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冰山总裁同居
我一直以为军旅生涯是他一生的舞台,没想到他不带一丝遗憾地申请转业,并且完全不顾家里的意愿,跟我一起到毫无根基的祁城发展。我想,他是跟我一样不想在北京生活,不想活在与过去有任何记忆牵绊的北京。
这样也好。
另外一件让我意外的事,是他拒绝了转业到公安局的机会,而是选择了一家国营企业,好像他对所有跟武力有关的东西都失去了兴趣,只是貌似平和的他,也没有任何征兆显示,他对什么还有兴趣。
不过,我们的生活很平静,甚至称得上幸福。
一年后,就有了你。尽管婚后,我有意减少了与云汐的通讯,还是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她很开心,同时告诉我,她马上也要有一个宝宝了,如果生在年前,那与你还是同岁呢。没想到,元旦过后不久,她的先生发来电报,她果然生了一个腊月宝宝,跟你一样属狗的。
那一次,我和她都好幸福,我们真的在幸福的感受上公平地同步了。
隔年春天,她寄给你一份礼物,是一架小飞机。她说这是用他先生的公司刚刚研发出来的最新航空材料做成的,只做了三架小飞机,你们三个小男孩一人一架,代表事业的成就和家庭的祝福。
可是当我把这事告诉你父亲时,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只是感觉你父亲目光很阴郁、甚至有些凶狠,我很不安。从那之后,我几乎不再主动与云汐联系,也许潜意识里,我希望她不要再出现在我幸福平静的生活里。
事与愿违。
两年后,我再次收到她的信,却是她要回国待产的消息。因为前两个男孩都是国外生的,月子里按国外的方式休养,结果落下了很多病。都说月子里的病要月子里养,尽管她的父母并没有邀请她回来,她还是想这次能回中国生下这个孩子,按传统的方式坐回月子,趁机把身体调养好。
她在信里仍然那么幸福,她说她和先生希望这会是一个女孩。如果是女孩,就叫Vivian,那是她先生祖母的名字,他们希望以这种方式来纪念这个最钟爱她先生的老人。
我犹豫了,没有回复这个信息。她回国后,还是发来了她下榻的酒店地址,希望我过去一叙。我没有回信。
一周后,她突然发来电报,说她丈夫的父亲病危,她丈夫要带着长子赶回去,有可能葬礼后才能回中国陪她,如果涉及遗产分割,可能要更久,所以希望我能过去陪她。因为她的父亲始终拒绝原谅她,她的母亲没有可能去酒店陪她。
我还是没有回她,而是把她的电报发给了她的母亲。不是我心狠不想帮她,而是我觉得,所有的母亲都不会抛下伤心欲绝、孤苦无依的女儿,而我,实在不想再让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第二天晚上,是个阴雨绵绵的秋夜,我陪你在房间里玩,你父亲在客厅看电视。然后我听到电话铃声,我跑去接的时候,发现你父亲已经在与对方通话。我感觉到,那一定是云汐。我虽然没有正对着话筒,都能听到她歇斯底里的哭声。
她哭喊着说:“小洁,你来帮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的爱人和我的孩子都死了,他们说那架飞机掉下来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可是我不相信——我没办法相信!我今天送他走的时候,他还温柔地告诉我,他会来看我和我们即将出生的女儿,要为她作洗礼……怎么可能,几个小时之后,他就不在了!还有我们的孩子——他才只有七岁!怎么可能他们一起就这么走了?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他,他是我所有的呼吸和思想,是我所有的快乐和希望,没有他我的心就不存在了!小洁,你来帮帮我……”
你父亲盯着我,我不敢做任何动作,因为他的目光几乎可以杀人!但他的声音,却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只对话筒说了一句:“是我。”
云汐立刻停止了哭泣,声音慌乱起来:“对不起,我以为……”
你父亲说:“什么都不要做。我马上过来,等我来处理一切。”然后挂断电话,抬头盯着我。
我只好问:“谁的电话?”
他:“云汐。”
我:“她找我,什么事?”
他:“她丈夫飞机失事,连同那孩子一起。”
我:“我没想到会这样,我马上去陪她。”
“不,”他的目光很冷酷,“我来处理。你留下照顾小正吧。”
“不!”我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住了,“你去了,还会回来吗?”
他居然并不意外,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远远地抛下一句:“等我电话。”
这就是那个秋夜,他离开之后,就再没有回来。我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已经是三天后。那天下班刚到家,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当时,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先问他:“云汐怎么样了?”
隔着电话,我好像听到他流泪了,尽管他的声音跟平时一样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地说:“她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官看官:
泽总走了,这篇《与冰山总裁同居》将到尾声。
如果对秦正、东方泽的故事有兴趣,接挡文《围猎冰山总裁》续说正泽强大的商战传奇,请移步作者专栏,为【同居】之后的【围猎】点个收呗?
给正总、泽总一点热度,给一直努力更文的云静打打气,谢谢您嘞!
