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
这条是他想趁着假期出门约会,却被告知贺承要加班,虽然后来贺承只把工作带回了家里,但他们再也没有提起过一起出门这件事。
这条是贺承的西装掉了一枚扣子,他给缝起来了,贺承却觉得奇丑无比命令他丢掉。最终那套西装被许然自己偷偷留了下来,现在还挂在衣柜的角落里。
这条是贺承又被家里施压,气过了头开始在床上折腾他。那是许然第一次去医院看肛肠科,医生面无表情地帮他上药,在等开单子的时候贺承问他在哪儿,他说在公园散步。从那以后贺承便认为他被那样折腾依旧没事,便愈来愈变本加厉。
这条……
都是些无聊的东西,却代表了许然这十年来经历过的一切。他自认是幸运的,没有被出轨或是横刀夺爱,至少贺承有着底线,堂堂正正地与他分手,说了再见。
没关系,他想,至少自己无怨无悔地爱过。
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打湿花白的枕巾,绽开一朵无色透明的花。他鼻子酸涩,几乎喘不上气来。
疼。天气一阴冷膝盖就会疼,但现在许然分不清最疼的到底是身体还是心脏,他甚至希望自己有一只熊掌,能刨开自己的胸膛,将那颗不断抽痛的心掏出来,狠狠捏碎。
不要。不要分手。
他想哭,想喊叫,可张开嘴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悲鸣,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根本不成个音调。
泪水模糊了视线,将手机屏幕上的文字打上了一层阴影。
不要。不要。
“贺承……!”
他终于能够发出声音,唤的却是那男人的名字。
“贺承、贺承、贺承……”
他一遍遍地叫着,听着房间里空荡的回音,不知疲惫,仿佛只要一直叫下去,贺承真的会站在他面前一样。
声音愈加嘶哑,喉咙一阵痛痒的甘甜,许然停下来用力地咳嗽,在床上缩成了小小一团,不停地颤抖。
好疼啊。
手机从枕边滑落,摔在地上,他却像没注意到似的,一动不动。
闭上眼睛,就好像过去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折磨得他身心俱伤的美梦。
老老实实地睡一觉,起来后,梦就醒了。
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贺承是贺承,他是他,再也不会产生交集。
互不相识,两不相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微云淡河汉 的地雷
第十九章
乔安架着烂醉如泥的白锦明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车子走去。
终于到了跟前,他一手打开车门,迅速将人丢了进去。白锦明跟柔软的坐垫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一声闷响。
乔安拍拍手,靠在一边气喘。
白锦明被摔醒了,撩起一边眼皮看他。
“你来了?”难得他口齿还算清晰,“你来干什么?”
说起这个乔安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我来干什么?凌晨四点半你开始给我打电话,一直打到五点,连我爸都被吵醒了。要不是他让我来接你,我才懒得理你这个醉鬼!”
白锦明皱皱眉,帅气的眉眼因为醉酒染上一抹异样的红,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始掏手机。
乔安把他的手机从自己兜里拿出来,说,“别找了,在我这儿呢。”
“还我。”白锦明咧嘴笑笑,眼中却毫无感情。
乔安奇怪地看他一眼,把手机丢到他肚子上,转身坐上了驾驶位。
白锦明晃晃悠悠地坐起来,看着乔安熟练地驶出会所大门,笑道,“想不到我们乔小安也学会开车了,唉,老了老了。”
“说什么呢,我怎么就不能会开车了?”乔安不满地说。
白锦明哼了两声,没说话,仰头靠在椅背上,过了一会儿没了动静,大概是睡着了。
乔安把车速放慢,跟着周边赶去上班的各色车流,一点一点在主干道上前进。
身后传来白锦明幽幽的声音,“他人呢,他看到你了吗?”
适逢红灯,乔安一脚刹车将白锦明晃了一个跟头。
“你这开车的水平跟我差不多啊。”白锦明揉着脖子笑道。
乔安皱着眉回头看他,“你们昨晚干什么了,怎么突然聚起来喝酒?”
“就有点事,喝酒还需要什么理由?”
“不对吧?”乔安上下打量着他,“你知道我的想法,如果他在,不可能叫我去的。”
“他要叫你我还能拦得住?”
大概是酒气上头,白锦明竟然有些恼,用力地啧了一声,“那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犯浑,明明生意能做那么大,也不知道情商怎么就那么低,他觉得你回来了就有机会,你去跟他讲道理,他听吗?啊?”
这话正戳中乔安的心事,他垂下眼眸,半晌,转回了身子。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在街道上缓缓前行。
白锦明撒了气,长叹一声,“乔小安,你说他这人,怎么会那么轴呢。”
“他是不是昨晚就要叫我过去?”乔安问。
白锦明笑笑,“我给打到你以前的号上去了,说没接通,你可能在加班。”
之后一路上乔安再没有说话,一直到进了白家大门,将车子停在院里,乔安才趴在方向盘上问,“他是不是跟许然分了?”
