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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奕卿来公司只做了两件事,他先将靳衡的情况向顶层的高管解释清楚,说靳衡只是生了一场普通的病,很快就会回来管事,在他缺席的期间,所有的事务先听从谢定澜的指挥,并且允许他们将这个消息传递给底下的员工。而后又去找了集团旗下独立的媒体部门,让他们控制好外界的风声,做好把关,不要让对靳氏不利的谣言四起。
总裁夫人来公司走了一趟,算是给所有员工吃了一剂定心丸。靳氏上下很快又稳了下来,谢定澜处理起事情来也简单高效了许多。
莱氏彻底倒了,只剩下那几间古董行在苟延残喘。陆奕卿以前曾听父亲提过,那些古董行若是私藏了什么一级的文物,又或是来历不明的古董,那便会被政府盯上,文物直接充公。没有古董的古董行自然是名存实亡,跟倒闭没什么区别。他拿了笔钱,雇了个人去冒充大买家,成功钓到了莱氏的鱼儿。陆奕卿摸清了古董行的底细,让谢定澜去与先前那些巴结过靳衡的官员通了个消息,不出几日,莱氏全国范围内的古董行全部被强制关门,理由是非法倒卖文物,莱氏古董行被全线排查,门店大门上均被贴了封条,无限期停业。
莱氏的祖业最终入了政府的黑名单,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陆奕卿一向豁达,也不记仇,这次却是实打实的报复了一回,不是为他自己,只是为了靳衡和孩子。
初云的情况比想象中恢复得要好,不需要上手术台切气管,陆奕卿松了一口气,这种手术先不说术后恢复的难受劲,他自己也实在不忍心让孩子小小年纪就躺上手术台,在身上动刀子。他很感谢初云的主治医生。小朋友意识恢复后,嗓子也能发出比较清晰的声音了。他睁眼看到爸爸,抬起扎着针的右手拉着爸爸问:“靳...爹爹呢?”
陆奕卿微微吃惊,这孩子从前都是直呼靳衡大名的,他纠正过几次都被小孩主观无视了,今天却主动的喊起爹爹来了。
“...爹爹呢?”
初云又问了一声,陆奕卿反应过来,抬手摸摸宝贝的额头说:“他在隔壁病房,宝宝不用担心,他没事。”
“...他受了伤...”初云说。
“医生叔叔已经在治疗了,爹爹和初云一样很快就会康复的。”他凑过去亲了一下宝贝的额头,心中有些欣慰,大概是小朋友终于自己想明白了,又或者是因为这次的拼死相救,让阿衡在孩子心中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这是一件好事。
“那我能去看他吗?”
“当然可以呀,等宝宝再好一点点,爸爸就带你去看他。”他看着孩子的眼睛说:“你爹爹听到你肯认他,一定高兴坏了。这一声‘爹爹’他可是盼了十三年了。”
初云垂眸,低声说:“以前是我不对...”
