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我叫外卖
“必须不让我妈知道啊,否则她又该说我把梁家的文脉给断了。”梁忞也给他一拳,知道纪雨石什么都新鲜,摘下来给他看,“你每日不离口的师兄呢?”
纪雨石牛逼带叉腰的:“后面呢,我现在和杨兴一起干真的特努力,工资都不舍得花。上个月他生日,我俩忙起来愣是糊里糊涂忘了!月底我打算重新给他过,你和柔柔有空就来啊,小光也来。”
“现在知道你爸妈赚钱不容易了吧?真不是不想去幼儿园接你,有时候忙起来脱不开身。”梁忞心疼苏秦阿姨,儿子老不回家,当妈的夜夜睡不好,又朝杨兴打了个招呼,“石头在你这儿挺好的吧?”
杨兴正在里面算库存,没注意客人到了:“还行,他干活不惜力,就是成天沾花惹草的,我快看不住了。那些小可爱都自带酒水来,往后得贴个大字报,谢绝外带饮料。”
梁忞赶紧站队,一脚跨到龙霸天阵营:“是,石头这人是这样儿的,下到三岁小女孩儿,上到八十老奶奶,只要给他机会他就能聊熟了,更别提小哥哥小弟弟了,撩到飞起。”
“你丫跟谁是发小啊!”纪雨石赶紧让他打住,“师兄你可别被迷惑啊,这孙子是故意的,小石头特别乖,认生,跟陌生人从来不说话,人一多我就怯场,还紧张。”
“呵,是吗?”杨兴扛着一箱吸管出来,“下回我看是谁和客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别让我逮着啊!”
“挺热闹的啊。”梁语柔后进来的,还是那身黑色的羽绒服,就是比前次来又瘦了,“给,你要的好吃的。”
“唉,柔柔还是最疼我,虽然我不是亲弟弟,但某些人就是没这个福气。”他暗损梁忞,终于有娘家人了,“柔柔你真好,我要不是小玻璃我真娶你,你要……诶呦我艹孙子打我干嘛?”
梁忞也是一身黑,砰一下给他一拳:“我未来的姐夫必定是才俊中的才俊,你滚蛋啊!”
“你俩什么时候能长大?操心。”梁语柔和杨兴互看一眼,都很无奈。纪雨石立马打住了,神秘秘地将梁语柔拽近,给她拿东西。
“这是杨兴帮我找到的店,可能不全,你先拿着……”还是那个运动包,纪雨石拿出几本漫画,都是灌篮高手,“你先拿着,师兄说还能帮我找呢,不够我俩再给你找。”
他顺手捏脸的习惯在梁语柔这里就行不通,因为自己是被捏的那个,可怂了。梁语柔捏他一把,宠得很明显,确实多过宠梁忞:“行,多少钱我给他。”
“别,咱俩再谈钱就没意思了……”纪雨石小心翼翼地说。
“行,那我找杨兴说。”梁语柔接了漫画书也不翻开检查,转身走过来,“大兴你有火儿吗?”
“有啊,你又抽烟去?”杨兴给她掏火柴,“少抽吧,能早戒就戒了。”
“知道,我抽完一根就回来。”梁语柔拍了拍杨兴,知道这人和自己一样疼纪雨石,转手塞他一张卡,“别推,石头在你这儿吃住的,我是怕委屈他。这里头的钱给他花,花光了最好。”
杨兴本不愿意拿姑娘的钱,但想起纪雨石那年的委屈来,还是接了。
胡同里不算冷,难得的是今晚上风也不大。梁语柔走到胡同口,从兜里拿出那盒火柴。火光随着微风抖了几下,映着她雪白的脸发亮。她先点了一根烟,而后蹲下,在地上点起别的来。
呼啦一下,易燃物在风里跳舞似的,把她瘦下去的脸照得一清二楚。这里没人,她也不着急,一页页地撕开烧掉,唯一可惜的是只有几本。
“咳……我不是吓唬你啊,路口一把火,村头派出所。”串儿青也不知道哪儿钻出来的,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梁语柔懒得搭理他,继续撕她的漫画书。
“你嘛呢?”真没吓唬人,什刹海四周都是古居,明火不行。
梁语柔这才抬头,叼着烟睨他。“你躲这儿藏着,是想揍我弟还是想揍杨兴?”
“不是,我真没动过你弟。”串儿青从军大衣的兜儿里夹出一张卡来,“亮子的医药费结完了,我给他还卡来。”
“是么?”梁语柔蹲着,掐着烟屁股将火星碾灭掉,“那你去啊,跑这儿和我废话来干嘛?”
串儿青头一回遇上嘴这么厉害的姑娘,张口像小冰碴儿,咄咄逼人。“我现在知道你弟说话随谁了,他太随你了。不过这火要真烧起来罚钱……今儿又不是清明又不是寒衣的,你给谁烧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大家都很喜欢高贵御姐柔柔和社会青哥的戏份,所以给他俩加一点戏,我超乖吧!
石头:师兄你看,心愿墙上天天有客人跟我表白,真烦。
白皮:你敢换换字体吗?
第 76 章、第二次看姥姥
这是给谁烧呢?串儿青不傻, 姑娘专挑四通八达的地方烧, 肯定是她个亲人。
他是随口一问,毕竟这事儿太私人了, 自己和她不熟, 又惹了她弟。于情于理是攀不上交情, 只是没想到梁语柔真告诉他。
“给我孩子啊,小男孩儿。”
串儿青叫这口冰碴儿噎得够呛, 打巴掌一样, 嘴角生疼。“……看不出来啊,你, 看着不像。这事儿……孩子怎么走的?”
