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下)
还真让他找到一枚,在一个凸出去的瞭望台上,金灿灿地小圆片躺在墙角,反射着阳光,其实还挺显眼的。
他跑过去捡起那枚小章,直起腰,转过身来,险些尖叫出声,然后拔腿就跑。
沈戈在后面追着,“你跑什么?我可能和你一队的呢。”
凌笳乐罩在头顶的衣服像风筝一样往后飘着,他把衣服扯下来,回头看了沈戈一眼,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跑得飞快,旁边又出现向下的台阶,他想也没想地冲下去。
这种台阶都是很久以前用石头砌出来的,极不平整,沈戈生怕他摔倒,忙停下脚喊道:“别跑了!我没说要抢你的!”
凌笳乐已经跑下去了。
他惊魂未定地在每个岔道胡乱选择方向,弯腰钻进一个小山洞里。这里有个窗子,光线照进来,很亮堂。透过稀疏生锈的铁栏杆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穿峡谷而过的河流与郁郁葱葱的绿树,十分壮观。
凌笳乐累得不行,这里不足一人高,得猫着腰,他干脆倚着石墙坐下来。
他听到脚步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蠢,简直是等人翁中捉鳖。
他平生第一次如此期盼能看到自己的跟拍摄像师,可他只看到一双大尺码的运动鞋,停在洞口处。
沈戈弯下腰,他处在地道中阳光难照进的地方,而凌笳乐坐在窗边。他知道沈戈在打量自己,而他看不清沈戈的神情。
凌笳乐更往后地靠了靠,在坚硬的岩石中开凿出来的工程,石墙嶙峋不平地硌着他的背。
沈戈弯着腰钻了进来,蹲在他跟前,压低了一只膝盖,喊他:“凌笳乐。”
他的神情与声音皆非同一般,让凌笳乐突然意识到:沈戈也把自己的摄像师甩开了。
他心慌意乱地等着沈戈说话,右手不由自主地又去握另一只手的手背。
他要和自己说什么?没有摄像机跟着,没有其他人,他会说什么?
凌笳乐移开视线,无助地看着古朴的石头地面。换了身衣服的沈戈顺便换了身气质,他也把外套脱了,是因为嫌热。硬朗矫健的运动气息透过短袖T恤和运动裤传到凌笳乐这边,热乎乎地拢着他。
沈戈忽然动了一下,凌笳乐咬住嘴唇里面那一点肉,想把自己整个蜷起来。
沈戈拉起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样东西,又指了一下他的右侧,转身出去了。
“我正要去找你。”沈戈在外面和什么人说话,“再上去看看吧,底下这么黑,应该是没有奖章。”
哦,原来是沈戈的摄像师找过来了。
两双脚的脚步声走远了,凌笳乐摊开手心,是一只小小的旅行装防晒霜,再往后看,在他右后方的墙角,躺着一枚金灿灿的小章。
这枚小章像是带着福气的,这之后,凌笳乐几乎是跑上一会儿就能发现一枚小章,手里转眼就攒了一小摞,几乎要攥不住。
他和范先生狭路相逢,还没等他说要“文斗”还是“武斗”,范先生就直接动手来抢。
范先生会功夫,一身腱子肉,以为制住凌笳乐这样的小鲜肉只需要一招。
凌笳乐极为灵活地向后一折腰,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趁他没反应过来,飞快地旋身溜走了。范先生愣了一下才反身去追,摄像机把他那一瞬间的难以置信全拍进去了。
凌笳乐忽然就有了斗志,攥着“奖章”的拳头贴在胸口,跑得飞快。可惜他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刚才躲沈戈又跑了太多,很快就体力不支。幸好他看到正漫无目的瞎逛的璇姐,对方也看到他被范先生撵得狼狈,忙喊:“笳笳快过来!”
凌笳乐把手里的奖章全都塞到璇姐手里。
范先生懊恼不已,他本人大男子主义爆棚,没法和一个女人动武。
璇姐看眼手里的小章,露出遗憾的神情。范先生登时一喜,“来文斗?”
璇姐无奈地反问:“要不然呢?我抢得过你吗?”
两人都同意文斗的话,就同时摊开手掌。
范先生手里有六个,璇姐手里有九个,这其中有六个是凌笳乐的,三个是她自己慢悠悠找出来的。
璇姐笑了,与凌笳乐来了个胜利的击掌。凌笳乐更是笑得欢天喜地的,冲璇姐兴高采烈地喊道:“影后!影后!”
他从呆愣的范先生手里把那六个小章抢过来,再添上璇姐还给他的九个,满满攥了一大把。
他转身就跑,璇姐挡在范先生跟前:“要等三分钟才能追哦。”又回头叮嘱凌笳乐:“攥住了,别弄丢啊!”
凌笳乐跑了几步,看到台阶就立刻拐了下去。回到地道里,他边走边四下张望,同时竖着耳朵听。这可真是个冷僻的景点,他们来得又早,基本上碰不到别的游客。
他在地道里转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找什么,突兀地停下脚步,一直跟在后面的摄像师险些把机器怼他背上。
前方有个开在外壁的洞口,阳光大方地洒进来,在石头地面铺出一道长长的亮光。
凌笳乐下意识走过去,透过窗子向下张望。
这座堡垒依山而建,高低分层,下层比上层矮了几层楼的高度,往下一看近乎一目了然。入眼先是一大片错落有致的美景,再一找,先在路这头看到小莎,然后才在路那头更远的地方看到沈戈,两个人都变得小小的,正在彼此接近。可是因为他们走的路是个大拐弯,被堡垒的外壁挡住视线,彼此看不到对方。
凌笳乐看了一会儿,对摄像机说:“我得去救小莎。”说完就转身奔向地道的出口。
从上层到下层可不容易,他跑了好远才找到相通的路,可是到了下面这层后视线受阻,他找不到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看不到想看的人,却被敌人发现了。
范先生那一队的另一个男嘉宾在他后面穷追不舍,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别跑!把我们队的奖章还回来!”
现在所有奖章都在凌笳乐这里,他就像握着金子的守财奴那样飞快地跑着,一个奖章都不想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