白锦明一愣,随即嘲笑地咧了咧嘴角,“我看除了他自己,你们哪个都比他聪明。”
乔安扳着脸,原本好看的容颜覆上了一层阴影,低声问,“是我的错吗?”
“错?是谁的错?”白锦明翘着脚,慢慢吞吞地道,“是你的错吗?还是我的错?他要甩许然跟你我有关系吗?甚至跟许然都没有关系,他就是这么一个性子,你说愁不愁人。”
乔安茫然地看着他,白锦明摇摇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你就是让他记了这么多年,可许然也陪了他这么多年,是他自己分不清孰轻孰重,不怨你。”
乔安愣了愣,想说些什么,白锦明却忽然一捂嘴,嚷着“要吐”慌忙冲下了车。
看着他越跑越远的背影,乔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来看。从四点半一直到五点的未接电话,一长串全是白锦明的名字。
想起父亲那副“去接他就是攀上关系”的可笑面孔,乔安气不过,在朋友圈编了一条“醉鬼”两字发了出去。
*
许然很少在上班时间溜号,但今天是特殊时期,他从早上开始就坐在座位上发呆。
这会儿正在看手机,界面停在贺承动态的那一页。估计是忘了,到现在贺承都没有把他删掉。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贺承难得发了一条更新,上面写着:喝酒伤身。
他记得今天早上乔安发过一条,写的是:醉鬼。
许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联想,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想,大脑像罢工了一样,根本运转不起来。
许然只是盯着贺承发的那四个字发呆。他想起两人同居过的那栋房子,在厨房的储物隔间里还有他备着用来给贺承熬醒酒汤的干香菇和木耳,冰箱里放着剁好的牛肉碎,冷藏里有前段时间刚熬过的老鸡汤,原本想做汤冻,放到现在估计已经坏掉了。
他昨晚喝酒了吗?
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吃药了吗?
是不是已经喝过别人给做的醒酒汤了?那个人做得好喝吗?
他的嘴那么挑,对方做的能合胃口吗?
无数的问题在心头闪过,许然也只是怔怔的,双眼无光。
何宇轩从外面进来,正看到他这副样子,难过地叹了口气。
他上来轻轻拍了拍许然,“许哥,主任叫你上去签字。”
许然抬头看他一眼,顿了顿,站了起来。
看着他一瘸一拐离开的身影,何宇轩咬着牙,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捏紧了拳头。
许然走上五楼,正碰见主任从楼上下来。见到他,主任立即绽开一个令人不舒服的笑容,道,“小许你来的正好,来把这个签字补了。”
许然接过单子看了看,又递给主任,“这不是我的单子。”
“啊,不是最近的,是去年你从楼下库房领的料,手续不全,现在补一下。”
许然站直了身子,“去年的料在年终时不应该已经盘过了,怎么还补?”
“库房不是换了个管理员吗,他那边要补下记录。”
许然半信半疑地重新看看单子,再次摇头,“这不是我的料,我没印象。如果您这边不确定,我去查一下我电脑里的记录,以前提申请的单子我都留着备份。”
主任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收回单子,“行,不过库里的记录写着是你提的,这部分要是觉得有问题,可以去跟库房沟通沟通。”
许然点头算是同意,说回去查一下便往楼下走。等拐过弯去看不到人了,他立即进了卫生间,撑在洗手台上惊魂未定。
补什么单子,那可是三十万块钱的货,他要是签字了才是傻子。
就算因为失恋而神伤,也不至于随随便便就被忽悠,许然确信自己没有提过这批料的印象,主任是想做什么?把数量对不上的单子算在他的头上?
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许然洗了把脸,回到办公室。
屋里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副主任在座位上画图。许然路过他座位的时候他忽然说了一句,“别签。”
许然一愣,低头看他,只见他目光全部投在电脑屏幕上,根本没分半点给自己。
两个人再没有对话,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许然打开去年的资料备份开始查找主任单子上的数据,如他所料,根本就没有记录。
他给楼下库房打电话,“那个单子是怎么回事?”
库房管理员是新来的,对去年的东西不熟,翻了半天才说,“啊,那个你们主任说是你领的,你补个签字就行。”
“他说的?”许然皱眉,“你们那里的记录呢?上面写的也是我?”
管理员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最后说,“我现在手头东西有点乱,找不到单子,他们说记得是你。”
许然问这个“他们”是谁,结果管理员也答不上来。
纵使脾气再好,也要被他这种磨磨唧唧不干脆的态度给惹恼,许然压低了声音道,“这不是我领的料,要么你那里找出去年的签字或者记录,不然我不签字。”
库房似乎自知理亏,嘟哝了两声就把电话挂了。许然又去隔壁办公室找管提交单子的李姐,她那里也没有许然提过这批料的申请记录。
谢过李姐,许然回到办公室。这次连副主任都出去了,空荡荡的屋子就剩了他一个。他将自己砸在椅子上,苦笑着摇摇头。
诸事不宜。他想,或许自己这辈子都没有顺利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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