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言辞出声他回头，“嗯，今天公司有重要的事，我要提前去一趟打点好。”
　　“你再睡会儿，我走了。”
　　齐耀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打开房门下了楼。隔了这么久，他那个不安分的老子又开始跟他玩些小动作。他要是不好好应付，表现出紧迫感，让他老子失望就不好了。
　　齐耀刚打开门，躺在床上的言辞光溜溜地从被窝里爬起来蹭的一下追了出去。
　　“齐耀，路上小心啊。”言辞从后面抱着齐耀，脑袋埋进齐耀的颈窝瓮声瓮气地说着。
　　齐耀没好气地说：“赶紧回去躺着，你还真当自己不怕冷。”
　　说起这事齐耀就头疼，自从住在一起之后，他发现睡觉之前三申五令让言辞老实穿好衣服根本没用，第二天醒过来这货又光得只剩下个裤衩子。
　　偏偏言辞对这事歪理多得很，偶尔他加班回来的晚了，还没到大门口就看见下半身穿个裤衩，上半身赤条条的言辞出来给他开门。
　　“知道了，要早点回来啊，晚上给你炖猪蹄。”言辞利用身高优势在齐耀脸上亲了一口，随后又火急火燎地滚床上去，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大概是没有彻底睡醒，言辞的声音比以往低不少，还带着一丝沙哑。特别言辞说话的时候有意靠近齐耀的耳朵根，那种沙哑感就更加明显了。
　　直到言辞缩被窝里快一分钟之后，齐耀才后知后觉的耳根子发热。
　　他嘭的一下把躲在被子里看着他的言辞关门里头，拿着言辞给他准备好的早餐急匆匆地出了门。
　　到了公司之后，齐耀进了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叶契拿着一沓文件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齐耀，我们到嘴边的肉被你家那死老头子抢走了。”
　　叶契黑着脸一屁股坐在齐耀身边，薄薄的文件被他用力丢在齐耀的办公桌上。大约是真的生气了，叶契平时一直咧着的嘴角此刻抿成一道薄薄的缝。
　　被齐耀老子抢走的订单是他和齐耀上半个月折腾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快要谈妥，现在就等着明天和对方签约，谁曾想就差临门一脚，就被齐耀老子给半路截胡了。虽然对他们没造成特别实际性的影响，可他们为了这个大订单特地空出了一个生产档期，现在被人截胡，空出来的档期如果没有其他订单补上，或多或少的会让公司损失点人力财力。这些损失还不是一时性的，流失主顾的损失会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慢慢显露出来。
　　一想到齐耀那个糟心的爸爸，叶契脸色越发的难看。龟缩了这么久，他以为那老头子已经知难而退了，谁曾想，这老东西早就走好了下一步棋。客户方也是混蛋，明明是合作了多年的老主顾，这会儿却轻易把他们给卖了。
　　想到这里叶契很后悔，一开始齐耀让他不要那么早下定决心时，他就应该认同齐耀的意见，而不是因为对方是老主顾，就对对方怀有多余的信任。现在对方大喇喇地把他的信任踩在地上，他和齐耀因为公司不大，只有被挨打的份。
　　“齐耀，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叶契呼出一口浊气，他看着站在办公桌边上认真看文件的齐耀。“对不起，这次都是我的错，损失……”
　　“先别急着下定论。”齐耀盯着给他的分析报表，心里也是烦躁的很。猝不及防地被阴了一招，他毫无防备，退路也好，补偿的方案也好，他这里一时半会儿还没拿出来。
　　现在他们这个产业马上要进入淡季，这么大的订单在淡季来临之前被抢走，之后的淡季如果不找到新的订单填补空缺，之后老头子如果继续打击，公司很可能会一蹶不振。齐耀的脸皱成一团，他无意识地把手里的A4纸撰成一团。
　　更何况，公司因为这个订单已经婉拒了不少其他小订单。现在这个订单没了，再回头去找其他订单难度大了不少。
　　“等下让业务部的来开个会，这事我们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齐耀把被自己揉成团的纸摊平之后放在叶契面前，“让助理把这个报表多复印几份，到时候给他们每人发一张，让他们看看。”
　　说完齐耀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揉了揉眉心，太阳穴隐隐有些胀痛。再看看被自己放在桌子上的黑色饭盒，他自嘲地笑了笑，这饭盒他估计得原封不动地带回去了。这样的情况，他真是吃什么都没心情了。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齐耀和叶契带着公司能说得上话的人讨论了一整天，想找到一个十全十美解决困境的办法，短时间内还真的想不出来。
　　齐耀和叶契从早到晚都在会议室待着，两人一起饿了整整一天。齐耀心急，肚子饿是饿，可他嘴巴完全没有一点想吃东西的意思。叶契看不下去，下午出门给人去饭店亲手打包了一份饭。齐耀只吃了一口，许久不见的恶心感涌上来，他非但没吃下去饭，反而还把肚子给吐了个一干二净。
　　“齐耀，你先回去吧，你工作了一整天了。”焦灼的情绪持续到晚上十点，叶契忍不住了。“你十点都不回家，那小菜鸟铁定会担心你的。”叶契知道齐耀来会议室之前特地把手机丢办公室，没带过来，自然也不知道在家的言辞有没有打电话给他。
　　“没事，我再在公司待会儿就回家。”
　　一天没吃饭，肚子里那位闹腾的很，齐耀说话的声音有点虚弱。他双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脑袋埋了下去。这间公司是他毕业之后和叶契合伙的心血，虽然才办了四年不到，可在他心里的地位，比他本人都要更加重要。
　　齐耀现在很矛盾，他有信心自己能带着公司上下渡过这次小危机，可与此同时，他又忍不住去想如果这次真的输给老头子，他又得何去何从。
