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哏儿

作者:南北逐风 时间:2020-11-02 03:19:29 标签:欢脱

    叶菱还是看着谢霜辰,似乎是在思考。
    谢霜辰说:“我是甲,您是乙,咱们都是剧本舞台上的人,您应该比我想得明白。”
    “好。”叶菱爽快答应,“有时候舆论不是我们能把控的,只要你想清楚了,能玩得起。”
    谢霜辰说:“这话应该我反问您才对,我什么玩不起?”
    叶菱五指并拢竖了起来:“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谢霜辰手掌与他轻轻一碰,而后反应过来,“咱俩是桃园结义还是怎么着?至于这么正式么?”
    叶菱笑道:“开个玩笑。”

第十八章
咏评社面试这天是个周末,谢霜辰特别紧张,早上六点就起来晃荡了。
    要知道面试可是下午。
    叶菱是被他给闹起来的,眼睛都没开,嘴里只能模模糊糊地说:“别闹了,我不想听……听你背贯口……”
    “你说他们要是问我怎么办啊?”谢霜辰说,“考我这个那个的。”
    叶菱揉了揉眼睛:“你不是班主么……考你干嘛?”
    “万一他们不服我怎么办?”谢霜辰嘟囔,“其实好多人都觉得我屁都不会,就沾我师父的光了。”
    “唔……”叶菱翻了个身,背对谢霜辰逃避现实,只想继续睡觉。
    “叶老师!”谢霜辰长腿往床上一迈,上半身都压在叶菱身上,凑他耳边又是恼火又有点撒娇地说,“哥——”
    叶菱让他一下子就恶心醒了,推开他:“不是,现在没观众,你不用带着戏吧?”
    “人家这不是跟你亲嘛!”为了表示更深一步的亲切,谢霜辰的口音瞬间就切换成了天津话,“你别睡觉了,起来吧,我焦虑。”
    “……”叶菱长叹一口气,“行吧。”
    谢霜辰万分认真的跟家里复习了好半天自己总结的相声史论,跟叶菱吃过中午饭之后就朝着小剧场去了。叶菱没睡好,一直就阴着一张脸,对谢霜辰的话也有点爱答不理。
    他们这小剧场已经装修完了,就是空着流通流通空气。后台除了他俩没别人,真真是光杆司令。
    前来报名面试的还是有几对的,都比较年轻,就一对看上去有点年纪。谢霜辰中午来时就烧好了热水,备好了瓜子茶叶。他把人都约到了一个时间里,人一来,他就招呼大家入座,然后按照报名的时间作为先后顺序,逐一上去表演。
    这个面试也真是挺神的,搞得跟选秀似的。
    “我觉得啊。”谢霜辰开始解释,“咱们不是公司那种职员,天天坐工位上干活就行了。咱们这一行靠的是本事,有没有,一上台就知道了,大家也都看看,今天别白来,也当做互相学习进步。”
    人家来找工作的能跟班主扯有的没的么?
    演员们挨个上台表演,谢霜辰和叶菱就坐在最后面看,再后面架了一机器跟那儿录。
    “你觉得这个怎么样?”谢霜辰小声问。
    “平。”叶菱说,“节奏不好。”
    “那这个呢?”
    “好像比我还业余。”
    “叶老师,您可是我师父正经教过的学生,别这么妄自菲薄好不好?”谢霜辰不乐意了。
    叶菱说:“但我始终是个无名无分的。”
    “那要不然我收您?”谢霜辰提议,“我们谢家可是名门……”
    “你是瞎了心了吧?”叶菱说,“怎么什么便宜都抄?”
    “哎呀人家这不是合理建议一下么?”谢霜辰说,“您想要名分,我就给您一个名分。”
    “嘘——别说话。”叶菱打断了他,“这个还不错。”
    谢霜辰看向台上,是两个年轻人。他很快在自己手中的一打纸里找到了这两个人的资料。
    捧哏的那个叫蔡旬商,二十五岁,年纪不大,长得很甜,笑起来俩笑眼儿,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仿佛天生就有讨人开心的本领。逗哏的那个叫做陆旬瀚,二十六岁,虽然只比蔡旬商大一岁,但是那种苦大仇深的感觉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实际上人家其实挺帅的,但是只有在进入剧情的时候才笑一笑,笑起来也很好看,但是其他时候就满脸写着“笑不出来”四个字,特别丧。
    丧帅丧帅的。
    俩人说了一段《论捧逗》,这种子母哏表演得好的话,能够体现出双方的特色。但同样的,这个传统活经典的不能再经典了,演出新意其实也不容易。
    结束之后,谢霜辰觉得这俩还不错,便问道:“你俩是师兄弟?”
    “是。”蔡旬商点头,“我是师哥,我俩师从杜平川先生。”
    年纪小辈分高,这才传统行当里很常见。谢霜辰回忆了一番,说道:“杜平川跟我同辈儿,你俩得叫我一声叔。”
    叶菱心中翻白眼,可是他也认同这个说法。谢霜辰师从谢方弼,谢方弼本就辈分很高,谢霜辰虽然年纪小,也确实是个大长辈。蔡陆二人的师父杜平川今年得六十多了,算起来只是跟谢霜辰同辈,蔡陆二人确实是谢霜辰的小辈。
    他俩比谢霜辰大,谢霜辰让人家管他叫叔,合情合理又特别怪异。
    依照谢霜辰的性格,叶菱大概率猜测他就是要明摆着占人家便宜。
