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我叫外卖
“是,我师兄也这么说……”纪雨石感觉不够吃,“顾老板你能把棉花糖卷大点儿吗?”
“我这不是学呢嘛!”顾异的手粗粗大大,捏签子的样子巨逼搞笑,还得看说明书,“你看,没系统知识,连个棉花糖都做不好。餐饮这行水深,你且学呢。”
说着把第二个成品给了小左,勉强算是出师。米小左刚要下口,小葡萄抓着他的裤子求他:“小左爸爸我想尿尿了。”
“呀,我们童童今晚上第一回想去洗手间,进步真大。”米小左学孩子说话,把棉花糖给了纪雨石,“这给你吧,带回去让你师兄尝尝。”
“诶,谢谢领导!”纪雨石很不客气地接了。
“给我的?”杨兴大约9点来的,提着阿旺的套餐C。
纪雨石等来晚饭大口夹菜:“是啊,顾老板做的……师兄你这人真孙子,到现在套餐B都没请。”
杨兴从前以为自己不爱吃甜,认识纪雨石之后发现可能误会了,是身边的人约定俗成认定他吃不来甜。但纪雨石不管不顾,他觉得好吃的东西从来第一口给自己,让一个很少吃糖的人吃出了甜头。
“草莓的?”杨兴歪着头问,给纪雨石乐坏了。
“师兄我发现你还特别上粉色,显得你白白的。”纪雨石叼着炸鸡给他报账,“这是咱们今天的单子,小双请假,我一个人记的!”
“请假?”杨兴留下一多半棉花糖,真吃光了,小石头肯定要嗷嗷,“他干嘛去了?”
纪雨石挑嘴,芹菜炒腐竹只挑腐竹,剩了一盘子绿。“说是做理疗,不耽误明天的班。对了,咱们菜单新加的椒盐花椰菜很受欢迎啊,明天多来几箱冻着。还有还有,芭乐汁卖完了,阿旺的仓库里有存货吗?”
杨兴看着对账单一阵迷茫。“这圆形是香芋地瓜丸?”
“嗯啊,客人一多我记不过来嘛。”纪雨石还不吃鸡皮,一块块往下撕,“方形是猪血糕,三角是炸鸡,五角星是酒糟的,六芒星是花椰菜……”
“你有功夫画六芒星,没工夫写个字?”杨兴拆穿他只是贪玩儿,画了满纸小星星,完全没法看,“我还是和刘厨对吧,一会儿……”
桌上两部手机,一部碎屏,是纪雨石在冰面上摔跤磕的,为了省钱干脆不换了。一部好的是杨兴的。
纪雨石撅着嘴挪过来看:“谁大晚上给你打电话啊?你没背着我在送餐的时候勾搭小哥哥小姐姐吧?我这人可护食,丑话说在前头。”
杨兴连眼皮都不抬:“谁勾搭了?你在郎桥的酒友来吃鸡,师兄说一句吗?安翔来多少次了?那什么宁宁来多少次了?其他人我都没给你记着。”
“你这人……这么记仇啊,真不可爱。”纪雨石叫人噎得没话说,特么的,自己风流债太多了,欠小可爱的酒没喝完,全换成了炸鸡。
唉,自己浪的债,吃撑了也要还完。
“喂,我杨兴。”杨兴看了看来电人,有些意外。
只听里面那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诶,东三环的外卖管送吗?我媳妇儿想吃了,老子拿白茶和你换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我的攻都被写成狗了……卞总是中华土狗卞日天,杨兴是纯种大金毛杨霸天,下一本的张钊……大概是哈士奇吧。
石头:今天也要对师兄进行彩虹屁吹捧。
第 74 章、你小子接着装
离11点关张还有时间, 杨兴被纪雨石塞了最后一口棉花糖, 骑上他的小摩托出发了。
从什刹海到东三环有路程,不近不远, 他像个真正的打工仔, 穿梭在花样迭出的豪华车流中。同行的人有真正的外卖小哥, 相视的那一瞬似乎能感觉出一些共鸣来。
这一年带给杨兴的体验是前所未有的,体力劳动决定这一回赚钱速度缓慢, 但有些事, 偏偏要慢下来才看得清楚。
像是在一场沙尘暴的中心,四周空无一物。沙粒打磨他的皮肤, 等他自己决定什么时候走出来。
这片小区杨兴看着眼熟, 才想起来几年前想给小光投资一处房产, 这片开发商开盘初就来看过房。只是小户型卖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大户型才放弃。
现在他不再是开发商邀请的客人,还没进小区就被小保安拦住:“对不起,车不能骑进去, 请您来这边登记。”
杨兴用他那一笔好字在登记簿上留名, 写上去哪楼哪一户。小区绿化很到位, 冬天仍有松柏长青。他按照小保安的指引,先穿过一片树林,又躲过一家遛狗不栓绳子的哈士奇,最后才来到卞鹤轩住的这一栋。
再看时间,才用了半小时。还行,炸鸡没有凉掉。
“门开了吗?”卞鹤轩直接问, 对讲一响就知道是杨兴。半分钟门铃响了,蛋蛋在屋里滑旱冰,直接滑过去开的门。
“老板哥哥您好,请进,我去给您拿拖鞋。”蛋蛋还记得他,迎宾礼节一样不少。杨兴先谢了他,换好拖鞋走进客厅,看到卞鹤轩正在种花。
种花?
“您……”杨兴不认识这种植物,看着像草,“您的业余爱好怕不是园艺吧?很陶冶情操啊。”
卞鹤轩拿着个小木铲,白衬衫上都是泥印子。“我发现你说话挺能撅人的,自己坐,不着急回吧?”
