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得有情郎
“吃完快些走!”撂下句话,成立逃去了阳台,晾衣服去了。
…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曾逸扬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院落,深深了口气,掏了钥匙。
门,忽然开了,一个女人出现在面前。
“妈。”
曾妈妈看了儿子一眼,丢下句话回了身,“你还知道回来!”
廊下还站着两个女人,瞧曾逸扬看过来,一人转了身,一人摇了头。
曾逸扬咬了咬牙,跨过了门槛,随手带上了门,奶奶果然没事,他们果然是在等着自己。
“一会别乱说话。”摇头的女人朝曾逸扬迎了一步,叮嘱了一句,见曾逸扬没吭声,又把头凑了过来,“糊涂。”
头微微摇了摇,曾逸扬知道小姑是为自己好,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能退么,退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小姑叹了口气,拍了拍曾逸扬肩膀,也进了正屋。
抬头看了眼朱红的柱廊,古朴的院落在曾逸扬眼里第一次变得如此压抑。
“回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啊!”
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曾逸扬收了思绪,抬脚跨了进去。
“跪下!”
正中两张椅子上,右边坐着一老人家,白发,精神却很好。
曾逸扬看了她一眼,双腿弯曲,跪了,“孙儿逸扬给奶奶问安。”
“住口!你请的什么安,我看你是巴不得马上气死我!”曾奶奶一听这话,立即大怒,手在茶几上重重一拍,啪的一声将正要起身的曾逸扬又给定住了,“谁让你起来的?说,把你今天和你母亲说的话当着祖宗的画像再说一次!”
“逸扬,快给奶奶道歉,就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根本就没有的事。”旁边站着的小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朝曾逸扬一个劲递着眼色。
曾逸扬抬头看了曾子画像一眼,又看向了奶奶。记忆中的奶奶一直是这么严厉,学医也好、做人也好,除开这两样,她对自己是真心疼,有什么好的总是留给自己,别人有的他有,别人没的他也有,曾家独有的针灸手法起阳针她就只传给了自己,母亲不会、大姑不会,小姑也不会,不在了的父亲也会吧。如今,自己和成立的事情是真伤着了她,但再怎么伤,那也必须前行。
“孙儿这辈子只爱成立,只会和他过一辈子……”
啪!
四溅的瓷片和热水在曾逸扬身边炸开,奶奶愤然站起身来,指着曾逸扬的手颤抖着,上面还有水渍,“你……你这个不孝子!我……我打……死你!”
“妈!”
“妈——”
“逸——扬!”
曾逸扬跪在地上,手臂、腿上都有些疼,也不知道是烫着了还是划伤了。但曾逸扬却没空去看,他的眼前人影晃动,母亲、大姑抢奶奶去了,小姑往自己这边档了一步,也扶奶奶去了。
看着软在椅子上的老人,曾逸扬闭上了眼睛,事情果然并不是那么容易。
第五章 :痛哭
片刻,慌乱的声音顿住,母亲惊喜地喊了声“醒了,妈醒了”。
还跪在地上的曾逸扬闻言松了口气,奶奶八十二岁了,还真怕气出个好歹来。
“逸扬……我的孙儿啊——”
曾逸扬眼眶瞬间湿润,手指不由得捏成了拳头,一句“奶奶”脱口而出。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认错,说你都是一时糊涂,一定会改!”奶奶身边一个女人身体一转,立即开口催促到。
听着大姑的话,曾逸扬鼻腔的酸意马上去了大半,抬头看了一眼奶奶并无掐痕的人中一眼,烦闷地低下了头。
“说话啊,哑巴啦!你是不是真要气死你奶奶,气死我们才甘心,啊!”母亲放开奶奶,一步跨到曾逸扬跟前,手又扬了起来,浑身绷不住地在抖。
曾逸扬豁然抬起头来,看着母亲,看着母亲的手。
“哎呀,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那边小姑赶了过来,拉住母亲的手,“嫂子,逸扬再不懂事那也是咱曾家的心头肉,就这么一棵独苗不能打。”
扯住母亲,小姑看着决然的曾逸扬,不断地递着颜色。等了几秒,她看曾逸扬还不开口,骤然动了怒,这都告诉他了别乱说话,还来个什么劲,当即抬脚往曾逸扬腿上踢了一下,“你到底说不说!”
“逸扬!”母亲一见小姑动腿,顿时大急,手上忽然发力,身子重心却一个不稳,连她带小姑一起往后踉跄了几步。
曾逸扬身体往上一挺,下意识就要去扶住母亲,可手脚刚一用上力,理智又让他咬牙忍了下来。
“逆子!逆子啊——”椅子上一声悲呼,奶奶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侧身、一曲腿,一声闷响跪在了地上,声嘶力竭,“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媳姚冉竹有愧,有愧啊……冉竹教孙无方,让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有伤风化之事,祖宗蒙羞,冉竹该死啊!”
