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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翅难逃

作者:泸沽虾 时间:2020-11-01 22:15:17 标签: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阴差阳错 虐恋情深

  “行了,没什么好说的。”白锦明伸手拦了辆出租,对贺承说,“哥们儿,好自为之。”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贺承好久都没有放下手机。
  商场柜台的导购员礼貌微笑着询问,“先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贺承低头看着手中拿着的东西,半晌,递给她,“帮我包起来吧。”
  时隔一月多月再次踏足医院,贺承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个月他一直待在宾馆里,通过护理传来的消息每天观察许然的情况。他知道许然在一天天恢复过来——就像每一个大难不死的幸运儿,即便经历重创,终究会被上天眷顾。
  但这无法抹去萦绕在他心头的噩梦。
  活了这么多年,贺承从未像这几个月这样颓废过。他试图摆脱那一晚给他带来的阴影,但每当夜幕降临,如虹的血色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无法入眠,一闭眼就是许然那晚灿然如昼的笑容。
  过去十年中从未占据他心头一丁点位置的笑容,却在现在清晰而残酷地烙印进脑海。
  他很混乱,所以选择逃避。
  他花了很大功夫才让许然的父母相信他请的护理一定会将许然照顾得很好,如果让白锦明或者其他狐朋狗友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笑掉大牙。贺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犹如年少时的一头热,想到,就那么做了。
  他将这种行为称为“补偿”。
  昂贵的水果篮沉甸甸坠在手里,贺承一步一步向着尽头的病房走去,终于在门口停了下来。许然在休息,从门上的玻璃窗能看到他的睡脸。
  南方温柔的暖阳为他披上一层柔光,风从半开的窗口吹进来,掀起薄纱般的窗帘,飘打在床脚。许然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着,仿佛下一刻就会醒来,又好像再也不会醒来。
  贺承感到一丝心悸,随着那细碎的风飘飘摇摇,散落一地。
  他竟不忍心打破这安逸的美好。
  现在的许然脆弱得就像刚出生的羔羊,贺承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默默地等他醒来。
  一等等到夕阳西下。从病房里传来些许声音。
  他猛地站起来,来到门前,看到许然正拼命坐起,双手无力地支撑着床板,身子蹭在床头,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
  贺承就站在那儿看着,直到他坐正,并疲惫地长出一口气,才抬起手,敲了敲门。
  许然抬头,隔着一道门与他四目相对。
  进来。他看到许然的口型这样说。
  贺承来到床前,将果篮放到地上。许然看着他杵在那里,不由得弯弯嘴角,说,“坐吧。”
  贺承这才坐下。
  “好久不见。”许然道。
  这对话好像两个月前刚发生过,只不过身份掉了个个儿。贺承点点头,努力隐去眼中的动摇。
  许然淡淡地开口,“白锦明来过了。你们在这边有工作?”
  “嗯。”贺承说,“不过不是要紧事。”
  “是嘛。”
  一如既往,他们的对话超不过三句,但这是第一次让贺承觉得如此焦躁。
  许然却很平静,“护理你不用再请了。”
  “她做得不好?”贺承皱眉。
  许然摇摇头,“不是,是不需要了,医院的护士们能将我照顾好。”
  “他们要管那么多病人,哪儿有精力……”
  话没说完贺承停住了。这不是他会说的话,如果是以前,许然这样不领情他早就掉头便走。
  如果是以前,许然不会拒绝他施舍的任何一点恩情。许然总是会将他给的东西像宝一样珍藏起来,就算想往回要都要不回来。
  究竟是他变了,还是许然变了?
  贺承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巴掌大的黑金绒盒,递给许然。
  许然接过来打开,那枚领带夹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我去店里洗过了。”贺承口中干涩,硬着头皮道,“干净。”
  许然拿起那枚领带夹,看了很久,才抬起头对贺承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许然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现在,还想带我回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淋梓夔。 爱情的模样 的地雷
  感谢 芒果芒果 的手榴弹
  不确定有没有落下的,感谢喜欢这篇文的每一个读者,爱你们