    没想到蔡陆二人倒是恭敬,都是抱拳鞠躬,一声“师叔”敬上。
    “你看看人家多客气。”谢霜辰说,“这就是传承。我收你做徒弟不好么?辈分上也挺合乎情理啊。”
    “醒醒吧。”若不是场合不对,叶菱早就一脚去踹谢霜辰了,“别梦着了。”
    蔡旬商和陆旬瀚下台,没想到蔡旬商一脚踏空就扑了出去。还好陆旬瀚在他身边拽了一把,才不至于出洋相。
    “没事儿吧!”谢霜辰看见了,站起来关心地询问。
    “没事儿没事儿!”蔡旬商摆手笑笑,“就是走路没站稳,还好老瀚在。哎呀我这人就是运气不好,出门踩狗屎抬头撞房梁那种,得亏身边儿有个锦鲤,要不然我早狗带了。”
    “啊?”谢霜辰纳闷儿,看蔡旬商面相完全看不出来这人是个幸运E。他又看看陆旬瀚那张丧脸,不太确定地问,“您是说您师弟……运气特好?”
    “特别好。”蔡旬商竖起来大拇指,“吃个火锅都能中奖。您猜怎么着,人家说那活动一个多礼拜了,最后一天最后一桌客人,一伸手把大奖摸去了,说的就是老瀚。”
    “老瀚?”谢霜辰想起陆旬瀚的名字,“陆旬瀚……得,六旬老汉。”
    他是开玩笑的,可没想到陆旬瀚特别紧张特别焦虑地说:“我这名儿是不是不好?我就说了师父给名字的时候肯定没看黄历,我不会一会儿出门被车撞死吧!”
    谢霜辰和叶菱远远看着陆旬瀚跟蔡旬商殚精竭虑的扯皮,两人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这个幸运E为什么看上去这么乐观开朗,这个号称锦鲤的……未免也太容易焦虑了吧!
    最后一对上台的,是全场年纪最大的。
    两个人不像是常年混迹于小剧场的演员,态度很是谦和,风度翩翩。上台鞠躬之后说了一段《口吐莲花》,谢霜辰和叶菱就在后面听着。
    捧哏的名叫杨启瑞,四十岁,公务员。
    逗哏的名叫陈序,三十五岁,工程师。
    两人台上表演的风生水起,谢霜辰却摇了摇头,说:“不好。”
叶菱叹了口气,小声说:“两位大哥看起来工作都挺好的,人到中年也是事业上的顶峰,干嘛要跑来说相声。”
    谢霜辰反问:“这不是你自己最清楚么?你好好的清华高材生,干嘛来说相声?”
    “我就自己一个人,没有组织自己的家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叶菱指了指谢霜辰手上的纸,“人家都结婚了。”
    谢霜辰说:“您这不是还有我么?”
    “别贫了。”叶菱说。
    “果然啊,《羊上树》《树没叶》《口吐莲花》是我认为最无聊的三个活。”谢霜辰说,“真的怎么说都无聊。”
    叶菱冷漠地说:“纯粹是你自己不会说吧?”
    “您这话说的,还能有我不会的?别说这些了,京评梆越我哪个不是拎起来就使?”谢霜辰说,“《口吐莲花》那是得打搭档的,拿个扇子‘哐哐’敲您头,哎呦喂我不心疼呀?”
    “那你嘴上能少抄两句便宜么?”叶菱问。
    谢霜辰闭嘴。
    上面演完了,谢霜辰就问了几句有的没的,面试到此为止,外面的天也黑了。
    来面试的人陆陆续续离开,谢霜辰给自己沏壶茶,翘着二郎腿坐着,双手握着个茶杯按在膝盖上,面前是那几个人的简历。
    他只把蔡旬商和陆旬瀚的简历放在左边,其他的都放在了右边。
    叶菱也给自己到了杯热茶水,拉椅子坐下:“只要这两个人么?”
    谢霜辰点了点头:“这俩人是学过的,底子不错,就是还没有舞台风格,不知道杜平川有没有教他们这些。”
    “教了还用得着从南京跑到北京来北漂?”叶菱说,“天桥三不管夫子庙,这自古以来就是艺人汇集到地方,北京好混还是怎么着?”
    “肯定都不好混啊,杜平川这个人我不太熟,不过估摸着也是一个老顽固。”谢霜辰说,“时代不一样了啊。”
    叶菱说:“人家六十多岁了你能不能别老直呼人家的名字?”
    谢霜辰说:“我跟他是平辈为什么不能?要真算起来,我还排在他前头呢!”
    叶菱说:“那你可真是厉害。”
    “辈分真的没法儿说。”谢霜辰说,“要不您说为什么我师哥们千方百计阻拦师父收您?咱们都看得出来,师父是很喜欢您的。可是他真收了您,您就平地越级多少人?谁心里服气?他们会害您的。”
    叶菱惊道:“我……我以为你不知道这些,也不考虑这些……”
    谢霜辰无奈笑道:“您可真是要了亲命了。我能不知道么?我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跟师父撒泼打滚,师父估计连这事儿提都不提了。他就是因为不能收您才当作补偿一样的教您,不然您可真什么都捞不着。”
    “……”叶菱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谢霜辰竟有如此细腻心思,连自己的师父都往里算计。
    “不过遗憾终究是遗憾。”谢霜辰叹道,“没法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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