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造反之后
这边话音刚落,林沒站起来,拿起自己的酒杯,闷头饮尽,谢在苑把这杯倒得很满,放下杯子脸颊已经红了,他忍着嗓子的干涩,道:“方总,不好意思,今天不舒服。”
至今为止,多少人直接或间接说过他于谢在苑而说是重要的。
是不错,谢在苑对他会有占有欲,会有同情心,但不会因他得罪人,也没爱上他。
这种重要程度具体该怎么描述有待考究,反正没到上心对待的那份上,就像随意地养了只猫,没事可以护着,有事则轻松抛下,觉得有意思的话摸一摸挠挠痒。
有人讲他知情识趣,不,他绝不聪明,所以总在这被疼爱的错觉里苦苦煎熬着。
是他在爱情里早早到场,另一个迟迟未来,他等得有些彷徨,可还愿意继续,谢在苑会喜欢他的,认识九年相伴七年,焐冰块也该化了,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发现。
他们坐在一起,身边很多人在谈天说地,为寿星祝贺,他们光是并着肩膀,就好似世界再插不进其他人。
林沒想摁住隐隐作疼的胃,可是这动作实在不好看。谢在苑和他说:“谢悠明天放假了,接到老爷子那边去。”
林沒点点头,道:“我明天带他去机场。”
谢悠是谢在苑的儿子,在表亲那边领养的,作用和林沒一样,有了林沒不会再有人给他塞情人,有了谢悠不会再要他结婚生小孩。
谢悠,悠闲的不是小孩,是谢在苑他自己。
“他最听你的话。”谢在苑头疼,小孩爱闹腾。
林沒笑道:“他很崇拜你。”
谢在苑不置可否。散了场他身上也有了酒气,林沒看着他的脸庞,心里发痒又想抽烟,但生生忍住。谢在苑讨厌烟味。
他的老板是长得好看的,五官英俊得不比明星差分毫,让人乍眼看上去就觉惊艳,能把林沒一迷就是九年。
林沒坐上车闷声不响,暗暗描摹着谢在苑那张脸,凭此缓着一阵阵的胃疼和头晕。到了家他先去给浴缸放水,刚直起身,便被压在墙壁上。
他闭上眼,明显感觉到谢在苑的气息与目光,都是热的,贴在腰间的那双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腰窝处揉了下,他们不约而同回想到昨晚的温存。
“小沒。”谢在苑低下头贴着他的额头,再慢条斯理地吻着他,“你不开心?”
他没有不开心,如同永远无法拒绝谢在苑,自己只有神魂颠倒的份,即便心里堆着灰烬,也能被那声堪称温柔的称呼给唤得复燃,什么都给他。
林沒总觉得谢在苑是山间凌空的一弧月,哪能被他摘下来?可他又疯狂地想拥有。
第2章 随意
接谢悠放学能列入人生十大痛苦之一,小孩子读小学三年级,总被老师留下来订正卷子,这次也未能按时下课。
林沒在班级门口等了二十分钟,看别的同学全走光了,忍不住进去捞人,便见谢悠咬着笔杆,道:“妈,这题怎么做啊……”
一卷子错题,林沒没眼看,他凝神看了遍,发现自己也不会做,不禁有些怀疑人生,心想那么小年纪就做那么难的题目干什么。
再不接走,赶不上飞机了,谢在苑没打算和谢悠见一面,让谢悠直接走。
和老师解释完原因,林沒还听到老师说:“寒假多补补课。”
去了巍都哪会补课,在老爷子那边纸醉金迷才是,谢悠的数学现在还是小学水平,回来估计就幼儿园水平。
“我不想去巍都,妈,我要陪着你。”谢悠坐在车上不乐意。
林沒道:“你太爷爷想看看你,去那里乖一点。”
谢悠喊谢在苑爸爸,喊林沒妈,最开始是开玩笑的,到现在习惯这么叫就改不过来了。
林沒原先很郁闷,但想想要是谢悠喊别人妈妈,他可能直接从郁闷变抑郁,于是淡定接受。
“那我到了打你电话哦。”谢悠想抱抱林沒,却被书包塞了个满怀。
林沒看他撇嘴,再笑着抱抱他,道:“等你电话,记得写寒假作业。”
“你来巍都,我保护你,不让太爷爷说你。”谢悠背好自己的书包,小小个子,书包有些重。
“别给我惹事就行了,别在他跟前提我。”林沒道。
谢老爷子见了林沒就被气得头晕,把他视为害谢在苑成同性恋的罪人,偏偏谢在苑每回过年一定带林沒回去。
“我看每次太爷爷训你,你都挺得意的。”谢悠说,“妈,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那就闭嘴。”林沒语气温柔地阻止他。
谢悠只是和林沒客气一下,道:“你就是享受着我爸护着你。”
谢悠说得没错,每次谢家的老爷子想指责他,他就躲在谢在苑身后,兢兢业业扮谢在苑的假恋人,还在其中品尝真感情。
林沒推着谢悠让人赶紧走:“不要瞎说大实话。”
打电话和谢在苑说谢悠送走了,谢在苑说他知道了,林沒再讲:“我今晚要去看看朋友,可能不回来。”
谢在苑语气沉了些,听着其实不太情愿:“你随意。”
林沒知道他对自己的朋友不怎么认同,尤其是偶像团体里的同事,有个染上了药物依赖正在戒,谢在苑知道了以后,反应如同过敏。
谢在苑觉得林沒应该离人家远一点,林沒无可辩驳什么,大老板鄙夷他的人际圈,也不屑于知道对方当初是因为压力过大才这样。
他小心翼翼地待在谢在苑身边,尽量让自己不给他堵心,措辞也要再三犹豫,让谢在苑的不适感降到最低。
其实,林沒自己一个黑户,连身份证都是谢在苑帮他办的,十七岁不去读书在餐厅里打工,十九岁干脆差点在会所里出事。
高傲如谢在苑,没避之不及,反而还养着他那么久,这种矛盾的行为在他眼里还挺好玩的,因为这处处证明着自己的特别。
思及此,林沒笑着和谢在苑说:“我随意。”
被/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他让司机送他去市中心,司机道:“不回家?”