“这件事本身没有对错,我知道我们初云这么聪明,有一天会自己想通的,你看这一天很快就到了。爸爸也很欣慰。”
到了换药的时间,护士推着药物过来,掀开小朋友身上的被子,让他侧躺着,陆奕卿起身帮儿子把病号服撩起来,又拉过一角被子盖住孩子的肚子,以防他着凉。
初云后背的淤青很严重,光是看这些伤痕,便能猜出当时落在孩子身上的棍棒有多急多狠。
陆奕卿心痛如绞,初云紧紧抓着爸爸的手臂,努力忍着上药的痛楚,忍着忍着,眼泪便不受控的一颗一颗砸下来。
太疼了。
不止是外面的皮肉,他觉得自己的骨头也好像要断了。
陆奕卿总担心护士下手没轻重,一看孩子难受成这样,便忍不住提议道:“护士小姐,要不让我来给孩子涂药吧。我以前也是学医的,知道怎么上药。”
护士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便将手上的药和棉签交给陆奕卿,自己在一旁协助着。
陆奕卿用右手拿稳药瓶,左手执着棉签,动作轻柔的将那些棕色的药物抹在孩子后背的淤青上。他细细数了数,一共有26处淤青。深浅不一,严重的地方甚至泛紫了。
他无法想象宝宝落在莱炀手上的半天经历了什么,初云不主动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肯说,他担心孩子把这事烂在心里,憋出病来。
上完药,陆奕卿便主动问起:“小云,你能不能告诉爸爸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初云缩进爸爸的怀里,用手抱着他的脖子,好一会儿才说:“...砚砚比完跳绳,我给他拍了好多照片,我带他去食堂的小卖部买水,他进去挑饮料,我站在门口选拍得最好的几张照片,忽然就被人堵住了嘴,头也被撞了,相机摔在了地上,肯定摔坏了。”平日里倔强的小朋友被疼痛折磨得脆弱不堪,脑中一回想起那日的遭遇便后怕的抱紧自己的爸爸,很快就忍不住哭起来:“呜呜呜呜呜我被带到了一个小黑屋,他们好多人,好多人打我,我被绳子捆住了,手脚都动不了,棍子打在身上好疼啊爸爸....我以为我会死掉呜呜呜呜他们还想烧死我,我真的很害怕,好多火要往我身上烧,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和爹爹了呜呜呜呜呜呜”
“乖宝宝,不要怕。”陆奕卿拍着他的后背,让孩子趴在自己肩膀上哭个够宣泄个够,他不希望这一段记忆成为初云的阴影,忍着心痛开解道:“现在没事了,爸爸把你抱在怀里,爹爹也会一直保护你,你不用怕,谁都别想再伤害我的宝宝了。”
初云哭够了,一抽一抽的问:“那砚砚是不是也担心坏了?”
“砚砚被他的叔叔接回家了,前几天警察找他录口供,他提供了很多线索,他是一个很勇敢的孩子,和初云一样。”
“那我可以喜欢他吗?”
“当然可以呀,爸爸也很喜欢砚砚的,小云以后可以多把他带回家玩,砚砚父母不在身边,我们可以帮他们多照顾一下。”
“嗯,我会转告他的。”靳初云想,爸爸同意自己喜欢砚砚,真好。
隔日靳衡也醒了过来,他睡了三天,一醒过来就精神百倍,如果不看他后背的纱布,几乎都看不出他是一个病人。
医生说alpha的体质有天生的优势,在睡眠中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自我修复,现在清醒过来,病人的病基本也算是好了一半了。
陆奕卿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恨不得抱一下自己的阿衡,可惜靳衡现在都不能仰躺只能趴着,姿势受限,很多亲昵的举动都无法完成。
靳衡可怜兮兮的求老婆安慰,陆奕卿只能凑过去和他亲了一下嘴,alpha才满意了,然后拉着他问儿子怎么样了。
“小云比你好许多,现在就在隔壁的病房,定澜在陪着他。”
“没事就好,他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了。”靳衡握着陆奕卿的手说:“我之前急坏了,是不是对你凶了?宝贝,对不起。”
陆奕卿连忙摇摇头说:“没有,你凶得挺对的,那种情况我确实不应该冲动也不应该去添乱。”
“以后遇上这种危险,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保护好自己,有什么难关都有我替你扛着,你说说这次,那块木头要是砸在你身上,那会发生什么,我想都不敢想。”靳衡说:“奕卿,我以前能力不够没保护好你,现在我有能力了,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碰到危险你喊我就行,千万不要自己去涉险,明白吗?”
“但我不想你受伤。”
“我这么厉害哪会受伤啊!”
