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下)
凌笳乐的头又开始疼了,可是他做不成水疗和桑拿了……还会有人像他一样滑稽吗?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都能搞成这样……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地想道:最近真是得意忘形了,高兴得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仅仅是这样一件小事,就提醒了他,让他想起自己是个多么狼狈的人。
第135章 许愿
沈戈连电影人私下的聚会都没有参加,迫不及待地回到酒店,凌笳乐却告诉他,他不打算演方珏了。
“为什么?”沈戈的惊讶可想而知,他在电话里明明表现得那么喜欢。
凌笳乐搬出很多理由:担心入戏太深会很累,身体和精神会吃不消;担心精力不够,耽误跳舞,把好不容易拾回来的基本功又废掉。
他都这样说了,沈戈自然不会再给他压力,只是遗憾终归是难免的。这部戏是王序以往的风格,对白轻松,用喜剧包裹悲剧内核,把那个核子压缩到最小。少数观众能透过这个嬉笑的壳子看到内核,就多一些快感,影评人也能多一些发挥,利于营销;多数观众看不出来,就单纯看个轻松热闹,也不会觉得无聊。这就是王序的生财之道。
可是凌笳乐看出来了,他看出这个故事内里的无奈与妥协,他与方珏产生极大的共鸣。这是沈戈精心修改剧本想要达到的目的,如今目的达到了,再往前一步,凌笳乐却不肯了。终归还是有些失落。
晚饭两人难得一起吃,饭桌上聊的自然还是这部戏,凌笳乐问他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有没有什么困难。
困难……《艺术家》是王序手头搁置的一个本子,前期工作都已就绪,大导演却突发奇想,让《汗透衣衫》插了队。如今项目重新启动,王序虽然不冠名导演,但一直帮忙张罗着,各项动作很快进入正轨,唯一一点改动就是主演。
起初定下的主演是个新人,后来他打算换成凌笳乐,投资方就迟疑了。沈戈向他们保证凌笳乐不会要天价片酬,投资方却说,他们考虑的不是片酬的问题,而是观众缘的问题,也怕凌笳乐这人麻烦缠身,如果上映前又传出什么丑闻,代价太大。
当时投资方对他说的原话是:“拍电影最怕什么?不是拍到一半流产,是拍都拍完了、宣传也都做完了,结果最后难产。”
现在凌笳乐不打算出演,那么……“没什么困难,还是梁制片来当制片人,这种题材不敏感,上下都打点好了,排片有保障。拍摄方面王序会指点我,灯光和摄影还是那批人,和我磨合得也很好了……”
凌笳乐认真听他说着,钦佩地点点头:“我相信你,我知道你能行!”
沈戈冲他笑笑,低头继续吃饭。
凌笳乐看了他一会儿,心下越发愧疚。
晚上睡觉前,凌笳乐说:“等我们回去,再过段时间我就搬家,搬去你小区,好不好?”
沈戈有些意外他突然提起这茬。这事他们之前讨论过,自然是他的提议,被凌笳乐否决了,因为不想给狗仔留下任何可供发挥的蛛丝马迹。
“怎么突然想起这事了?”
凌笳乐眼珠一偏,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模样:“就是,突然想起来了嘛,我一直不出现,总有过气的一天吧。”
沈戈沉默地看着他,看得凌笳乐越发心虚的时候,忽然低头亲了他一下,“不搬也没关系,我们这样在国外约会不是也很浪漫嘛。而且你家刚装修完,那么好的舞蹈室,不要可惜了,你觉得呢?”
凌笳乐重新高兴起来,放松地靠进他怀里,“是有点可惜,当时花了不少钱呢!那等你什么时候不忙了,我们再出来玩好不好?我签证还有两个月呢,好好利用一下。”
“好。”
又过了两天,沈戈的生日到了,确切说是北京时间的生日到了,而柏林还是前一天的傍晚,所以沈戈当时还没想起来。
他是带着好消息回到酒店的,对凌笳乐说:“我说服其他评委了,小贾导演能获奖。”
凌笳乐笑眯眯地恭喜他,又问他想不想吃蛋糕。
沈戈真是太不擅长过生日了,连凌笳乐过生日的时候都忘记还有生日蛋糕这回事,轮到自己就更反应不过来了,还傻乎乎地问:“蛋糕?你订了蛋糕?怎么突然想起吃甜的了?”
要不是太了解他,凌笳乐简直要以为他是故意装傻逗自己了。他将藏在柜子里的生日蛋糕托出来,打开精美的包装。蛋糕上已经插好了蜡烛,二十支,每一支代表一岁,是沈戈曾经认真而努力地走过的每一年。
凌笳乐关上所有大灯,只留了玄关的灯,屋里暗下来。
“打火机。”他向沈戈伸手。
沈戈愣愣地看着他忙活,,颇显迟钝地从兜里拿出打火机递过去。
凌笳乐弯下腰点蜡烛,他显然是不太会用打火机,用得很不熟练,还有点怕火,每次火苗跳出来时,都会忍不住颤一下手。
“我来吧。”沈戈走过去向他伸手。
“不要。”凌笳乐笑着拒绝道,像是撒娇一样的,“你是寿星,就等着吹蜡烛哈!”
沈戈伸出去的手在空中顿了顿,落下来,握住凌笳乐搭在桌沿的另一只手。
火苗一枚一枚地增多了,照亮凌笳乐的脸,这种暖黄的色调将将凌笳乐的脸照出一种柔和的白,古典油画一般的安静,而他脸上认真的神情则在这种色调出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凌笳乐将二十支蜡烛都点好了,捧起沈戈的手,火苗在他眼中跳动着,对沈戈说:“沈戈,祝你生日快乐!”
“这也是一种仪式感。”沈戈这样想道,他过往的二十个生日都过得一模一样,回想起来都不太清晰了,但是他可以将今天记一辈子。
沈戈一口气吹灭蜡烛,像电视里的小女孩儿一样双手合在一起捧在胸前许愿。
他许愿的时间不短,凌笳乐问他:“许的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