“去见谢老板最不想让我见的人。”
林沒那有药物依赖的同事,叫周让,和他关系亲近,平常没事就会聚一聚,而且这次是有要紧事让人家帮忙。
周让的母亲是画家,林沒要她帮忙看一张画,外行人看不懂,但那张画在行内应该名气比较好。
把照片存在手机里有段时间了,林沒想要周让帮忙去问下画家是谁,顺便再买一张画,当做谢在苑下个月的生日礼物。
谢在苑鲜少对某些东西表现出浓烈兴趣,去年一起回巍都时,隔壁邻居在搬运这幅画,放在花园里,他看过好几眼,于是被林沒一直记在心里。
到了公司给他们这个偶像团体分配的复式宿舍,林沒开门见山交代了来意。
“为什么要买这个?”周让看完图片,疑惑,“看不出你还有艺术细胞。”
林沒道:“你十万个为什么?不允许我偶尔文艺一下吗?”
“问问嘛,你多久要?我和我妈说一声。”
林沒想了想,说:“三月初。”
周让恍然大悟:“送给谢老板吧?你搞得挺有情调啊,费心思了。”
“我随便买买的。”林沒模棱两可地咬了咬嘴唇。
以前周让的药物依赖戒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要每天被人监督着,林沒走前没见宋和彦回来,问:“某人哪里去了?”
周让知道林沒指的是谁,道:“相思病没的治,去找队长了,晚点回来的。”
“真腻歪。”林沒喃喃道,又说,“我陪陪你吧,留守儿童。”
“用不着陪着,对了,我听宋和彦讲,你不是要去补镜头么?好像就这几天的事吧?”周让道,“行李收拾好了吗?”
“还没,我明天下午走。”林沒道,“画的事情给我搞定,啧,我还是看着你和你妈说比较好。”
他怕周让转头就忘了,周让无语,当着林沒的面给他妈妈发了照片,并且拜托再买一张画,要装裱得好一点。
这件事搞定,宋和彦正好回来,看他们凑在一起,随口问了下,周让立马把林沒的事给交代了。
林沒作势要打周让,这时候他的手机屏幕一亮,是谢在苑给他发了短信。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清楚屏幕的同时,自己的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引得另外两人大声起哄。
[谢在苑]:过夜吗?
林沒回复他:回家。
“真腻歪。”这回轮到宋和彦摇头。
以防万一,周让睡觉要绑着,宋和彦手笨,林沒来了,顺道帮周让系了结,他头一回帮周让绑的时候,就很熟练了,系得不松不紧不会弄疼人。
等林沒到了别墅,谢在苑还没回来,可能快要过年了,公司里事情比较多。林沒问了司机谢在苑大概几点下班,等司机和他说开始回了,林沒去厨房里煮馄饨。
人到家恰巧馄饨浮上水,他在汤里放进紫菜和蛋皮,端出来给谢在苑。
他坐在谢在苑边上,问:“谢老板,放假了吗?”
他想听的回答是,谢在苑说完再问他放假没有,那他要讲,自己这次放了一个长假,以后不当明星了,虽然以后再没有需要他帮助的地方,但还是会陪着他。
“我明天去巍都。”谢在苑还在发消息,没顾上吃馄饨,道,“今年你留着吧。”
提起巍都,谢悠走前还眼泪汪汪说着要给他发消息,到了那边又没声音了,估计正乐不思蜀。林沒想起来了这件事,拿出手机去问,凌晨两点钟,谢悠还知道要憋着不能秒回。
“嗯,我明天要去补拍镜头,要好几天。”林沒干巴巴道,也清醒了点。
最开始他的作用,就是在谢家人面前做戏,为了演得更真一点,谢在苑才带他出去见朋友。
现在他不需要利用谢在苑,谢在苑同样不怎么需要他陪着,如果他俩这时候演一出分手的戏码,以谢在苑当前的情况,谢家也不会再让谢在苑去相亲。
幸好没自作多情,说出来太丢人了。
“我年初八回来,谢悠待着,我下学期让他通校,晚上请个辅导老师。”谢在苑说,“他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要好好给他补基础。”
林沒把这不幸的消息转达给了谢悠,谢悠马上露馅,在手机那边迅速发来一长串的感叹号和哀号。
“初八回来?”林沒说,“以往初三就回来了。”
谢在苑不置可否,也没和林沒多解释,林沒提醒他:“馄饨该糊了。”
“吃不下。”谢在苑淡淡道,“早上的飞机,我先去理一下行李箱。”
曾经也没去得那么急过,都是拖到不能再拖了才去,只带着一台笔记本,谢家给他准备着好几套衣物,等他来了可以换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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