旁边的大姑吓了一跳,身体赶紧往前一扑,砰地一声茶几被撞得退开,奶奶的头紧跟着到了,“妈!妈你不要这样,你不要想不开,妈——”
“妈——”
又是两声喊,母亲、小姑跟着往奶奶那边一扑、一跪,一人扯住一边胳膊,抱头哭了起来。
曾逸扬看着眼前一幕,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里很不好受。他想过一旦回来有很多的责难等着自己,但哪怕是罚跪、被暴打一顿,甚至就是缺胳膊断腿也好过这种要死要活,最怕,也最不忍。
性向一事,曾逸扬身为医生,自然了解很深,这既不是早前人们认为的疾病,更不是奶奶所说的“有伤风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情之一字,身不由己,岂是区区礼法、观念所能左右的。面对不对的性别,不行就是不行,无感就是无感,即便用了药物、迷了心智,也不过是涂添伤悲罢了。
这话,曾逸扬想说;这理,奶奶、母亲、大姑他们同为医者又怎么会不懂,又何苦咄咄相逼,非要逼死了自己才心满意足不成!
不知怎地,曾逸扬心里的酸意忽然化成怒焰,疯狂的念头莫名其妙地窜了出来。
“奶奶!妈!”
“妈!清婉!”
骤然,悠悠的两声喊从外面传了进来,一女声、一男声。
曾逸扬没听到,哭泣的四人却听到了。
顿时,奶奶停了哭泣,忽然一声暴喝,同时一把推开了身前的大姑,“他们是你叫过来的?你这个不孝女,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么大的事情,你把外人叫过来做什么!你是不是巴不得曾家丢人丢到全华国去,啊!”
暴怒的奶奶吼完还不了事,脚上动作,就要起身去打大姑,手却还被母亲、小姑两人拉着。顿时,她将火一起发到了两人身上,“还不放开做什么!逸扬他就是十恶不赦,也是我曾家的儿郎,我曾家唯一的子嗣,谁要敢乱来,我就当没有生过她!”
大姑半躺在地上,脸上还挂着泪珠,听了母亲的话,却是半点都不敢反驳,在母亲的眼里,除了这里的人,哪怕就是自己丈夫、自己女儿,那也是外人。这就是曾家的规矩,男丁就是一切。
“妈,是我让大姐叫的。”曾逸扬母亲低头开了口,闭了眼,等着奶奶的怒火降临。
被她们一吵,曾逸扬也回过神来,看奶奶胳膊动了动,到底还是停下了。
“扶我起来。”说着,奶奶在母亲、小姑的搀扶下起了身、落了座。
那边母亲赶紧转身往后院走,却被奶奶给叫住了,“回来!拿什么毛巾,既然丢都丢人了,那老身索性就一次丢个干干净净!淑歌,去把新远也叫来。人多,正好把这个逆子好好治治!”
得了母亲的话,大姑这才起身去开门,小姑也顺从地打了电话。
奶奶看着地上的曾逸扬,重重地喷了口气,苍老的面容上还挂着泪痕。早晨那会,刚接到逸扬他母亲的电话,可是将她给高兴坏了。一挂了电话,她就进了里屋,取了木匣出来,把玩了好一通传了不知道多少辈的镯子、胸配、头饰,到底还是没有舍得一下就送出去,又打了电话让珠宝行的人送了几套新的来选。此时,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了,都是逸扬做的好事!
曾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若是他父亲还在,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些,至少现在不用借助外面男子的手来收拾这不孝子!奶奶知道,凭自己这么四个女人这些手段,短时间内是制服不了他了。
第六章 :受伤
奶奶的话落入耳中,曾逸扬却没有动,这些人自己早晚都得面对,与其一波一波来,还不如索性都到了,一次性解决来得干脆。
曾逸扬正想着,门轴的声音刚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来了,直到在自己身后定住。曾逸扬不用看也知道来的是谁,男子是大姑父江熙航,女的是大表妹江忻妍。
“母亲,熙航带忻妍看您来了。”江熙航领着女儿从曾逸扬身边绕过,向奶奶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快给外婆请安。”
奶奶一看江熙航落脚,顿时眉头紧锁,眼睛也虚上了。
江熙航立即会意,赶紧扯着正要开口的江忻妍往后退了一步,稍落后于曾逸扬,奶奶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强自忍住了教训他的话。
边上,大姑白了自家丈夫一眼,又狠狠瞪着嘟嘴的女儿,心里有些恼。他们两人这般出格的举动,母亲那边一定给记下了,也不知道会被极重礼法的母亲说教多久。
“忻妍给外婆请安。”江忻妍到底禁不住母亲的目光,心里再不满,也恭恭敬敬行了礼。
奶奶勉强应了声,瞧了江熙航一眼,又瞄了曾逸扬一下,然后闭了眼。
江熙航随即转身,对着侧跪的曾逸扬开了口:“逸扬,你的事情大姑父听说了个大概。但是,大姑父实在是想不明白,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家世有家世,多少人盼不来这么好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就是你看上了哪个女明星也不是不可能,凭啥你就偏偏做出这样的事来?你到底是真被那个男狐狸给迷住了,还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你要不好办,交给大姑父,要钱大姑父拿钱,要动别的大姑父也可以摆平……”
“他不是男狐狸,也没有把柄!那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爱他,我也只要他!”曾逸扬忽然大吼直接打断,大姑父的话深深刺痛了他。他可以接受别人说自己,但对成立,不行!成立是自己辛辛苦苦追求了小半年才追到的,这辈子能和成立在一起,是自己莫大的幸运,怎么到江熙航的嘴里就这般不堪了!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