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哏儿

作者:南北逐风 时间:2020-11-02 03:19:29 标签:欢脱

“不提当初了。”谢欢眼眶有些湿润,连忙打断了谢霜辰,吸了一口气,朝叶菱说,“小叶,明儿早上吃饭么?姐去做点?”
“不用了,姐。”叶菱回答。
谢欢问他:“你在北京说相声,家里人不着急?”
“着急也没用。”叶菱知道谢欢就是想找他聊聊天,说说话,缓解缓解情绪,总是陷入悲伤之中并不是一件好事。他看了看谢霜辰,谢霜辰虽然年轻,但是打击太大,都蔫儿了,一双原本漂亮的眼睛又红又肿。今日他不知道哭了多少回,叶菱都怕他哭到脱水。
谢霜辰失去了师父、父亲、前半生最大的依靠,对他最好的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当初就是跟老头子大吵一架才离了家。你看他那么喜欢相声,但是却不准我入行。”谢欢径自说道,“他总说女人入不了这样,容易讨人嫌。我不信,他就四处阻拦。双方争执不下,就闹到了现在。”
叶菱本以为谢欢要说点后悔的话,没想到谢欢继续说:“但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坚持自己的路,反倒坚持跟老头子冷战。顾此失彼,最后什么都没得到。”
叶菱张了张嘴,可那一瞬间也不知道能说出来什么,他隐约知道谢家父女的隔阂也是由相声而起。见到谢欢如今模样,叶菱忽然想到过年时自己冲动离家之后就再也没跟家里联系过,他心里起了涟漪,不过很快的,他就静了下来。
变得更为坚定。
谢方弼的遗体告别仪式在三天后的八宝山举行,遵从老爷子的遗愿,一切都很简单。
早在讣告发出的当天,网上就有很多人讨论。大师的离去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大家同他告别,何尝不是同一段记忆,一段时光告别呢?
谢霜辰熬了三天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稳定了,第一天时连口水都喝不下去,现在还能跟人聊上两句。可是当他进到里面,看到水晶棺材里的安详如睡着的谢方弼时,忽然地就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了。
仪式的过程很快,家人站在一侧,叶菱站在后面的人堆里。前面有许多领导前辈各界名人,老爷子生前为人谦和,在艺术上有着卓越的成就,也爱提携后辈,帮助他人。漫长的一生就化为最后的几个字,先生千古。
叶菱越过人群,看了一眼一直在哭的谢霜辰。
待一切结束,家人不愿离开,杨霜林更是崩溃地扑向棺材,口中喊着“我要师父”。
这是几近失态的表现,但在这样的场合与情感催动之下,失态又如何呢?
叶菱站在谢霜辰身边给他递了一张纸巾,哽咽说道:“去看看吧,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谢霜辰背着身,哭道:“我不敢。”
“那就远远地看一眼。”
里面不宜久留,叶菱拉着谢霜辰往外走,直到门口的时候谢霜辰才回头,其实已经看不太真切了。他赶紧把头扭了过来,害怕停留的太久,他心里就又开始变得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大清早的踹开他的房门检查他的功课了;再也没有人任由他擦破打滚地任性了;再也没有人笑呵呵地赶他去喂猫喂鸟,再等他回来吃饭了。
什么都没有了。
人死如灯灭,静默如斯。
出了这道生死门,谢方弼轻巧拂袖而去,却不知身后一切由他而起,暗潮涌动。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真的是一篇基调欢乐的文……坚持两章什么都能过去……
本文大概会在下周一(11.19日)入v,大概吧……希望喜欢此文的读者可以支持一下正版,谢谢啦!

第十四章
谢霜辰这几日浑浑噩噩,如同丢了魂儿一样昼夜颠倒,很少睡眠。
今日他穿好衣服拿着出钥匙出门,叶菱看他那没精神的样儿问道:“你上哪儿去?”
