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我男朋友
原来的陶免太尖锐,锋利的让人难以靠近。
电梯刚下一楼,在等它上行的时间里, 陶免就顾着跟方祈讨论回家以后即将吃到肚子里的面,多的一眼没看杵在两人身边的大高个。
说到一半,陶免扭着胳膊按了按自己的后颈,又摸了摸自己的腰:“我这浑身都疼,多半是废了。”
原来趴桌上睡也没见这样,怎么这次只小睡了一会儿就让人这么难过,陶免有点怀疑他刚刚是拿胸枕桌上睡的,怎么胸前也有点涨涨的疼。
方祈刚要伸手给他按就被边上的人抢先了,朱垚看起来手法娴熟,显然以前没少干:“你肩颈不好,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好多次了,怎么还是不知道注意。”
陶免好笑的睨了他一眼,侧了个身面对他,没让他手上的按摩继续下去:“有趣,我现在腰也疼,原来我腰疼吗?”
明明从背对变成了面对,疏离感却只增不减。
到这里朱垚才发现,现在的陶免是没了当年的年轻气盛,却也只是面上好相处了些,难以接近是从始至终的,或者说是更难了。
朱垚的脸色因为陶免这句话变得很难看,眼神流转在两人间,方祈会意,原本要按到陶免肩颈上的手也改到了后腰上。
大大的手掌上像是握着两个火球,要不怎么会这么热乎,陶免都觉得不可思议,干脆整个人都靠在了方祈身上。
陶免承认自己是故意误导朱垚自己跟方祈上过床的,但腰疼也是事实。
他这老胳膊老腿一遇上个刮风下雨就总要蹦跶出来刷刷存在感,尤其是今天直接被雨水浇了个彻彻底底。
一开始方祈还以为陶免就是过过嘴瘾,但几乎是一上手他就明白了——陶免是真疼——随着手上下的功夫越来越多,方祈能明显觉出他的身子正一点一点在自己手下放软。
电梯到了,陶免抓着方祈进去,示意他不要停,朱垚也默默跟了进去。
在遇到陶免之前,他有一箩筐的话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准备说,直到刚刚站在门口等陶免出来那会儿都是,可等他真正面对面见到真人了,反而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陶免对他的态度他不是没想过,若无其事的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向是陶免的强项,可当他发现陶免好像并不是假装以后,话到嘴边就再难出口了,好像自己一直惦记着的已经是理应被遗忘的上辈子。
电梯快要到一楼时,陶免终于想起了自己今天的正事,两眼一亮:“是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今天打岔的事儿太多了,一会儿回去我得给你看看我的大作!”
“我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秘书,是公众号的东西?”方祈心下好笑,每次一提专业方面的事情陶免都能分分钟化身小太阳,眼里光亮一片。
陶免不说他都猜得到,特意打电话跑一趟是等不到回家想提早给他炫耀了:“怎么不直接找我?”
陶免睨了他一眼:“我要是直接找你,你肯定跟我说你不忙。”
笃定的眼神仿佛在说“就你我还不知道”,方祈就差举起双手对他打包票:“以后一定如实汇报。”
一直到坐上车朱垚才找着插话的机会,看着后座一上车就跟病入膏肓一样瘫在方祈身上的陶免,他关切道:“还晕车吗?”
这话让方祈忍不住多看了身边的陶免两眼,他载了陶免这么多次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晕车。
不过陶免回绝的很快:“早八百年不晕了。”
像是在说自己早就不爱喝牛奶,改喝酸奶一样,稀松平常的语气却让朱垚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一边按照方祈给出的地址开导航,一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以前什么样。”方祈好奇了,给陶免揉腰的空隙里抽空问道,一双大手就跟揉面团一样,把陶免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朱垚握方向盘的手一紧,方祈毫不避讳的打听让他五味杂陈,只有毫不在意才能这样稀松平常的向他打听从前吧。
两人的动作被顶头的后视镜照的一清二楚,他这个前任实在找不到哪怕一丁点炫耀的氛围,朱垚笑的有点干:“他原来……挺凶的哈哈哈。”
方祈却认真的点了头:“看得出来,现在也是。”
本来还想等着听前任打算怎么形容自己的陶免瞬间瞪大了眼,一巴掌就拍到了方祈腿上:“我操?方祈?我凶?”
“我不是早说了吗,脾气这么大,一看就跟我不是一家的。”方祈捉住他打自己的手道。
陶免很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老子明明从来没有凶过你!”
陶免确实没怎么对他发过脾气,大多都是在他面前对别人的发脾气。
“你现在就……”
“放屁!”陶免空出来的另一手照着他的腿就又是一巴掌。
“第一次见面,你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骂。”方祈笑道。
“啊?说啥听不清。”一句话就把陶免说熄了火,嘴巴一撇干脆不理这茬了,“手上别停!”
