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去分手。”王馥打断正要噼里啪啦描述的王商，果断道。开什么玩笑，尚且不说对方社会人的身份，就单单性别这一项，就足够让她愤怒的，在家门前都能这么对待王商，更不用说其他地方，而且王商根本就没有真正受到过流言蜚语的伤害，若是被人那这个故意伤害他，那个后果不堪设想。
　　“小馥？”王商终于从反应过来，妹妹的脸色很差，心情很差，对他的这件事情并不看好。
　　“去分手。”
　　“不。”
　　王馥挑眉看王商，这个回答不在她料想里，王商反对自己，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但她了解王商，这样多半是被对方什么甜言蜜语给蛊惑了，她这个哥哥，好骗得很，别人一凶，他就软，就会顺从，别人一说软话，他就更没法拒绝，简直是三百六度无死角好攻略对象，只有她明白，这个傻不拉几的哥哥脑袋里只装着梦幻的事情，一点都不现实，对“爱情”两个字根本没有概念，世界单纯到只分为“喜欢他的人”和“不喜欢他的人”两类，怎么可能有什么为爱疯狂。搞笑。
　　“行。”王馥弹了弹指甲，也不恼，“他跟你提出交往的？”
　　“……嗯。”王商乖巧点头。
　　“你有没有想过，他只是玩玩？”
　　“玩玩？”王商懵懂地看着王馥，从不看诚哥的王商，是不懂得渣男什么概念的。
　　“嗯……简单来说，这种人就是渣男，就是只是为了想亲你，跟你上床才跟你交往的，而且一般同时会有很多男女朋友。”
　　“很……多？”
　　“对。”王馥看王商脸色煞白，再接再厉，“就是会亲别人，玩腻了你之后，就把你扔掉，不管你怎么求他，他都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王商扶着琉璃台，脚不受控制后退了一步。他想反驳王馥，严髯不是这样的人，但脑海里的那个画面，他和长发妖艳男的那个画面，怎么也挥不去。
　　“哥。你是不是恋爱了。要不我找个时间介绍女孩子给你，那些男的只是想玩玩你而已。”不是王馥看扁王商，就他哥哥这样的，受不了什么大风大浪，离经叛道的事情只会伤害他，她不会眼睁睁看着王商陷进去，不管那个男友是真爱他哥，还是只想玩玩，她都不会给这个机会。
　　“哥，你好好想想。今早跟他分手。不要等闹到爸妈那里去。”
　　说完王馥就走了，留王商一个人在洗手间，失魂落魄。
　　洗完澡后，王商几经犹豫，还是拿出来手机打开微信，给严髯发消息。
　　【在吗？我是商商。】
　　发完之后，等了一会，没有回复。王商倒在床上，生平少有地烦恼起来，抓着被子滚了两圈，把自己卷成个春卷，又闷得发慌，结果卷得紧了，不知道怎么弄开，像条毛毛虫在床上蹦跶，一个不小心摔到床下，被子散开才气喘吁吁地冒出颗脑袋。
　　手机响了。
　　王商坐在地板上，伸手往床上摸手机 ，下巴就磕着床边，抓了抓脑袋，打开微信。
　　严髯没有回复他，消息是黄厚的。
　　【明天出来。】
　　看到是黄厚的消息，王商又无意识嘟嘴，他顺势倒在地上的被子上方，脚搭在床边翘起，仰头看着天花板，还在想严髯的事情，微信那头见一直没回消息，直接发了视频通话过来，吓得王商缩回脚，在地板上正襟危坐，才接通视频通话。
　　那头黄厚拧着眉头，手机应该是放在什么架子上，让他能看到黄厚的整个上半身。
　　“为什么不回消息？”
　　“没有不回……”
　　王商把脑袋扎进被子，声音闷闷的，说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他少有这么烦躁的时候。王商的情绪一向写在脸上，隔着屏幕黄厚都能感觉到王商的烦闷，想到刚刚自己走的时候他那令人心疼的样子，自觉有点过分，但当时他也确实事态紧急，现在好不容易抽空跟他说话，总想着对方能多说一点。
　　“在烦什么？”
　　“就是……就是……”
　　王商把脸从被子里解救出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闷过头还是怎么了，脸又红烫。他不确定要不要跟黄厚说自己的烦恼，可是楚源说过黄厚这方面经验足，纠结了好一会，最后心一横，弱弱开口道，
　　“怎么判断人是不是玩玩而已啊……”
　　说完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又解释一句，“我帮朋友问的”，这样的解释聊胜于无，却引得黄厚身形一怔，耳根肉眼可见地红了。
　　“你……什么意思？”
　　“就……怎么判断……是不是渣男……”
　　轰隆！
　　这下黄厚彻底确定对方什么意思了，故意！故意的吧！又是玩玩又是渣男，男的！这肯定是……！
　　黄厚直着腰，一本正经，
　　“这个不难判断，别人说的可都不算，你要多接触，多了解，多体会，才能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真心对你的。还有啊，你也不能看表面，表面上让你不舒服，这样是经常有的事情，你得看他为你做了什么，比如能不能让你开心，你和他相处的时候是不是愉快……哦不，你和他相处的时候是不是感到幸福……”
　　黄厚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这绝对是王商听得黄厚说得最啰嗦的一次，但王商听得可认真了，他对着黄厚说的话，一项一项比对下来，越是比对，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但没有灿烂多久，又垮了下来。