梁语柔刺啦一下撕了页封面:“药流。”
“……得。”串儿青拢了拢军大衣, 晃了几步, 要走不走的。他不爱打听,特别是小姑娘的,但是吧,走两步他又返回来, 觉得自己开了这个话茬儿, 给人家自己扔下太不合适了。
老爷们儿没这么办事儿的, 忒不像话。
“你怎么又回来了?”梁语柔捡着一根木签子,在余烬里划拉。
“帮你看着点儿,我在这一盘子长大,都认识,真逮着你放明火能给你打折。”串儿青磕着军靴的靴尖儿,好歹得陪人家烧完。
“罚呗, 我又不缺钱。”可梁语柔没接他的好意,还咵嚓一下扔地上了。
“你老跟我呛什么呐,都说了我没动你弟弟。”串儿青服了,这姑娘比他还不吝,“你也别难过,有时候命里没有就是没有,兴许你和孩子缘分浅点儿……你烧的是书啊?我还以为纸钱呢。”
梁语柔朝他伸了伸手:“有烟留下,没烟就走。”
串儿青瞧她伸这个手,很想把人拉起来说话。“有,自己卷的烟叶子,你看不上。”
“你给不给?”
“得,你牛逼,你比你弟还牛逼。”串儿青怀疑自己是流年不利,到处惹大头,“第一口浅着些,呛。”
梁语柔一把给烟扔进火堆里,噗一下烧得烟灭。
“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啊?”串儿青还以为她要抽呢,“给孩子烧这个,你脑子有包吧?”
梁语柔仍旧扯她的漫画书,一页一页烧。“唉,男孩儿总得长大吧,让他尝尝。反正就这一次。”
“咳……你,唉,我这人嘴拙,反正你别太难过。”串儿青看她手指头冻得像胡萝卜了,蹲下问,“要不我帮你撕?我撕得快,真没忽悠你,这地方不让点明火,中元清明的谁也不敢。”
梁语柔直接把书给他,理直气壮地说:“一页页撕啊,烧透了。”
得嘞,这主儿真要命了。串儿青迷楞更登地给自己找了个大活儿,慢慢撕起来:“这什么啊?看不懂。”
“灌篮高手,日本的动漫。我小时候就特喜欢看,最喜欢看这个了。”梁语柔扯下一张,竟看起来了,“长大了就不敢看了,因为只要一看樱木花道就总觉得还上高中呢。每天都是骑自行车上下学,在发亮的橡胶操场跑圈儿,我和我弟,还有石头,我们仨都没长大,什么都来得及。”
“你现在也没长大……”串儿青借着火光看她的脸,“大学毕业了么?”
“毕了啊,高三怀上的孩子,流掉的时候都16周了,男孩儿。”梁语柔说得特别自然,像聊家常一样。
串儿青撕的力气突然就小了。“那你……自己不知道啊?”
“高三寒假的时候学校摸底大考,我为避开肚子疼那几天吃紧急避孕药了。”
“什么?”串儿青就不明白了,突然缓过味儿来,“你吃那个?”
梁语柔扫他一眼,嫌他这都没听过。“吃啊,这在高三女生里都不算秘密,不然真疼起来别说考试了,坐都坐不稳。体考和高考之前好多女生都吃,先避开,结果就是后半年那个不准,乱七八糟的。我也没往那方面想,学习压力大,根本没往这个上面想。”
串儿青突然火了:“你不懂,那你对象懂吧?他负责任没有?”
梁语柔叫他吓一跳:“你再大点儿声就把警察喊来了,罚钱你给吧。都是学生他负什么责任啊,再说我俩是谈恋爱,你情我愿的,又没人逼我。就是没想到他不认,直接找不着这个人了。也不一定找不着……只要他敢回北京,迟早我能挖出来。只要他敢回来。”
“挖出来干嘛?”串儿青隔着火问她,“过去这么久,该放下得放下了……你这么漂亮找男人不是可劲儿挑啊,找他能干嘛?”
“挖出来,给石头洗干净了。”梁语柔闭上眼睛,手冷了,在火上烤一烤,“我警告你,石头不是我亲弟,为我背过黑锅,所以你敢再动他我跟你算总账。我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没人欢迎他,死了之后家里也不让提,可我总觉得对他不公平。别人不提,我偏偏想提,他又不是我什么污点,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孩子,我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吧……我也不知道给他烧些什么,5岁了,应该能看懂漫画了。以前我给他烧过拼音小卡片,他要是随我聪明肯定能认字了。我喜欢看的书,估计他也喜欢看。”
“你给他烧这个没用。”串儿青压着嗓子随她说。
“你什么意思!”梁语柔手心一烫,不小心烧着了自己。
“我的意思是,孩子从小应该接受中华文明的熏陶,你给他烧日本的干嘛啊?”串儿青照撕不误,“5岁正是看小人书的时候哇,你给他弄这个樱木花道,有毛病吧。他得多看看三国演义和封神榜,神笔马良、人参娃娃那些。再不济,也得是哪吒闹海。男孩儿要是皮,看水浒传也行。”
说完串儿青就笑了,在这么近,梁语柔无意间发觉这人笑容很深,右脸有个酒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