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欲有求(ABO)
博物馆里冷气很足,今天正好有药材展,宽敞的场馆内陈列着各类药用花草的标本与手绘图,看起来很漂亮。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罩在玻璃柜里的矿物,不比宝石逊色。因为是秋初,进门的小展台上摆了许多以前流行的暖壶,用红字挨个贴着名字,无非是些“止咳”、“牙痛”、“清热”等等。滕宁禁不住好奇,拿了一杯尝尝,登时苦着脸。
虽然平日研究的偏西医,但对中医也有所了解,滕暮山选了另一种递给他。滕宁半信半疑,不过喝下去之后,隐约有股甘甜泛上喉头,冲淡了刚才的苦涩。他舔舔嘴角:“这个挺好喝的。”
“不能多喝。”
“我又不是小孩。”
“你是。”
“……”
端着试饮盘子的男生似乎是来勤工俭学的,年纪很小,听他们音量不低地聊,差点没忍住笑声:“咳咳,我们提供瓶装和罐装的凉茶,单买或者成箱都可以,还有折扣,如果喜欢不要错过哦!”
最终滕宁拎着一箱凉茶离开博物馆,当然是滕暮山推荐的那款。酒店提供晚餐,味道不差,就是有些油腻了,所以饭后散步的时候滕宁特意带上一瓶凉茶,自己喝一口,再送到滕暮山嘴边。
幸好滕暮山不嫌,事实上,他对滕宁的宽容恐怕连自己都不信。
“过了桥就到。”滕宁一下下数经过的青石砖,“这叫情人桥,恋爱圣地。”
对岸是一条长街的复古建筑,正值明月当空,与之相对的俨然是满街灯火,游人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滕暮山就望着他被笼在灯光里的侧脸轮廓,眸色沉了沉,只是没被察觉:“所以呢?”
滕宁恨他不开窍,回头道:“所以我想亲你——”就像不远处的情侣一样,肆无忌惮,有种全世界都应该祝福他们的气概,那么霸道又理所应当。
“那就过来。”滕暮山眼中的情绪一点点变得激烈,宛如桥下波澜渐起的水面,很快,他伸手揽住了扑上来的人。接吻可以熟能生巧,尤其面对注定的、认定的人,再含蓄的想法都转为野火,烧得昏头昏脑,只知道唇上另一个人的味道有多甜,有多吸引。他试探地寻到了滕宁空着的左手,随后彼此的手指交叉在一起。
倘若真的喜欢一个人,便愿意为他改变习惯,学会亲密的触碰,在每个间隙思念对方。自己还是自己,却似乎就此充盈了灵魂,于是那些不曾注意过的月色、灯影还有原本挑嘴的食物,通通美好到难以置信。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接近深夜,路上全是回家的人,有夜风温柔地吹过,滕宁一抬手,将不小心捏瘪了的瓶子丢入垃圾桶。他神情中满是惬意,嘴角上扬,还不忘挽着滕暮山,轻声地评价刚才的见闻——那些两三层的小楼,雕花的窗,被许多男女靠着留下影像的旧墙上爬了藤蔓,刻意做旧的门锁浮着一层锈。
“多好看,我以前没来过,这次可算长见识了。”他见过几次宣传,可这样的地方,合该与家人、情人同来,孤身一人太过无趣。
滕暮山平日对旅游兴致不高,反而和滕宁在一起之后,才逐渐懂得当中趣味。况且,之前他们在桥上密密地亲吻,在灯笼下十指紧扣,此时也紧紧挨着对方,更为今夜增添了难以言喻的欢喜。
见对方表情放松,滕宁别提多有成就感,面上是显而易见的骄傲——这是自己放在心尖的人——滕暮山高兴了,他也高兴。
回到酒店已经很晚,滕宁出来得急,这会才记得给舍友发消息说明情况。那边很爽快:“没事,我现在下楼和宿管阿姨说一声,你玩得开心!”他放下心来,拿起带出来的换洗衣服朝浴室走去,中途又停下,对坐在桌旁翻阅文献的男人说道:“你要陪我一起洗吗?我还是小孩,有点怕。”他故意用上对方调侃自己的话。
这种邀请的话,滕宁头一回说,滕暮山也头一回听,当即愣住了。但他年长,自恋人关系中学会了一种特殊的洞察,很轻易从对方戏谑的语气里察觉出一丝隐藏很深的认真,望着眉眼带笑的人心念一动:“稍等。”
而本着调戏心理的滕宁震惊了,他本以为对方会拒绝,却看着这个冷淡自持的人收拾了衣服,当真向他靠近。浴室不算宽敞,进来两个人后似乎更拥挤了,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滕宁紧张得嗓子哑了些:“我,我帮你……”
水温调得不好,有些热了,他故作镇定地低着头,掌心颤抖着贴在对方胸口。细腻的泡沫不断膨胀,沾在两人的皮肤上,一时间沐浴露特有的香精味浓烈得占据了嗅觉,但触觉更加强硬地让人熏熏然。
过了一会,滕暮山开了口:“不继续?”只是声音比往常低沉,透露出他不明显的慌乱和不安。
滕宁不作声。
学音乐的时候,他用手指敲击过钢琴键,拨动过吉他弦,也曾经握着笔杆写下一段又一段旋律,却初次碰到这样的刀刃,又炙热,又笔挺。甫一出鞘,就烫得他周身发颤,说不清是愕然还是惊喜,恨不得仔细地琢磨一整夜。
另一边,滕暮山压抑着吐息,伏在对方颈边,属于年轻人的气息浩浩荡荡席卷而来,从被水打湿的双手,到磨得人头皮发麻的接触。他始终以年长者自居,足够镇静,足够温柔,不动声色地重新夺回控制权。当指腹有意无意顺着脊背漂亮的凹陷滑下,怀里的人便轻轻地发抖,随后不服气地往手上施加力度。
这是只属于两人的较量。
许久,滕宁先一步走出来,身上仍然带着水汽,眼神软得犹如一阵风、一场雾。滕暮山跟在后头,看他抖开被子,掀开一角钻了进去,眸子闪闪发亮——爱情使他拥有了更盛的容颜。