　　看见齐耀这样，叶契愧疚又无可奈何。就在他考虑要不要给言辞打个电话，让他来把齐耀拖回去的时候，一直放在他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同城的陌生号码，叶契皱着眉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齐耀，摇摇头走出门外摁了接通。
　　“喂，哪位？”叶契把会议室的门轻轻带上，压低声音询问对方。
　　“叶契？”熟悉的声音传出来，“齐耀他在公司吗，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打电话给他他也没接。”
　　言辞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叶契隐约在听见那边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公司出了点事，他加班忘记告诉你了。”叶契小声地告诉对方齐耀晚归的理由，他没有彻底说明白，毕竟跟一无所知的言辞诉苦，有点没意思。
　　“那他现在下班了吗？”
　　“没……”叶契把门推开一条缝，他透过这条缝去看趴在桌面上的齐耀，他头一次看见这么脆弱的齐耀。这样的危机公司大大小小经历过好几次，齐耀一向是最冷静沉着的那一个。就连那次公司濒临倒闭，他们所谓的理想即将化为泡沫时，齐耀都没有像这次这么大的反应。
　　果然，稻草一根一根堆积，总是会有压死人的那一天。
　　叶契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他对电话那头的言辞说：“你来接他下班吧，最好带点吃的，他今天没吃饭。”
　　言辞那边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轻轻地应了叶契一声。
　　这一回叶契很清楚的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他刚想问言辞哪来的车，对方已经急不可耐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叶契盯着黑掉的屏幕愣了会儿，他记得齐耀家里没有备用车来着，那小菜鸟这大半夜的上哪儿搞得车？
　　难道齐耀背着自己兄弟，给小菜鸟送了车？
　　再推门而入，叶契已经多了满肚子的疑问。
　　倒是趴在桌子上的齐耀，忙碌了一整天，这会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仔细看，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淡色的嘴唇因为缺水有要破皮的先兆。叶契坐在齐耀旁边看了会儿，他抿着唇，眼睛时不时去瞟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手机。
　　过了没多久叶契站起身，他从办公室把自己的空调被拿过来给齐耀盖上，然后抓着手机面无表情地走出会议室。
　　他把某个人从通讯录的黑名单拉了出来，然后摁亮了那一串数字下方的绿色电话图标。


第37章 不速之客
　　言辞挂断叶契电话之后，火急火燎地往齐耀公司赶。平时四十分钟的车程，愣是被他缩短了十分钟。
　　言辞停了车，刚要伸手去解安全带，一直站在公司楼下打电话的叶契走了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来的还挺快。”叶契站言辞车前边，和下车的言辞面对面站着。
　　“齐耀呢，他怎么没一起下来。”言辞着急地看着叶契身后的写字楼，他担心齐耀。
　　叶契耷拉着脸，他狐疑地看看言辞的车，又看了看神色慌张的言辞，好半晌之后他才给言辞让开路。
　　“十五楼，自己去找。”
　　“嗯。”
　　言辞点了点头，直奔写字楼大门。齐耀这边的情况他在来的时候就找人了解了，这么大的事，齐耀肯定很难受，他要快点见到齐耀才行。
　　等言辞走了好半天之后，叶契的目光才从哪个匆忙的背影上面移开，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言辞的车牌，有些东西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这会儿已经不是正常的下班时间，整个写字楼空荡荡，大厅里偶尔能看到几个下晚班的上班族。言辞一口气到了十五楼，走进了那个唯一还开着灯的办公室。
　　齐耀的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言辞进了齐耀的办公室转悠了好几圈，才找到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的齐耀。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齐耀睡着的样子，可现在的齐耀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不过就是一个白天没见，齐耀的脸比出门时憔悴了不少，他皱着眉，似乎连睡都睡得很不安心。
　　除此之外，言辞意外地发现齐耀脖子上戴着的是他前几天给织的围巾。说实在的，他给齐耀织这条围巾的时候，根本没想过齐耀会戴着它出门，更没想过齐耀会戴着它来公司。
　　言辞心疼了。
　　他凑过去亲了亲齐耀脸颊，然后又在自己织的那条的围巾上亲了一口。
　　最后他小声地在齐耀的耳边叫着齐耀的名字。齐耀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但不是在公司的会议室里趴着。
　　言辞的声音不算大，但对于睡眠浅的齐耀来说已经足够了。
　　齐耀慢慢睁开眼睛，在看见言辞的脸之后，他惊讶地睁大眼睛。但很快他就把自己这点小失态给很好的藏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齐耀推开椅子站起身，趴太久他的腿有点发麻，他起身的时候打了个趔趄，正好撞到身后言辞身上。
　　言辞揽着齐耀的肩，他放软声音回道：“你不回家也不接我电话，我担心。”
　　听着言辞的声音，齐耀心里的烦闷稍稍纾解了一些。
　　“我这么大一个人，有什么好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