“大姐叫我。”谢霜辰说,“上师父……院儿去,说律师来,处理点家务事儿。”
叶菱听罢问道:“用我陪你去么?我看你状态不是很好。”
谢霜辰本想着家里的事儿没必要叫叶菱去,可转念一想,叶菱也不是外人,他自己又不想独处,就答应了。
两人打车去了谢方弼生前所居住的那处小院儿,谢欢以及李霜平师兄弟三人早就到了,李霜平和谢欢坐在客中主坐上,杨霜林郑霜奇坐在右手边,左手边坐了一个穿着正式的男人,正是谢方弼的律师。
“老五,来得够早的呀。”杨霜林先开口,揶揄谢霜辰耽误时候,“小叶也跟着来了?”
谢霜辰不想管杨霜林话里几个意思,闷头说道:“我上哪儿叶老师就跟上哪儿去,搭档之间如影随形,不对么?”
杨霜林说:“今天都是家务事儿,你可真是胡闹。”
“得了。”谢欢开口,“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是他爹呀?管他这么多?”
“欢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霜林不悦。
“老五是大人了,咱们就甭操心了。”李霜平出来打圆场,“不过这话说回来,今天确实是家务事儿,家务事儿哪儿有不繁琐冗杂的?别叫小叶笑话了。”
说话间谢霜辰早坐下了,他叫叶菱坐在自己身边儿,说道:“不麻烦,今儿有什么事儿就快说吧。”
谢欢朝着律师抬了抬下巴,律师这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打纸来。
“这是老爷子生前的遗嘱。”律师说,“既然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大家都聚齐了,我就当着大家的面儿公布内容。”
他们都不知道谢方弼早就立好了遗嘱,看着律师把纸展开,几人的表情眼神各有不同。
律师一字一句向他们解释了里面的细则。
别看谢方弼一代大师,然而他这一辈子的风风浪浪,早就习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身边朋友又多,谁有个困难他都爱帮衬帮衬,所以名下财产并不是特别的丰厚,只有这一处小院儿,三百七十余万存款,以及一些零碎的遗物。
其中,房产归女儿谢欢所有,二百万整人民币以及谢方弼所留翡翠扳指一枚、金丝楠惊堂木一块、刻有“咏评社”字样门牌一块归养子谢霜辰所有,剩下一百七十多万由李霜平、杨霜林、郑霜奇徒弟三人平分。
“呦呵,老爷子这一辈子散得够干净的。”郑霜奇说道,“挺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花干净了最好。”
他是开两句玩笑,他们谁也不缺这点钱。
但是谢方弼把他那扳指还有“咏评社”的牌子留给谢霜辰,这意思可就太明显了。
李霜平叹了口气,心中知晓自己虽然是大徒弟,艺术上虽然扎实,可太过传统老旧,他无法成为师父心中继承衣钵的最佳人选,这是他早就看开了的事情。
只不过事到临头,难免略有伤感遗憾罢了。
郑霜奇就更不在乎这些了,他只爱财,衣钵这东西就是个名分而已。
他们之中唯有杨霜林表情大变,一拍桌问道:“遗嘱里面真是这么写的?”
律师说:“是这么写的,而且是公正过的,还有公证处的章呢。”
他指给杨霜林看,杨霜林逐字逐行看清楚之后,忽然变得无法镇定,说道:“师父从来没提过遗嘱的事情,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谢欢说,“白纸黑字,您可是看清了的。”
“白纸黑字又如何?”杨霜林说道,“你离家多少年了?这些年里你可曾尽到过子女孝道?还不是我们哥儿几个伺候老爷子?到头来老爷子还不是把这最值钱的房子给了你?你拿着心里就不亏?退一万步讲,钱是身外之物,咱们谁都不差,争这些也没意思,可是老爷子那扳指和牌子……”他转向谢霜辰,“老五,你拿得起么?”
