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翅难逃
许然性子太软,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来,可就是在这软脾气下藏着个折不弯的小人儿,这么多年下来打造成了金刚不坏之身,看着让人心疼又欣喜。
林燊状似无意地说,“你可以说我是你的新男朋友。”
许然笑笑,“又刺激不到他。”
我看未必。林燊默默地在心中说,刚才只是抓个手就像是要吃人,要说是新男友估计会打起来。
他绕到许然面前,插着腰,“我又不比他差。”
许然被他逗得直乐,“我又没说你比不上他。你性格比他好多了。”
“只有性格吗?”林燊眨眨眼,微笑着看着他。
“是、是,你人品比他好,情商也比他高。”许然转着轮椅往前走,笑着说,“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跟他比什么。”
林燊望着他的背影,柔软的短发在晚风下微微晃动着,身影消瘦却坚强。
“没事。”林燊低头笑笑,道,“我不跟他比了。”
他拔腿追上许然,手搭在轮椅背上,与许然的肩膀隔着一点点距离。风从缝隙中吹过,冰凉了他的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补全,感谢 爱情的模样 的地雷
第四十八章
“这位客人, 请问需要帮您把酒换成水吗?”
问是这样问,还未得到答案酒保便将贺承手中的半杯酒取过来,换成了白开水。
贺承皱着眉,道,“我没要水。”
“这是免费的。”酒保温和地笑笑,“您今晚喝得太多了。”
贺承不满地嘟哝了一句什么, 把水擎到嘴边慢慢喝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某个点, 像是在发愣。
许然和那个男人走了。走的时候还牵着手。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看到这样的场景,许然喜欢上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看得上他?不可能的。贺承想,他们怎么可能会在一起。
可眼睛不会骗人, 他看得到那个男人满心满眼的喜欢, 对着的, 是坐在轮椅上的家伙。
曾经属于他的家伙。
贺承愤愤地一口气把水喝干, 呛得咳嗽起来。
那男人牵他的时候, 许然没有躲。
许然不喜欢跟别人有身体接触,过去唯有贺承能将他从头到脚碰个遍。那是专属于他贺承的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然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
原来你也能接受别人啊,当初在C市怨我不相信你,现在不也是说变就变了?
骗子。贺承用力把玻璃杯砸向桌面,几乎要把后槽牙咬碎。
酒保默默上前把酒换了回来。还是让他喝吧,喝倒了就安静了。
许然回家的时候,看到母亲在翻置物间的柜子, 不由得好奇,“妈,您找什么呢?”
“单位小同事生小孩,我找点你小时候的东西给人送去。”
许然看着一地乱七八糟的东西哭笑不得,“我小时候,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东西了,您可别送,等明天我去买点新的。”
许母从柜子里探出头来,道,“我顺便收拾收拾家。”
她从最底层拖出一个巨大的箱子来,擦擦上面的灰尘,“这里是你上学时的东西,我都给你留着呢。”
许然将箱子打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各色玩意。看来搬家的时候这样封着,后来一直就没有再打开过。
他抽出一本课本,一边看一边乐,“您留着这些干什么,又用不上了。”
“是我要留着的吗?”许母一瞪眼,“不是你当年说抄笔记好累,好容易抄满了一本书不让我扔?”
许然这才记起来确实是这么回事。当年初中会考历史地理是开卷,考前都要往书上抄答案。所有空白的地方全都写满了,当时写废了他好几只水性笔。
许然把书放回去,开玩笑道,“那您留着,等那孩子长到初中还能用。”
许母笑着说他无聊。
许然静静地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
在家里他们很少提起有关孩子和结婚的事,从小到大爸妈都没有因为什么而逼迫过他,现在出了贺承这件事,和未来有关的话题便成了禁忌。其实许然想对他们说自己没那么脆弱,但看爸妈那么拼命地想让他过得开心,他也只能接受他们无言的好意。
他低头,百无聊赖地翻着箱子,忽然摸到最底层有本厚厚的字典。
他废了很大力气才把字典抽出来,拍拍灰,问,“家里的字典不是都被我爸收起来了吗?这本怎么在箱子里?”
许母摇摇头,“不知道,是你自己放的吧。”
翻开封面,扉页的右下角写着五个字——三年二班,贺承。
许然的手一顿。
这是贺承的东西,他什么时候给拿回家了?
想了半天才隐约有些印象,应该是毕业的时候,他想从贺承不要的东西里拿些纪念品,可当贺承问他想干什么的时候又说不出口,只能说,“借我字典用一下呗?”