“过段时间,我想和你一起摘掉手环。”滕宁懒懒地暗示道。
滕暮山躺在他身侧,凝望着,最终轻轻地应了:“嗯。”
……
无比亲昵地结束了周末,滕宁很不舍,可滕暮山还要参加一场交流会,没空与他继续胡闹。
“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总之我能腾出时间。”他不肯放弃,满嘴歪理。
其实没那么坚定的滕暮山不说话,只是将手臂象征性地往外抽了抽,紧接着放弃了原则:“我带你去,用家属的名义。”
交流会的氛围比较轻松,大概是一群领域内的专家说说笑笑加吃喝,但场地在高大上的宴会厅,需要邀请函。滕暮山作为受邀者之一,若是想带个家属进去,倒很容易。被礼貌地询问身份时,滕宁顿了顿,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人,然后听到对方严肃地回答:“……是我的未婚夫。”
踏入厅中,滕宁就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非常自觉地表示要待在边缘地带。而滕暮山有任务在身,不得不留下他,自己则朝几个交情不浅的教授走去。滕宁默默地望着,心想不凑上去正好,他们说的完全超出他的理解能力,太复杂了,不如待在这里挑几样好吃的。
“接下来……有请……发表……”主持人打断了底下的交谈,顿时,四周安静下来,滕宁也抬起头,很快看到自家男人上了台,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原来最近在研究上小有成果的人会被邀请发表讲话,时间很短,但滕宁看得津津有味,心里自豪感不住地上涌。讲话完毕,滕暮山又被其他专家拦住了,滕宁瞅了一会,决定继续自娱自乐,随手端起一碟切了块的水果当饭后甜点。
直到感觉有人靠近,他转过脸,看见是神情柔和不少的人,立马露出笑容:“哎,你不用和他们聊吗?”
“已经交流够多了。”滕暮山在他旁边坐下。
“好吧。”滕宁咬破口中的果子,酸甜的汁液沾染在唇边,被他不以为然地吮掉,“这个很甜,你来尝一口。”
滕暮山就着姿势咬下叉子上的果肉,湿润又绵软,正好满足了干渴的喉咙。
有认识他的人偶然目睹,登时瞪大了眼睛,过了一阵,才开口问道:“滕医生,这位是您的——”
“未婚夫。”滕宁抢着答了。
对方恍然:“难怪……是医学生吗?”他觉得滕宁年纪很轻,不像出来工作了,反而像个大学生。
闻言,滕暮山淡淡地否认:“不,他学的是作曲,在附近的音乐学院读书。”又补充道,“这次特意陪我过来而已。”
“厉害啊。”那人听闻过这间名校的名声,又善意地打量了下两人之间难以插入其他人的姿态,“你们感情很好。”
滕宁装作羞涩地笑了笑。
有了第一个好奇的人,其他人也陆续知道曾经生人勿近的滕暮山有了个年龄差距挺大的小情人。原本抱有不可说心思的人登时沮丧了,又忍不住多看几眼,觉得果真是很鲜活、很漂亮的一个人,与滕暮山坐得很近,看上去竟然奇异地融洽。并且滕暮山似乎很疼这人,神情不算热烈,可一举一动都顺着对方的意思,一小会就被喂了几块不同的水果。
会议结束后,滕宁盯着手机上的时间,还算早,忽然有了想法:“暮山,我们去逛校园吧!”
“不怕被同学看到?”滕暮山想得更多。
“没关系。”
一流院校的环境自然也是一流,尤其音乐学院这边,背靠矮山,面朝湖水,时时草木繁盛,很适合参观。“这边是图书馆,旁边这栋是琴房楼,傍晚的时候很多学生在里面练习,听声音就知道了。”滕宁细细地讲解。
滕暮山以前读的医学院画风与这里迥然不同,如果要形容,大概一个是冷冰冰的白,一个是包容的五彩斑斓。他看向另一边遥遥对应的设计独特的建筑,问道:“那个呢?”
“是音乐厅,经常有表演或者交流讲座。”滕宁扬起一抹笑,“作曲系的人比较少机会进去,很多时候是曲子去了,人没门票。不过能被演奏出来,还是很受羡慕的。”在它旁边是比较小的练习厅,他和滕暮山走过去,推开门后才发现是流行乐社的人在里面。
社长眼尖:“滕宁!你居然还敢回来!”
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他讨好地一拱手,说:“我保证下次一定来。不过,你们居然申请到了练习厅?”过去流行乐社都是在教学楼的空教室里练习,这次临时换了地方,他又没留心看群通知,所以非常意外。
“那是。”社长得意洋洋地叉腰,说完,她才看到滕宁身后的男人,目光比上一刻更热情了,“等等,你对象?”
滕宁面带炫耀:“对。”
其他社员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放下乐器,反应和社长如出一辙的惊讶。虽然他们早听说滕宁谈恋爱了,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样貌和气质的男人,而且是个Beta。
“你们好。”面对这群尚有几分稚嫩的学生,又是滕宁的好友,滕暮山的态度相当认真与真诚。
除了校内的老师,极少与一看就是精英的人打交道,大家基本都很拘谨,只有社长胆子大,笑嘻嘻应了:“你好。不打扰你们约会了,滕宁,下次记得参加社团活动,不然让你写检讨。”她很知情识趣,挥挥手示意社员们继续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