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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伦利加城记

作者:森破 时间:2020-10-29 00:58:42 标签:情有独钟 西方罗曼 成长

  那双深邃的绿眼睛闪过一丝失望,而年轻的路易斯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也无从知晓之后发生的事。

  世事无常,知交零落,当年一起在灯塔下喝酒的伙伴当中,只剩路易斯仍留在玛伦利加。

  这个梦在其他同伴开始嚷嚷醉话时戛然而止。

  路易斯是被冻醒的。

  早在迎春庆典的前几天,他就收起了火盆,完全没想到天气会突然转冷。他从床上爬起身,推开窗,想要探寻寒意的来源,却见已经入春的玛伦利加竟再次下起了雪。                    

作者有话要说:  From Blood to Liberation - Marvin Kopp

  ☆、第五十章 复冬

  迎春庆典既是玛伦利加的公共节庆,又象征着新一年的真正起点,许多市民将此视作农事活动的参考节点。但某一年的特殊气候打破了人们的固有认识,更干扰了城市的运作。也正是在那一年,玛伦利加开始由盛转衰,走向了不可逆转的下坡路。

  不过,细究背后的故事就会发现,这座城邦的衰落早有预兆,只是它命运的伏笔埋藏得太深,繁华之下的细微杂音也难被人们听见。

  玛伦利加无疑是座坚固的堡垒,纵使外部风雨交加、地动山摇,它依旧岿然不动。可当它的基座陷入流沙,倾覆与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银湾塔杂记·玛伦利加的四季

  “冬天又来啦!”

  孩子们举着从屋檐打下的纤细冰柱,欢叫着跑过积了雪的街道,身上穿的还是不久前刚收进箱底的棉衣。

  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雪和毫无预兆的寒氵朝,他们自然不会想太多,只觉得分外新奇。迎春庆典前,城中的雪就已化尽,温暖的春风已吹过玛伦利加的每一个角落。此刻,这座滨海城邦竟在一夜间复归冬季,新草和树梢的嫩芽上披了一层冰冷的银纱。

  积雪不厚,天气也没冷到深冬的程度,孩子们没法堆出气派的雪人,只能打打雪仗。对玛伦利加的孩子们而言,“灾变”是模糊且遥远的,他们很难把可能发生的苦难与眼前的雪景联系起来。

  因此,这些涉世未深的孩童暂时没能理解大人们的烦恼,也不明白父母脸上为何会出现愁苦甚至惊惶的神情,只当这是在嫌弃自己过于贪玩。

  雪从前夜断断续续下到正午时分,总算迎来了片刻歇息。路易斯和艾德里安漫步在珍珠河畔,准备到常去的酒馆喝点新到的蜜酒。

  “明明天气已经转暖了,公馆花房的暖炉刚撤,一夜之间又突然回到了冬末。”

  艾德里安披着厚重的外袍,眼神有些疲惫,时不时别过脸去小声咳嗽,显然是半夜着了凉:“我活了二十一年都没见过这种事情。”

  路易斯笑着说:“我活了三十七年又六个月也没见过。”

  看着跑过拱桥的顽童,路易斯不由得感叹:“城外的农户要倒霉了。他们好像刚开始播种,这场雪一下,接下来的农事安排都会被打乱。”

  艾德里安在鹤山庄园专司管账,自然会和周围的农户、小商贩打交道,对这类事情也有基本的了解:“只要气候异变持续时间不长,官仓和农户各有库存,玛伦利加应该不至于爆发饥荒,就是今年的市场行情会受影响。”

  至于“冬天为何突然回归”,其中缘由就很值得推敲了。路易斯和艾德里安并非毫无头绪,只是这个猜想太过敏感,光是说出来就需要越过心里的一道坎。

  最后,还是艾德里安犹犹豫豫地问:“您说,这次异变会和叔父他们的行动有关吗?”

  路易斯叹了口气:“说不准。但眼下出现这么反常的现象,按时间推断他们此刻又正好在洛格玛。刚才,你也说昨晚曾感觉到一股来自西北的神秘力量……除了灾变,好像暂时找不到别的解释。”

  说到底,路易斯也不清楚圣器和灾变之间的实际关联。

  他很快想起多年前萨缪尔随口说出的假设:会不会正是圣器招致了灾变?若果真如此,这场将玛伦利加带回冬天的雪恐怕恰是他们接触圣器的结果。

  在遥远的古圣殿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此刻呈现的异象,真的能说明萨缪尔和海格的行动不仅徒劳无功,还导致了更恶劣的后果?

  艾德里安将手揣在外袍蓬松柔软的袖筒里,扭头看着路易斯:“大师,当年您是因为预想到这样的结果,才拒绝和叔父一起寻找洛格玛古圣殿的吗?”

  路易斯摇头:“怎么可能,你太高看我了。我对那些传说的了解仅限于萨缪尔的介绍。”

  “今天早晨,索菲娅夫人说她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她说,那是被冰雪封冻的洛格玛。”艾德里安抿着唇,斟酌准确的用词。“她很担心叔父的安危,又不能表现在明面上,还得强打精神去和外边的人应酬。”

  艾德里安清晰地记得,前些天索菲娅收到那封横跨半个大陆寄来的遗嘱时,脸上曾露出怎样的表情。他知道,把达伦哄入梦乡后,索菲娅在书房里坐了整整一夜。

  路易斯没有兄弟姐妹,但也多少能理解萨缪尔和索菲娅兄妹之间的感情。

  艾德里安低下头:“如果叔父他们失败了……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路易斯决定还是安慰两句,至少让身边的人放下心来:“萨缪尔和那位审判官不是普通人。他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想必也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至于你我,毕竟不在洛格玛古圣殿的现场,暂且就相信他们的判断吧。”

  说罢,他随手帮艾德里安掸去从树梢落到外袍上的一点残雪。与话语相比,这个再微小不过的动作似乎更能让托雷索的年轻人感到宽慰。

  二人走进熟悉的酒馆,只见被冷落几日的壁炉又燃了起来,暖烘烘的空气挟着酒香,令来到这里的人产生一种奇特的亲切感。

  入座之后,艾德里安将脱下的外袍叠好,齐齐整整地放在空位上。等待酒馆伙计端上菜肴的间隙,他环视四周,却见墙上的《圣徒罗兰德采撷石心玫瑰》换成了另外一幅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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