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下)
娱乐圈再度因为凌笳乐而热闹起来了,沈戈的那条似是而非变得不再显眼。
“观众缘好”的一个近义词也许是“非八卦体质”,比他在微博更有话题的人很多,比如与凌笳乐纠缠最多的杜文,比如前阵子热心为凌笳乐发声的苏昕。人们纷纷@这两人,问他们对凌笳乐被烂片导演泼脏水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苏昕装哑,杜文@凌笳乐:“拍完戏找你吃火锅。”
所有@凌笳乐的微博,除了陈嫣那条,都被亲亲热热地回复了,只是是否由凌笳乐本人的操作,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对沈戈而言都不再重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为凌笳乐说话,有人听。
他恍然想起曾经在一张长桌旁,凌笳乐被梁制片的咄咄逼人压得抬不起头来,而他苦苦哀求梁制片放凌笳乐一马,被不屑地训斥:“沈戈,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原来他最初萌生想出名的念头,竟也是和凌笳乐有关的。
“你到底怎么想的?是单纯看不过去?行侠仗义?还是什么意思?那天录节目我还以为你对他有意见。”郑经纪给沈戈留了面子,没用“因爱生恨”“又爱又恨”之类的话来挖苦他,但是他的眼睛重新睿智起来了,不打算再给沈戈蒙混过关的机会。
沈戈也没想诳他,坦然地承认了:“我一直爱着他。”
爱着他?
年逾四十的郑经纪险些被他酸得丢掉稳重,露出浮夸的表情。
他缓了缓,说道:“你愿意爱谁,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过多介入。但是像昨天晚上这条微博,这种在公共平台给别人看的东西,不是私事,我有权管,我希望类似的事不要再发生。”
沈戈一个拿过金像奖最佳男配角和最佳新人奖的演员,对着郑经纪诚恳地点了点头。
“哦对了,王序导演最近和你联系没有?趁着去美国前再去探望他一下,这道关系不能断。”郑经纪又说道。
沈戈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我昨天给他打了个电话。”
郑经纪先是微愕,随即露出极为吃惊的表情:“是你请的王序导演出面替凌笳乐说话?”
沈戈微微地点了点头。
其实不能算是“请”,他在电话里对王序说:“片子被改了结局,他没拿到奖,现在上映也不知道要推到什么时候,你说你会补偿他,可就你现在的情况,你怎么补偿?”
“那你更要谢谢他了。”知道沈戈请得动王序,郑经纪竟然没有激动,反而显出几分沉重的样子。
他能感觉出沈戈对王序有意见,所以才特意叮嘱。剧组是个特别的地方,导演和演员也是种特别的关系,有的戏拍完了,导演和演员成为胜似亲人的密友,有的戏拍完,导演和主演结成仇,这些他都见过。
从《汗透衣衫》的剧组出来以后,从没见过沈戈主动与王序联系。王序为《晨曦与晚灯》请来闵淮安,特别说明是看在沈戈的面子,还拖着病体为电影做了一部分后期,都没见沈戈去表达谢意。他暗示过几次,都被沈戈找理由搪塞过去,如今却愿意为了凌笳乐主动打过电话。
他不由地认真审视起沈戈刚刚说出口的“爱”,说得如此轻松,让听的人都没当真,就像沈戈在《晨曦与晚灯》里亲笔写下的台词:“十八岁的爱情不都是以分手作结尾吗?年轻男人的承诺不都被当成屁吗?”可再一想,他刚才竟然说“一直”,原来是“一直”爱着。
郑经纪忽然觉出严重的危机感。
沈戈到底没给王序道谢,却抽空拜访了一趟田老师和冯老师,然后又去老柏那里凑了个局,之后便随剧组从广东一个小渔村转站去了美国。
与Lee姓导演一起候机时,他看着航站楼外一架架腾空而起的飞机,心里默念一个名字:“凌笳乐,我飞得够高了吗?”等我拍完这部戏,是不是就能有资格和你谈一场戏外的恋爱,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他人微言轻时说要保护他、说让他别害怕,确实没法让人当真,可如果他真的能保护他了,那些承诺是不是就能算数了?
自他发出那条微博,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凌笳乐都没有对他有任何回复。不少人都在凌笳乐的微博里问他:“沈戈那条微博是什么意思?”他都没有理会。打开微信,两人最后的一次留言还是沈戈除夕夜里发出去的,“新年快乐。”
他在微博里那样说,凌笳乐看懂了吗?他会怎么想?会感谢他?还是嫌他……语焉不详?还是,嫌他多此一举,怕和他扯上牵连……他现在在做什么?会偶尔想起自己吗?还是已经把自己给……
“凌笳乐,你千万要等我。”
第112章 自由
凌笳乐刚开始“洗白”,各类本子就雪片似的往徐峰桌上掉,尤其是综艺节目,片酬向来跟着热度走,几乎全都顶着限薪令的上限给数,让徐峰笑得牙龈都护不住了,无论如何都不准凌笳乐再这么闲下去。
现在让凌笳乐在偶像剧和综艺里选,他宁可选综艺,几个节目对比了一下,最后选了个旅游类的。
其实对他而言参加什么综艺都一样,反正最后都是挨骂,无所谓了。倒是他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虽多,但不是比赛就是拍戏或者赶通告,其实没怎么真正玩儿过。他劝自己心态好一些,就当是公费旅游。
杜文教他利用这次的舆论转折给自己抬升价码,和公司续约的时候好提条件。他自己已经走过这么一遭了,如今已经拿着比凌笳乐实惠很多的合同,他便把自己的经验和谈判时的失误都慷慨地讲给凌笳乐听。
他一向这样照顾凌笳乐,比施时更懂得照顾他脆弱敏感的自尊心,比施时更与他同甘共苦,所以凌笳乐从十六岁起就喊他“哥”。
凌笳乐垂着头听他说完,被问道:“笳笳,能记住吗?要不要我再给你说一遍?”
凌笳乐抱膝坐在自家的客厅,抬头看着他,眼神布了层雾似的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