第四十一章
  一句话噎得贺承一愣, “你什么意思?”
  许然把玩着领带夹,淡淡地说,“就是,字面意思。”
  贺承站起来,后退一步皱着眉看他。
  “现在问这个干什么。”
  许然笑笑,“我只是想知道。”
  轻轻柔柔的语调萦绕在耳畔, 竟显得像是在撒娇。
  贺承沉默。
  想,不人道。不想, 不现实。
  其实他几乎都已经忘了还有父辈需要摆平这件事。
  许然静静地等着他的答案。其实回答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只是想看贺承动摇的样子。
  在病床旁沉默的男人有着一种莫名颓然的气氛,掩盖不住他身上固有的光芒, 反而叫许然觉得十分新奇。
  这不是他熟悉的贺承。同样, 他也不再是贺承熟悉的许然了。
  “我需要在这里待上很长时间。”他这样说。
  贺承忽然想到了什么, 脸色变得铁青, “你是故意的?!”
  你居然宁可被车撞死, 也不愿意跟我回去?
  许然的神色很古怪,似乎想乐,又强忍着怕牵扯到身上的伤,停滞在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上,“如果我说不是,你信吗?”
  从拐角到出事的地方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正常人要躲,是躲得开的,可许然拄着拐。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躲开, 只是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看看贺承的脸。于是他在最后的一刻回过头,如愿以偿地在贺承眼中看到了惊慌失措。
  还好,你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现在去追究是不是故意的已经没有了意义,很久以前许然也认为自己是一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但真到了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在潜意识里自己已经死亡过无数次,又无数次地活过来,反反复复,在贺承的谎言与折磨中沉浮。
  死亡并不是他追求的东西,但倘若这个选项摆在面前,要选择它也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原来自己的心早已死去多时。
  我希望你好。许然看着贺承盈满了疲态的脸,静静地想,我希望你幸福,这是真的。
  不想再等下去了,也是真的。
  “你走吧。”
  许然说。
  回到那座你如鱼得水的城市,回到你的贺家,去做回那个呼风唤雨的贺承。
  贺承站在那儿,仿佛不相信他能说出这三个字来。
  许然示意他伸出手,牵着自己。
  他摸着贺承的掌纹,柔声说,“你有你的错,我有我的,如果这样纠缠下去,一辈子都算不清。不如我们重头来过。”
  十年前,在学校后身的小路上,书呆子许然主动拉过贺承的手,说,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十年后,许然躺在病床上,对贺承说,我们重头来过。
  你好,我叫许然。
  握手,转身,别过。
  对不起,我不想喜欢你了。
  贺承被一道无形的手推着离开了病房。他不得不走,再不走,他怕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唯一能找的只有白锦明。
  “你帮我一次。”贺承第一次这样对白锦明说,吓得白锦明差点丢了电话。
  贺承看着天边的月光,喃喃道,“就这一次,帮我个忙。”
  再次没了贺承的许然日子过得很惬意,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在不就跟护理王姐唠唠嗑。王姐没有被辞退,许然也不再提起雇主的事。
  葡萄糖输得他反胃,许然想下床活动了,可双腿总是提不起劲来。
  医生说他下肢受伤严重,需要静养。
  董家父母带着董子琦来探病,董子琦难得安静下来,显得像个乖巧的小少年。许然怕自己浑身伤的模样吓到他,催促着快走,没想到董子琦却抓着床沿不肯离开。
  董母有些为难地看着许然,许然了然,对董子琦说,“帮我打杯热水吧。”
  这个支开人的招百试百灵。
  董母对他说,“琦琦上了高三换成理科班,周围都是新同学,不太适应。”
  “这很正常。”许然笑笑,“他很聪明,不会因为这种事就消沉。”
  董母叹了口气,“那孩子不想装义肢。”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董子琦不能总坐在轮椅上,董家能够承担起最贵的义肢,可董子琦本人并不领情。
  许然点头明了。
  董子琦回来的时候,许然笑着对他说,“等出院了,我陪你一起坐轮椅。”
  董子琦眼圈红红的,咬着下唇,死死盯着他。
  许然摸摸他的头,“别想太多,不管能不能站得起来,你还是你,跟别人没有关系。”
  这话也说给自己听。
  周末母亲偶尔从老家飞过来看他,许然搂着她的腰——他现在已经能大范围活动手臂了——轻声说,“对不起。”
  许母用力抱着他,亲了亲他的额头。
  父亲没有来。他在生气,许然知道,他早就察觉到了自己与贺承的关系。
  一直没有说,只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出事。现在人好歹活了过来,许父无法面对那个曾经没有阻拦的自己。
  父亲在生自己的气。
  许然让母亲帮忙给父亲发过去视频请求。
  屏幕那头父亲板着一张脸,看着他的目光却是男人对孩子最极致的温柔。
  许然喉咙有些堵,哽了一下。
  “爸,我想回家。”
  许父顿了顿,道,“回家好啊。”
  许然终于绷不住,泪如雨下。
  曾经他为了贺承放弃的东西在人生路上散落一地,现在他要回过头,一一拾起。
  回家定在了出院以后。他有点放不下董子琦,也还没有跟大姨打声招呼。
  贺承不来了,白锦明来的次数就多了。这家伙十分不客气地从小冰箱里拿凉糕吃,一边说,“你不会嫌我烦吧?”
  许然笑着摇摇头。他是谁派来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白锦明来了也没什么事,有时候一坐坐一下午,无聊了就拿平板玩游戏。许然笑他跟董子琦一模一样,被白锦明盯着看了好半天。
  “许然,你变了。”白锦明说。
  以前的许然也会笑,可笑得很苦。
  许然摸摸自己的脸,说,“是吗?”
  改变是件好事,证明他正在一步步抛弃过去,迎接更美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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