贺承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把字典扔过去,转身便走。
这本字典他留了下来,一遍一遍抚摸着扉页上的名字。在母亲收拾东西的时候偷偷将它放到了箱子的最底层,像是个收藏粮食的松鼠,那本字典在那儿,就好像贺承也在那儿似的,让他满心欢喜。
时过境迁,现在再看这个名字心中泛起无限的酸涩,过往种种犹如云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许然慌忙放下字典,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擦了擦通红的眼角。眼睛没有湿润,但很疼,磨得他鼻子发酸。
他把字典放好,说,“妈,您放着吧,明天我帮您收拾。”
“要睡了?”许母没有发觉他的异样。
许然轻轻“嗯”了一声,将目光从箱子上移开。
躺在床上,许然按揉着毫无知觉的腿。这是他最近的习惯动作,虽然感觉不到,但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自己按摩。医生也不确定他什么时候能站起来,或许是明天,或许是三个月,或许是一辈子。
傍晚贺承的一言一行浮现在脑海,那句“我想你了”如同魔咒,在许然耳边徘徊。
我想你了。
他从未对贺承说过这四个字,因为他知道,贺承不喜欢被人束缚,这句话说出来普通人觉得是撒娇,但贺承一定会生气。有时候许然也想不通他哪儿来的那么多气可以生,好像自己这儿做的不对,那儿也做的不对。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默地对着空气呼唤,假装自己有一个体贴温柔的爱人,会在下一秒出现,拥抱他冰冷的心。
贺承不喜欢的,他改,贺承不想要的,他就不做。到头来把自己弄成了束手束脚的模样,贺承反倒开始做些新奇的事了。
也不知说出这话的时候,贺承是个什么心思?
他翻了个身,感觉压到了胳膊,又别别扭扭地翻了回来。
贺承出现在这里是想干什么呢,挽回?可又没说让他回去。贺承说要谈谈,许然是觉得真没什么可谈的。
该说的在C市都已经说过了,再让他讲出什么伤人的话来,许然做不到。他不是傻子,这些年受过多少伤,在还有留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楚。
他又不是没试过挽回,当时的贺承不珍惜,现在又跑过来做什么呢,真当他是三岁小孩子,给颗糖就一定会跟着走吗?
他想了很多,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现在,每一次心伤都历历在目。他偏过头,看着床铺另一边的空位,想,贺承知道靠着想象才能睡过去的日子有多难熬吗?他经历过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好在自己也不需要再这样做了。
许然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许然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睡眼惺忪地从床头柜拿过手机,看着屏幕上不认识的号码皱眉。
“喂,您好。”
“请问是许先生吗?”
“……是我。”
“您好,我是酒吧的服务人员,您的朋友贺先生在我们这里喝醉了,他说要找您,请问您现在是否有……”
许然把手机从耳朵上移开,让电话里酒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出现在空气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听过来,说,“对不起,我不方便。”
酒保一愣,“可是贺先生说……”
“麻烦您帮他打个车吧,”许然淡淡地说,“我现在坐在轮椅上,没有办法去接他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
还没等酒保说话,许然挂断了电话。
母亲在里屋问他,“怎么了?”
“没事,打错了。”许然道。
他重新躺下,看了床头还亮着屏幕的手机一眼,别开头去。
酒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为难地看看一旁趴在桌子上的贺承。
还说什么必须用别人的手机打……这样子分明是闹矛盾了嘛,既然他自己都打不通,那个许又怎么可能会来接他?天真,无趣。
他推醒贺承,斟酌着词句,“许先生说,他现在不太方便。您看需不需要帮您打辆车?”
贺承眯起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不用。”他坐直身子,敲敲桌面,“倒酒。”
酒保看了眼表。现在是午夜,这个人已经在这儿独自坐了五个小时。
他见过不少借酒浇愁的人,多是一个人喝闷酒,大部分到了后半夜会被特殊服务人员带走。他们这儿是正规酒吧,但也拦不住小年轻们做生意。
今天这个人西装革履,脾气却不太好,脸色青得发黑。酒保将一杯酒递给他,面无表情地想,不管今晚谁带走他,估计都要受点罪了。
正想着,从另一边的角落里站起一个人来,酒保一看那人的脸,摇摇头走到一边。
他收回刚才的话,如果是这个人带走他,也不知会是谁折磨谁。
贺承察觉到身后有人凑近,回过头,只见一个男孩带着有些羞涩的笑容,向他走来。
姑且叫他男孩吧,那张娃娃脸上五官规矩漂亮,个头矮矮的,与贺承一对上眼瞬间脸就红了起来。
他犹犹豫豫地来到吧台,隔了贺承一个位置坐下,对酒保说,“麻烦来杯可乐。”
贺承忍不住笑了起来。来酒吧喝可乐,这是谁家的小孩子没看好跑出来胡闹。
男孩听见他笑,不满地撇撇嘴,身子矮了下来,勾着个腰,模样十分可怜。
贺承没理他。转回视线兀自喝酒。
“哥哥一个人吗?”
话一出口贺承便皱眉。哥哥这个称呼太恶俗了,一听就知道这男孩是做什么的。
他见过骚的媚的,耍小心机的,还真没怎么见过装清纯的。贺承在心中冷笑,清纯类的最不好装,一开口就露馅,这孩子道行不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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