两个字,他随即就是想往后退,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梁真却极其迅速地控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到门上。
梁真将手掌撑在邵明音旁边的动作发出了极大的声响,剧烈地不接受任何反抗。
但他的手臂又是止不住轻微颤抖的,好像邵明音一推,他就是再不乐意,也会将人放开。而等邵明音反应过来了,正要犹豫是否将人推开,他听到梁真特别特别憋屈的一句,你还叫他小朋友?
那一刻邵明音是想笑的,是真觉得梁真斤斤计较的样子莫名可爱,可一见梁真小朋友一脸受伤的样,他到底没笑出来。
而梁真则是快哭了,放肆地将手又往下移了移,彻底地将人困在自己臂膀制造出的空间里,他的额头抵着邵明音的,气息也全喷在他身上。
梁真说:“我就是吃醋。”
“你不仅叫他小朋友,你还对他那么笑…你是不是对谁都那么笑,那我算什么?邵明音,是不是我太自作多情了?我梁真在你眼里,是不是和别人一个样?”
“我……”邵明音也彻底乱了,他想否认的,想说当然不是,可这样的话太暧昧了,他一时真的说不出口,他和梁真又是什么关系,需要他这么说。
但梁真显然要比他直接,比他说得出口。
“邵明音,我醋厂都炸了,你还问我吃什么醋。”
薛萌原本是坐着,驼着背插着耳机,手插兜里那模样特别丧。但余光一看到门有打开的迹象,他就立即摘了耳机朝门口的方向站起了身,先进来的是邵明音,然后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痞帅痞帅的气场又低又足的年轻人。
见邵明音是朝自己走过来,薛萌就摘了耳机,他没点暂停,所以如果靠的比较近,是能听到他放了什么歌的。但还没等到开口,邵明音手机就响了,看了来电显示后他和梁真说了什么,然后就迅速去了门外接电话。于是房间里,一时间就只剩下薛萌和梁真。
薛萌见邵明音出去了,就又坐回小凳子上,依旧是驼着背,脖子也没精神地往前伸,他注意到那个年轻人也走过来了,但他们并不认识,薛萌也能看出那人对自己没什么好感,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就准备继续听歌。
可没等他重新把耳机戴上,站在他旁边的梁真就突然来了一句:“你说你一个穿Versace胸前印个狗头的,你听什么《life’sastruggle》啊”。
薛萌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把耳机放下了。他一直不说话,不意味着他是个软柿子脾气好,相反,他正处于叛逆期,今天又是诸事不顺并再一次达成预期,薛萌也又烦又燥没个宣泄口,这时候梁真说什么他都能听出调侃和挑衅,他能不怼回去嘛。
薛萌也没抬头,就是盯着梁真的鞋,轻飘飘地说道:“你一个穿Nike和off-white联名的,在内侧鞋标上写什么life’sastruggle啊。”
“我穿的莆田货不行啊,两百块钱一双还包邮,你要是心动我把淘宝链接发给你。”
“这样啊,”薛萌接的也特别快,满嘴跑火车不带打草稿的,“我们家就是开服装加工厂的,Versace、Gucci、LV都仿,两百块钱一件以假乱真,你要是心动我十件八件送你。”
“歪日,”梁真笑着骂了一句,“你个高中生还来劲了?”
“那你能比我大几岁?”薛萌抬眼,是打算继续抬杠顶嘴,“幼稚。”
“到底谁幼稚了?上赶着去网吧被抓没人保释的又不是我,到底谁幼稚了?”
“那又怎么样,我……”
薛萌反应是真的快,和梁真一来一回都不带思考时间的,梁真本来嘴皮子就利索,怼起来绝不会是落下风的那一个。于是等邵明音接完电话回来了,就意料之外的看到了这样一幕——两个人都是站着,梁真占着身高优势使劲地挺胸,薛萌说急了会控制不住得垫脚往上顶,是不想输了气势,而他们讨论的内容,也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从“哭穷”变成了“炫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