“不急。”杨兴知道纪雨石在店里就不着急了,顺便看看屋里的装修,“您这房子采光真好。”再往远处看看,更确定这位哥们儿的爱好是园艺了。
阳台的地上摆了一片小花盆,每一盆都开花了。
“就因为采光好,所以家里都变成植物园了。”卞鹤轩也很无奈,可身体却很诚实,栽种手法相当纯熟,“诶,桌上这茶你尝尝,别人送的白茶,你看行不行。”
“谢了。”杨兴不拘束,跟这样的人交流太客气反而是不给面子,“嗯……还行,香气很正,回甘也很正。”
卞鹤轩猜这主儿的舌头灵,算是碰上茶友了。“嘿你还行啊。你觉得这茶多少年了?”
杨兴不是行家,只是乱猜。“秋冬天喝老茶叶,大概7、8年的吧?其实我就喝得出皮毛来,碰上搀中药和枣香的茶叶真是一点儿都没办法,我不行。”
“嗯,你小子就装吧,接着装。”卞鹤轩培好一盆,蛋蛋拉着家里另外一个大人过来了。
“香爸爸你别生气了,你看,爹都把花种好了,别气了啊。卞姐说生气容易长皱纹。”
杨兴赶紧从沙发起来打招呼。“您好,卞先生叫的外卖,我刚送到。吃的话最好趁热。”
刘香原本是和卞鹤轩置气,瞧见来了客人便把气忘掉了。“大老板你来了,这么晚,你还跑这一趟……你等等啊!我有东西要送你。”说完自己跑开了,给客人晾在原地。
卞鹤轩早就见怪不怪,但觉得有必要和外人解释一下。“唉,我平时不让他吃炸鸡,因为他吃喜欢的东西没够,得看着才行。刚才我和儿子在阳台,那儿,踢足球守门儿来着,结果劲儿大了,一脚给他的花闷飞一盆。得,跟我生气了,半天不搭理我,老子赶紧哄啊。”
蛋蛋也跟着瞎着急。“爹,你觉得我爸哄好了吗?”
“嗯,你爹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快了。”卞鹤轩指指花盆,又指指炸鸡外卖,“花种得不错吧,牛逼吗?”
蛋蛋抱金大腿。“牛,爹你最牛了。刚才你那一脚也牛,哐当一下花盆就飞了,我吓一跳。”
“那是,你爹各方面自信。”卞鹤轩跟孩子说完话再特意和杨兴解释,“你别看我爱人闹脾气,他平时不这样儿,特乖。”
特乖的刘香小跑出来,仍旧不好好穿他的拖鞋。“这个是,这个是给小老板的。”怀里是一包绷带,和一个小药瓶,“他上次送外卖来着,说自己扯着蛋了。我以前干护工,照顾过大哥的腿,骨折了都是我照看的。可是扯了蛋的我没遇见过……他蛋被扯了,他得多疼啊。你拿这个回去给他吧。”
杨兴不知道该接不接,只好去看卞鹤轩。卞鹤轩则甩过来一个眼神,快他妈给老子接啊。
“谢谢,我回去一定转达你的关心。”杨兴赶紧接住,“这个小瓶子是……”
“是高锰酸钾,回去给小老板洗屁股用,别让他的蛋发炎。”仗着自己有急诊室里学来的小知识,刘香在救急医药箱里找的。交代完,刚才生气的事儿就过了,自己盯着桌上好大一份外卖不说话。
卞鹤轩知道他这是想吃了。“媳妇儿你看,这花让哥种好了吧?”
刘香也觉得刚才自己不对,大哥这么好,肯定不会是成心的。“种好了……大哥我刚才想了想,自己也有不好的地方。我想的是,这盆花我最喜欢了,你怎么能踢我小花呢?可是你也不是故意的,还种上了,我跟你道歉,你也跟我道过歉,咱们都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敢和你生气吗?”卞鹤轩拿炸鸡来分,“吃一块儿啊,多了不行。狗蛋你看着爸爸,别让他吃多了。”
“知道,香爸爸咱们走吧,看电视吃去。”蛋蛋看出爹有事情要和客人谈,溜着旱冰带刘香去看电视。
杨兴抱着一堆急救物资,不尴不尬的。“您儿子真聪明。”
“他啊,呵,精着呢。”卞鹤轩是骄傲的,全摆在脸上,“你也聪明,怎么不好好做生意,天天送外卖呢?”
和卞鹤轩谈过一次话,杨兴就摸清了他想哪儿说哪儿的风格。“我这不是出来体验生活嘛,体验体验。”
“体验?小子蒙我是吧?”卞鹤轩找了个凳子坐,撕开湿纸巾擦手上土,“人能享福,没人给自己找苦吃,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怎么,你跟家里闹掰了?”
他是真体验过生活的人,所以看事情的角度很刁钻。
杨兴无奈地一笑,算是默认了。卞鹤轩开始品茶:“这茶的年份还行,有时候味道太厚了反而不上口,容易涩。你是跟爹娘闹别扭了,还是跟兄弟姐妹啊?”
杨兴端起自己那杯再喝,顿了一下。“跟爸妈,我就一个弟弟。”
“嗨,老子猜就是。”卞鹤轩看他准准的,好久没和茶友侃大山,这会儿闲聊的瘾就上来了,“跟爸妈不至于啊,他们奔波不都是为你,将来财产都是你的。可以闹别扭,但没必要。”
“……他不是我亲爸。”杨兴说了实话,因为他发现这人眼里揉不进沙子,又或者是憋太久了,被浓浓的茶水泡出发酵的味道,“我妈和他是二婚,他也没奔波,钱都是补偿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