陆奕卿指指他的后背。
靳衡忙说:“这次是意外。”
“你每次受伤都说是意外,意外在你身上发生的频率略高了些。”
这时有人敲了病房的门,陆奕卿走过去开了门,便见谢定澜扶着小初云站在门口。
“你怎么下床了?”陆奕卿问小朋友。
小朋友说:“我想看看daddy”说着便往里面走,谢定澜给陆奕卿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意思是初云硬要来,我拦不住,陆奕卿便与他一起站在门口,给父子俩留出足够的空间。
靳衡趴在枕头上看见自家儿子穿着病号服走过来,脸上的笑就克制不住,他看到孩子能走能跳就放心了。
他还在想着要怎么表达关心才不会惹来孩子的反感,初云已经走进他的床边,握过他的手情真意切的喊了一声:“爹爹”
在门口围观的谢定澜吃了一惊,陆奕卿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
靳衡明显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爹爹”砸懵了,他抬手掏掏耳朵:“我记得我的脑子没有被砸到啊,怎么还出现了幻听?”
“......”
靳初云用手揪着靳衡的一只耳朵,俯身凑到他耳边,超大声的喊了一声:“爹爹——!”
“好了好了!我听见了!不是幻听!”靳衡揉揉耳朵,发现真不是幻听,他兴奋的忘记了自己后背的伤,打算爬起来给儿子一个拥抱,才支起了上半身,他就喊着“疼疼疼”又重新跌回枕头里,靳初云一脸关心的想去扶他,靳衡抬手摸摸儿子的头高兴地说:“乖儿子,我可算等到这一天了。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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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奕卿和谢定澜退出了病房,把时间留给大小靳,父子俩这十三年第一次把话说开,他当然不会去打扰。
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关心谢定澜的手,他手上的伤缠着纱布,藏在黑色外套下,陆奕卿挽起他的袖子,关心道:“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定澜笑着说:“你不提我都忘了,我今天还得去换药。”
“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对,就在二楼的外科”谢定澜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说:“前几天约了下午两点的复诊,我恐怕得走了,那医生太可怕了,迟到一分钟就敢给你摆脸色,我都惹不起。”
陆奕卿好笑道:“这么凶的吗?”
“没你半分温柔”谢定澜说:“看在他比我小了五六岁的情况上,就当我包容他的破脾气了”
“你连人家年龄都知道了?”
“一看就看出来是个小年轻了。好了好了,我先下楼了啊!”
陆奕卿看着他匆匆跑下楼的身影,无奈的笑笑。
又过了三天,靳衡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除了不能躺着睡,后背的伤对他的影响几乎没有了。
初云吃了两天流食后就受不了了,医生一点头,他便缠着爸爸说想吃孜然烤肉,陆奕卿心疼孩子,拿了个笔和本子,让阿衡和宝贝把想吃的都报一遍,父子俩轮流报菜名,陆奕卿记了有两页纸,然后他再重新翻回第一页说:“你们两个都是病人,也不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初云的气管还在观察期,不能吃辛辣油腻的食物,所以孜然烤肉要第一个除去。”他说着用笔把“孜然烤肉”四个字划掉了,小朋友一脸委屈。
“阿衡后背的伤也还没好全,所以也要忌口,鱼、猪肉这些发物不能吃,发物食入后可使创面不易愈合,并产生水肿。所以红烧鱼和红烧肉都不能有。”
靳衡眼睁睁的看着他划去了一道又一道自己翘盼多天的美味,欲哭无泪,难得和儿子同病相怜了一回。
陆奕卿在家里做好了父子俩的午饭再带过来,医院里有小厨房,可是设备和工具都不全,炖汤炖不出他想要的效果,炒菜时油烟太重,熏得他想吐,而且也炒不出家里那个味道,他自己嫌弃得要命,干脆就给雇了个司机,每天饭点医院家里两边跑。天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把父子俩都给喂胖了。
初云现在一吃完药就往爹爹的病房里跑,父子俩的感情升温得太快,以至于陆奕卿觉得不太真实,有时候他站在两人旁边都觉得自己跟空气一样可有可无了。
“砚砚昨天来看我,还把爸爸的相机交给我了,他还找人把相机修好了。”初云一边摆弄着微单一边和靳衡说:“Daddy,我想给你看我拍的照片。”他调到相册,一张一张的翻页。
靳衡饶有兴致的看着儿子的摄影作品,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全都是方家的那个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