　　“万一……他有其他的……朋友呢？”
　　黄厚以为他说的经常有人给自己送礼物，约自己的事情，立马严肃道，
　　“你不要疑神疑鬼，要信任，既然你感受到‘他’是真心对你好的，你就得信任他，那些都不是重要的人，你才是最重要的……”
　　说道后面，黄厚的声音都弱了下来。他在王商看不到的腿上狠狠一拧，操，怎么说得跟表白似的。
　　“就是、就是说，我是不一样的，是吗？”
　　“对。”
　　“会永远对我好？永远都喜欢我对吗？”
　　王商越问越开心，根本没意识到“我的朋友”直接变成了“我”，而黄厚也点头，郑重其事，好像是重要的承诺般，点头，
　　“对，永远都会喜欢你。”
　　那个瞬间的黄厚，看着屏幕那方灿若星辰的眼睛，越发怦然心动，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已经摸到了屏幕上。
　　“欸怎么了？”
　　那边王商被突然靠近的手吓了一跳。
　　黄厚赶紧缩回，咳了两声。
　　“明天出来……会。”
　　话里那个约字，说得极轻，轻到对方根本没注意到。


第47章
　　王商在地上翻来覆去高兴得没睡着，一直抱着手机反复看，却始终没有等来严髯的消息，到了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去和黄厚约定的地方等黄厚，他们约在一家还在营业的冰激凌店，后天就除夕了，这时候找个冰激凌店很不容易，王商一进去就要了五个冰激凌，然后找了个靠窗的位坐了下来。
　　冰激凌很快上来，但大概是没有睡好的原因，王商连冰激凌都吃不太下，只吃了两个冰激凌球就觉得腻，等待之余又想着严髯，昨晚又没睡好，头枕在手臂爬在桌上拿着手机一直刷微信页面。想了会儿还是给严髯又发去消息。
　　【在吗？】
　　【我吃冰激凌了哦】
　　王商给严髯拍了照片发过去，又刷了几次，依然没有消息。
　　王商觉得胸口闷闷的，一股奇怪的气息堵着鼻子。他想起了以前经常看到其他人会自拍，照骗，会有很多人点赞，犹豫了一下，从桌上爬起来，打开从未使用过的前置像头，回忆着之前自己看到的自拍技巧和拍出来的效果。偷偷看了眼周围空荡的座位，然后对着镜头小心翼翼地比了个剪刀手，嘴巴故意翘高嘟起，点击拍摄。
　　但到底是没经验，拍出来的效果王商自己都不满意，于是他又打开网页查了查自拍技巧，完了才打开相机再拍，刚调整方向的时候，旁边来了对情侣坐下，羞得王商脸腾红。他下巴磕着桌子，把冰激凌小碗放在脸前面，手机立起，打开网页假装玩了两下，趁着情侣点餐的时候，把手机微微倾斜，赶紧点拍摄键。
　　“咔嚓。”
　　清脆的声音在店里响起。
　　王商赶紧把手机揣进怀里，脸贴着桌面，看向玻璃窗外，装死。
　　王商竖起耳朵听，情侣还在点餐，没有人注意这边有人在自拍什么的，他才偷偷把手机拿出来，点开相册看刚刚拍的照片。
　　这张照片角度刚好，光照也恰到好处，王商看得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他点开严髯的对话框，把照片发了过去。
　　【图片】
　　这次严髯几乎是秒回。
　　【再给我亲一口】
　　惊得王商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拍了拍热热的脸，心道果然照骗太有用了，捂着心脏揉了揉，才一个字一个字小心回复，
　　【你怎么之前不回我啊？】
　　【在忙】
　　王商拿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期待了一晚上，有很多话想跟严髯说，比如想告诉他，自己喜欢他，能不能也一直喜欢自己，比如说，自己和那个长发妖艳男是不一样的是吗，类似这种的话，有很多很多，最后都化成一句话。
　　【你是渣男吗？】
　　【……】
　　王商看他回复省略号，以为他没有听懂，认真又仔细地问了具体问题。
　　【你是不是有很多那种朋友？】
　　【什么朋友？】
　　【就是那种啊，亲亲的那种朋友】
　　【男朋友？】
　　【脸红】
　　【没，只有你一个】
　　王商的心头跟浇了蜜似的，又甜又粘，想粘着严髯继续聊天，但严髯只跟他聊了一会儿，又说有事，先不跟他聊了，王商只好乖巧地让他去忙，有空再找自己。放下手机及之后，他看了看周围，小情侣聊得热火朝天，而他一个人坐着，黄厚还没有来。
　　【来了吗？】
　　给黄厚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刚刚甜蜜得满心粉泡泡的王商现在静了下来，心也安下来，困意席卷而来，就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睡醒的时候，旁边的情侣早就不知所踪，窗外看去，天空飘着火烧云，把整个天都燃烧起来，霞光散射到他的桌上，有些晃眼，但很漂亮。
　　黄厚还没来。消息也没有回复。
　　王商撑着下巴，一直看着火烧云由火红色到逐渐散去，被灰黑占领，店内的灯光一盏一盏亮起。最后肚子咕咕的声音告诉他他必须得回家吃饭了。
　　【我先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