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岛深秋
他站的地方本该是一扇窗,此刻却只有半面残缺的墙。
风吹过来,把他吹得裹紧了衣服,他说:“你要走了吗?”
“再等等,”我看出去,那帮学生骑着自行车趟着水离开了,“外面有积水,车过不来。”
事实上,我根本不想走,只要他还没走,我就想一直在这里待着。
“我也是。”叶怀秋说,“现在走不了。”
其实也是不想走吧。
我们心照不宣地笑了,他走过来:“今天太冷了。”
我敞开风衣,把他裹进怀里,继续接吻。
这一次是我主动吻他,这种事情总不能老是让他主动。
这栋废弃的烂尾楼只剩下我们两个,不用再担心被看到,也不用担心被打扰,接吻的时候,我们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我总觉得这楼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回荡着我们接吻的声音,至于接吻是什么声音,大概比雨滴落下要轻,比雪花落下要重。
叶怀秋推着我靠到墙上,整个人都依附于我,让我想起以前高中校园里的两棵大树,那两棵树长得有些年头了,据说学校建起来之前它们就已经在了,因为相伴时间太久,根已经纠缠到了一起,枝叶也都连着,还被我们称为“鸳鸯树”。
此刻的我们俩就像是纠缠着的那两棵树,尽管多年不见,该有的渴望却丝毫未减。
说起来,我倒是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不会像我这样。
雨后的阳光柔和又干净,照进来却刚好避开了我们。
或者说,是我们避开了它。
阳光照亮了周围,唯独我们被圈在阴暗的一隅,在这一隅,我们拥抱接吻,为翻涌着的欲/望/喘/息。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带他回家。
或者干脆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解开他的扣子,脱掉他的衣服,对他为所欲为。
叶怀秋说:“周籍,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随便轻浮的人?”
接吻的时候,我们十指紧扣。
“怎么说?”
“十几年没见,一遇到就和你接吻。”叶怀秋说,“会看不起我吗?”
“那你会看不起我吗?”我反问他,“会觉得我是随便轻浮的人吗?”
叶怀秋看着我笑,凑上来接吻。
火车隆隆驶过,拉长了的汽笛回荡在我们四周。
我问叶怀秋:“当年的信里你到底写了什么?”
他说:“我在信里写,有一次大家都出去做课间CAO,你一个人趴在教室睡觉,我提前偷跑回来本来是想吓唬你,但是最后……”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狡黠地笑着说:“我亲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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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8 3:35 p.m.
17
年少的时候很多事情我们都是偷偷做的。
偷偷喜欢一个人,偷偷牵他的手,偷偷吻他,生怕被被人知道,也怕被对方知道。
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正是这样的“偷偷”,让我们错过了太多。
叶怀秋说:“你的初吻早就没有了,十几年前就被我这个小偷给偷走了。”
我的呼吸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变得粗重起来,天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懊恼没在当初吻他一下,如果可以,我巴不得回到那时候让他收下我的初吻,还可以买一送一。
“我坏吗?”叶怀秋问我。
我一把抱住他,吻他的头发。
暴雨过后,他的发丝也冰冰凉凉。
“我荣幸之至。”这是一句肺腑之言,我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气来说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诚恳。
叶怀秋笑,笑得很轻,然后推开我说:“那也是我的初吻。”
他说:“你倒是也不亏。”
我应该带他回家,或者说,必须带他回家——如果他愿意的话。
“怀秋,”我说,“等会儿你有别的安排吗?”
“你要邀请我?”
“对。”我该怎么厚颜无耻地说我想带走他?带他回到我那个用不低的价格买来的二手房里,在我新换的双人床上接吻□□?
这么想来,我真的够下流。
以前但凡有人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脑子受欲望驱使我都会试图反驳,毕竟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因为寂寞碰过任何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可是这种自控能力到了喜欢的人面前分分钟就被碾碎了,碾碎成烟灰,被风吹得残渣都不剩。
我没有办法抑制自己对他的渴望。
我是他最可耻的故人。
叶怀秋并不问我要去哪里,甚至都不多思考,直接就点了头。
我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没有粉刷过的墙面不知道被谁用粉笔写了大大的“翡翠岛”三个字。
“你不是说等外面的积水排干净再走?”
“不等了。”那不过是借口,想留下来多和他待一会儿的借口。
有积水,我可以背着他趟着水过去。
没有车,我们可以牵着手走回宽阔繁荣的马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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