☆、56. 秦母的故事(3)
我吃惊地问:“是孩子……是难产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告诉我发生的事情:那天他特别着急,想要尽快赶去北京,所以这辈子唯一一次,他动用了他父亲的关系,连夜乘坐一架军机从华城飞到北京。
云汐很意外他居然当天夜里就能赶到,这在八十年代还很难想象。这给了她很大的信心,她要把那个小儿子托付给你父亲。可是,你父亲显然并不只是想带走这个孩子,他要云汐跟他一起走,因为终于不再有那个德国人,他期望可以同云汐开始新的生活……
他头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整个过程都说得很仔细,我想,这是因为他太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发泄他的感受,甚至用这种倾述来重温那段悲惨的记忆。
他说:“那天我赶到酒店,云汐虽然惊奇,但目光中不无喜悦。所以,我以为她很高兴见到我。当我要求她同我一齐离开的时候,当她那样意外而震惊地瞪着我,我很气愤!我几乎狂吼道:‘你就该跟我走!你本来就是我的人,我们就应该生活在一起!’
她头一次那样大声地反驳我:‘不!我是他的妻子,我不会跟你走。’
我气极了:‘那你以为我来干什么?’
她望向旁边的小男孩,搂着他流泪道:‘我要你来照顾我的孩子。’
我气愤地别过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她居然很意外我想带她走,她并没想跟我在一起,尽管这个世上她能相信的、愿意托付的人只能是我。
她看着我,无助地说:‘这辈子我注定要辜负你,你不要恨我。你曾经那么爱我,请你善待我的孩子。可以吗?’
我被她的话气疯了,怒道:‘不许你辜负我!我可以善待他,只是你要和我们在一起。’
她哭了,流着泪问我:‘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毕竟现在我还是他的妻子,我需要跟他道别。’
我无法忍受她流泪的样子,但酒店外面都是国安的人,我不能呆太久,只好逼她:‘可以,你需要几分钟?’
她忍着泪水说:‘只要半个小时,这半小时我还是他的人。过了这半小时,一切听从你的安排,可以吗?’
我应该拒绝她,但我对她总是会心软,居然答应了她。
她捧着小男孩的脸,一边流泪一边亲着他说:‘妈妈去跟爸爸和哥哥说句话,然后我们就跟叔叔走,你要听叔叔的话。’
小男孩伸出小手,帮她擦眼泪,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不哭。我听话。’
她用力抱了抱那孩子,起身回了卧室,随手带上了门——甚至没有锁,因此我没想到她会做得那么绝决。而那个背影,居然就是今生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幕。
半个小时后,我推开房门,她就那样平静地躺在床上,雪白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成惊人的画面。
她就这样走了,还带走了腹中的孩子。
当时外面是公安、国安一大群人,还有大使馆的人。我知道如果出去肯定说不清楚,也许还会有危险,我问小男孩:‘妈妈让你跟我走,你听话吗?’
可能我的眼神吓到了他,他有些害怕地后退半步,但还是点点头。
我说:‘那就走吧。’
他犹豫了一下,问:‘我可以看一眼妈妈,再走吗?’
我想了想,残酷地点点头:‘如果你不哭的话。’
他轻声说:‘我不哭,我只想看看她。’
我突然明白:这个孩子居然已经猜到了。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看到床上血泊中的妈妈。我无法想象这一幕对于一个二、三岁小孩子的冲击,我更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小孩子居然可以苍白着脸走近那个不再活着的妈妈,伸出小手为她擦去脸上未干的泪水。
我怀疑他是不是吓傻了,就说:‘我们要走了,你跟妈妈说一句话,让她放心。’
小男孩眼巴巴地看着床上血淋淋的妈妈,轻声说:‘妈妈,我听话,别担心。’
房门外都是国安和大使馆的人,肯定不能走前门。我从窗口观察了一下,还好,这边没有人把守。我回头招呼他,他马上从桌上抱起一个相框跑了过来。我看清那镜框里是云汐和那个人的合影,虽然不情愿,当时我没有说什么。
于是,我就一只手抱起他,他抱着那个相框,我们俩从窗口爬了了出去。出去的一瞬间,我和他不约而同地望向云汐。
就是那一刻,我突然有种感觉:我和他同样深爱着那个女人,是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我们俩是紧紧连在一起的。云汐在天若有灵,一定放不下他,那么她就躲不开我,她的灵魂就会和我们在一起——我们三个从此将永远生活在一起。如果可以这样,这将是我在这世上最后还能拥有她的方式。”
说到这里,他强力压抑着的哽咽声还是通过话筒传过来,显得那么沉痛却空洞,我为他的想法感到悲哀,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总之不是为了云汐,或者那孩子。
想到那孩子,我有些吃不准:“你是说,你就这么带走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就这么失踪了,公安局的人肯定会四下找啊!你怎么把他带在身边?”
他说:“既然她把孩子托付给了我,我要照顾他一生一世。”
我伤感地说:“带他回来吧,我帮你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