简单几个字,掷地有声,愣是把谢霜辰给问住了。
“二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霜平不是问句,而是提醒杨霜林分寸。
“我的意思很明白。”杨霜林说,“钱,我一分不要。但是东西,你们谁也没资格跟我抢!”
“疯了吧!”谢欢何止拍桌子,她甚至想踹桌子,“这是爸遗嘱里面写清楚了的,你多大岁数了还给自己加戏?我是亲生的,老五是爸养的,怎么?我俩论资排辈儿都得在您老人家后头?大哥还没说话呢,您表演给谁看?也不怕叫人看笑话!”
律师心想这场面我见多了。只不过他面上冷漠,把自己当做隐形人,不掺和事儿。
同样把自己当隐形人的还有叶菱。
谢欢是个火爆脾气,只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收敛了一些。方才杨霜林数落她时她就已经非常不高兴了,现在倒好,这一亩三分地儿都快盛不下杨霜林了。
“女流之辈,我们师门的事儿,哪儿轮的到你插嘴?”杨霜林说。
“放屁!”谢欢手里的茶杯一下就摔在了地上,闹腾腾的大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谢欢气地发抖,待几秒之后,她脸上又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双手抱臂,走到杨霜林面前。她穿着高跟鞋也不及杨霜林身高,可那股隐隐气势却不输在场所有男人。
杨霜林冷冷笑道:“怎么,大小姐要发脾气了?”
“师门?我在这儿混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我打小儿就听我爸说活,你们那点本事在我这里未必够看。”谢欢说,“我只不过就是没你们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分,怎么,有个‘霜’字就想欺负到我头上了?”
“您还别说。”杨霜林说,“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甭说差一个字了,差一点都不行!当初师父不让你入这行当是为了你好!是你自己不依不饶不死不休,最后跟师父置气跑了出去!如今回来,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师父最后一面我没见着,可年前的时候,他老人家明确跟我说过谢家这门得由我传下去。这中间有了什么岔子谁也不知道,如今遗嘱里全都给了老五,我看师父若不是老眼昏花,那这遗嘱……我看也是胡造的吧!”
“这……”律师连忙强调,“杨先生,这可是公正过的……”
杨霜林此时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叫道:“我管你什么公正不公正!老五,我就要你一句话,你担不担得起?担不起不如让贤!”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谢霜辰身上,叶菱一手扣着谢霜辰的手,能感觉到谢霜辰的指尖都是凉的。
杨霜林跟谢欢的激烈对话他们都听在耳朵里,李霜平想管可是又没有威信,郑霜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叶菱知道谢霜辰很紧张,他清楚谢霜辰在紧张什么,一个成天到晚没谱没六的年轻人,肩膀上忽然压了一副重担,谢霜辰也会产生怀疑,也会不由得跟着杨霜林一起质问自己。
你谢霜辰何德何能?
他想,若是四师哥还活着就好了,今日便不会有这么多纷争。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背被碰了碰,转头一看,是叶菱。
叶菱低声说:“叫你说话呢。”
“说什么?”谢霜辰小声问,“我还能说什么?”
叶菱想了想,淡然说道:“说……你有这本事。”
谢霜辰一怔。
杨霜林说:“你们两个还想继续编排什么?老五,别忘了你能活到现在靠的是谁?离了师父,离了我,你还能混得下去么?团里的工作是师父给你找的,外面的商演是我给你找的,你说说,你还会什么?”
他毫不留情地羞辱谢霜辰,这个年纪最小的师弟在他眼中一文不值。谢方弼总对杨霜林说他是师兄弟几人中混得最好的,言语之中想让杨霜林多多帮扶师兄弟们。这给杨霜林带来了很大的信心,他自信满满地认为这是师父给他的嘱托,便自发自觉扮演起了家长的角色。
他也曾是对谢霜辰操过许多心,给谢霜辰安排演出种种,但也不太想让谢霜辰活跃在大众面前。
他端的是一副严厉兄长的模样,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有,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去指点一切,他觉得自己在师父心中是有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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