方祈手心很热,就垂着眼睑贴着陶免后腰线按,一点看不出心里扑腾的那些念头:“有空还是得多运动。”
陶免扭着腰又往他身上靠了靠,舒服的根本舍不得睁眼,说话都是飘的:“你看我哪有空运动,不像大奎、小宋,还有个网球队、排球队什么的。”
“大奎出去旅游了,那你们宿舍现在只剩宋牧清一个人了?”方祈沉沉的声线从陶免耳边传来,听的人异常舒坦。
陶免还沉浸在方祈神乎其神的手法里无法自拔,连自己嘴上把问题说出来了都没反应过来。
“哎?我跟你说过大奎跟女朋友出去旅游了吗,不过人小宋同志现在正站人生的分岔路口呢,哪能放他一个人在宿舍,是我我肯定就咬死不松口了。”
“也是男孩子吗?”方祈问。
陶免完全没注意到方祈话里奇妙的一个“也”字,兀自悠然道:“一直系学长,磨挺久了吧,虽然小宋一直没说,但我估计大奎心里也有数。”
“你们宿舍关系很好。”方祈笑道。
陶免点头啊点头:“这是我上这垃圾大学最大的慰藉,别人都是一个宿舍四个人恨不得要建五六个群的社会操作。”
方祈在国外住的基本都是房产证上有自家名字的那种自己家,就算后来读研也是单人单间,对集体生活的经验几乎为零,所以他在第一次开口邀请陶免搬过来跟他一起住前,还扎扎实实做了不少准备工作。
“好点了吗?”方祈问压着自己半边身子的人。
陶免脑袋还搁在他肩膀上,除了刚刚那一下,眼睛就没全睁开过:“眼睛疼。”
方祈顿了顿:“那就……只能疼着了。”
陶免当时就被气笑了:“操……”
大概跟陶免对他前任界限分明的态度关系不小,方祈现在心情尤其好:“你疼个我能按能揉的地方就算了,你疼眼睛我有什么办法。”
坐在前面开车的朱垚一直沉默着插不上话。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在陶免周围算多优秀、多特别的一个,所以他一向在这方面诚惶诚恐,原来在一起的时候是,现在更是。
但那个现在把陶免逗得很开心的男人在二十分钟以前都没让他觉出太多危机感,如果硬要说,可能就只有那副皮相了,他看过了,那双手是陶免会喜欢的类型。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也问了,这人就是个美国读研刚回来的小年轻,读的也不是那种一报名字就让人忍不住多看他两眼的名校,没什么惊人的履历,也没什么其他工作经验,一回来就到了这个小地方。
起初当他得知陶免的男朋友是这样的人时他是庆幸的,毕竟陶免身边人很多,以方祈的综合分数根本排不上号,朱垚以为他们顶多就是小打小闹。
可现在听着后座的两人嬉笑打闹他却慌了,感觉自己先前的胸有成竹都是笑话。
他已经和别的人拥有可以回忆的东西了,他已经和别的人有了共同的好友可供谈论了,他已经和别的人上过床了,他真的变了,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陶免总有让他自卑的能力。
直到下车陶免脸上都还带着笑,和那个叫方祈的男人聊着他根本不认识的人。
下车时方祈对他说谢谢,正邀请他上去坐坐邀请到一半就被陶免打断了。
陶免下车没走几步就是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地上,吓得方祈立马停住了话头伸手将人捞回怀里:“真是少看你一眼都不行。”
“妈的吓死爸爸了!”陶免踹了脚脚边不知道又是哪来的石头,看了眼顶上基本跟瞎了没什么区别的路灯。
“站稳了。”方祈眼里满是笑意。
可当他正准备重新对驾驶座上的人发出邀请时,就再一次被陶免打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陶免:你怎么知道大奎出去旅游了?
方祈冷静道:宋牧清上次让你交作业的时候跟我说了
跪下蟹蟹小可爱旧疾的手榴弹!!!
☆、第 33 章
对于方祈给自己前任递出的邀请陶免没什么意见, 就是忍不住想膈应几句。
“跟他就别说客套话了, 他万一答应了你又没地哭。”陶免说着就要把方祈往回拽,让方祈哭笑不得。
陶免嘴里的嘀咕不停:“你不晓得,人国外呆久了说什么都当真。”
果然, 都没等方祈再开口朱垚便为自己找好了退路,识趣的跟陶免预料中一模一样:“我就不上去了, 车我停在这,一会儿我散步回去, 陶陶不舒服,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通透!”陶免当即朝自己前任竖了大拇指,望着方祈赞叹。
朱垚嘴角全是苦笑, 同两人简单告过别便一直站在原地,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还能隐约听到一点二人的对话。
“看见了吗,人多会说话, 识大体。”
“一会儿陪你吃, 我晚上没吃饱。”
“他抢你食了?吃饭都不管饱。”
……
直到目送两人走进单元楼,朱垚都没等到陶免一个回头,哪怕是一个停顿都没有。
他自嘲的咧了咧嘴, 松开了衬衫最顶头的两颗扣子,最后仰头看了眼那幢颜色近乎失真的单元楼便转身往小区门口走。
这小区小的可怜,根本不担心走丢,就算是第一次来也完全不会让人产生能迷路的错觉。
凉风顺着他解开的衬衫顶扣一点一点往里灌,西装外套也仅是随意的挂在身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会相信陶免竟然跟人住在这种地方的。
脚下是劣质的水泥地,边上的花坛绿化也都破败的厉害,就松松散散几片叶子挂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