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真军(上)
凌笳乐对他说:“你就这样,别有压力,拍戏就是这样嘛……你就是稍微起点儿反应我也不会生气。”
尽管这条轨迹滑不留手,他的两只手像游乐场里的海盗船那样不需要操控就能自己来回甩摆,但沈戈依然极力克制着,匀速上下运行两趟就不肯再动了。
他可知道凌笳乐只是嘴上说得好听,一会儿肯定是要翻脸的。
凌笳乐不再管他,自顾自地仰起头开始洗头发,撩起来的热水溅到沈戈腿上,渐渐地凉了……
第二天清晨,沈戈一脸困乏地站在水房洗内裤的时候,想明白了昨晚那个梦和之前那些梦的差别。
之前的梦里,他在凌笳乐面前就是个坏蛋,什么坏事都敢做;可是在这个梦里,凌笳乐都主动把浴巾扔开了,他都不敢乱动,宁可让热水把自己裤子浇湿……
他用洗一条内裤的时间想明白了两件事:
一是之前轻易就说出口的“喜欢”其实算不得真喜欢;二是他以后八成要对凌笳乐食言了。
第34章 少男杀手
第二天凌笳乐和沈戈的戏分在两个摄影棚拍。
沈戈和凌笳乐的替身去演那难拍的情x戏,凌笳乐则去拍江路和父母的日常生活。
凌笳乐这边的戏比沈戈那边简单许多,所以王序亲自指导沈戈,凌笳乐这边就由副导演掌镜。
演他父母的正是指导沈戈练习发声的田老师和冯老师。这两位皆是老戏骨,一换上装扮、拿起那个强调,立刻就把两个真市侩、假清高的小市民演绎得淋漓尽致。
“燕儿姐,路路回来啦?孩子可真有出息,考上xx大学了……”邻居同他们母子俩打招呼。
“哎呀出息什么啊,本来能去更好的学校的,报志愿的时候太保守,哪想到后来能考那么好。”
“谭平!你看你路路哥,从初中起就是重点,学习从没让你徐燕阿姨操过心!你再看看你!”
“哎呀快别说孩子了,平平也好啊,长得这么高了都。”
“谭平,要向你路路哥学习啊!”
“平平,学习上遇到什么问题就来问你路路哥哥,别不好意思。”
“赶紧谢谢徐燕阿姨!”
轻微超重的小男孩低眉耷拉眼地复读一遍:“谢谢徐燕阿姨。”
“再谢谢你路路哥哥。”
“谢谢路路哥哥。”
一直没吭一声的江路也同样低眉耷拉眼地回一声:“不用客气。”
徐燕带着儿子进了屋,门还没关好就已经卸下热情的脸孔,再把刚买的菜往桌上放时,就已经换成一副刻薄表情,低声道:“路路,咱们可不跟那个谭平一块儿玩,连一中都没考上,以后也没什么出息。”
在自己家里的江路,和在学校的江路是相似的,沉默而游离,远不如同龄男孩那般朝气蓬勃,像个用功过度的书呆子。
“听见了吗?别跟谭平一块儿玩,他们家跟咱们家不是一路人。”
江路微微下撇的嘴角显出他内心极度的不耐烦,小嘟囔道:“本来也没一块儿玩,他比我小三岁呢。”
“嘿你这孩子!怎么还顶嘴呢?妈妈说这个还不是为你好……”徐燕用她的唠叨成功地让江路为自己刚才那句话感到后悔。
于是他又恢复了惯常的沉默。
徐燕去做饭,江路坐在外屋的圆桌旁看书。
那时的三口之家里,书桌和饭桌通常是不分的。
过了一会儿饭做好了,摆上桌,江卫国也下班回来了。
“路路回来了?学校里怎么样?”
“挺好的。”
江卫国便没再多问,去厨房洗手,之后和徐燕一起出来。
“卫国,你猜我今天碰上谁了?”徐燕端着三个馒头上桌,和江卫国一起坐下来,将筷子分别递给丈夫和儿子。
卫国问道:“谁?”
徐燕的表情瞬时变得十分微妙,嗓音也压低了:“就是谭家那娘俩……”后面还跟了声含义不明的“啧”。
徐燕和江卫国一起窃窃私语,语气和神态都无比神秘,好像家里被装了窃听器,而他们说的是什么重大机密,千万不能让别人听了去,同时又万分重要,不可不说。
其实他们说的,不过是些流通于邻里之间的缺乏实证的流言蜚语罢了。
“我跟你儿子说跟他们保持距离,你儿子还跟我置气呢。”话题突然转移到江路身上。
江路正要夹菜的筷子伸到一半,在空中顿住,又收回来,低头咬馒头吃。
“怎么回事?”
徐燕便把刚才的事又绘声绘色地形容了一遍。
她或许有说相声的天分,学起谭平妈妈的音色和语调都惟妙惟肖,一边说着,一边还给江路碗里添了两个炒肉片。
“这可是你不对了,路路,你妈说的对,咱们跟他们家不是一路人。你爸爸我是宣传科的文员,你妈妈是管仓库的文员,咱们哪能和那种车间工人的家庭有来往呢?而且你现在是大学生了,以后要考博士的,到时候咱家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要交的朋友也得是有文化有素质的,起码得是大学生……”
江路没再说一个字,只在最后江卫国问他“记住了吗”的时候,点了下头,“记住了。”
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后, 凌笳乐已经将田老师和冯老师看做前辈,依照早就养成的礼貌向两位鞠了一躬,说感谢他们这一天的耐心指导。
两位老演员真心实意地吃了一惊。
扮演妈妈“徐燕”的冯老师性情比较爽朗,直言道:“一开始听说过很多关于你们偶像演员的流言,我们还很担心,怕你不愿背台词。没想到你之前功课做得这么足,导演想多拍几条也没有不耐烦,是个好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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