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嫌疑犯
直起身想往外走,脚下却是一个趔趄,幸好手还没有离开洗手台,人没有直接摔出去,顺着洗手台林泽身体跌坐了下来,好在下面是厚厚的地毯,胃里又是一阵翻腾,林泽干脆就躺在了地毯上,不动就不会晕了。
头痛!
身体像是被冰水浸泡着!
林泽蜷缩着,紧紧地抱着自己,把自己团成了一小团缩在地毯上。
真是没用啊,这就发病了?他算什么?
顾钧……
看不见,不等于现实不存在,如深沟一样的差距随时都会让人一脚踏空。
原来我害怕的是这个,我抓得住你,可我追不上你。
我会让你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等我。
可他是那么好的人,他是那么好……
好难看啊,我就像一只抢食的狗胡乱叫喊撕咬着。
顾钧,我不想爱你了……你让我被人欺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是为了推动剧情哈,莫怪莫怪......不过猫一直觉得林泽对顾钧的感情是要有个波动过程的......
嘤嘤嘤,《并非竹马》木有预收木有动力啊.....
☆、Chapter 080
80.老街坊的葱油饼
西斜的太阳已成了落日, 但天色还是亮的, 夏日的白昼总是给人时间一大把的错觉, 街道两边已有许多人家往门口的空地上一盆盆地泼着水,被太阳晒了整日的地面就跟海绵似的, 直到海绵喝饱了水, 地面呈现出暗色的潮润, 热腾的蒸汽才散开,风经过这样的地面也带上了少许水意的凉, 南方许多小街小巷里的居民都还保持着这种夏夜在外纳凉吃晚饭的习惯。
顾钧的裤腿上沾着几滴水渍, 这是他刚才没躲过一位老大爷往地上泼的水, 老大爷只顾着低头从家门口的小水缸中舀水而后回手就是一甩, 潇洒的跟京剧里的甩袖似的,可就顾着潇洒了没顾着其实自家门口那小块空地和人行道连着呢。
洒水车都还有个断断续续的声音提醒, 这瓢水真是说来就来, 顾钧眼角瞄到时只来得及往前蹦了一步,但老大爷的神龙摆尾还是摆到了他, 水带着尘混成了小泥点子蛮横地爬上了顾钧的裤腿。
大概是听到有人蹦跶的动静了,老大爷手中的第二瓢水在摆出前收了下,一回头,一个穿着警服的大小伙子正站在那抖落裤腿呢。
“哎呦, 警察同志, 对不住啊。”老大爷赶紧丢下水瓢,“我给你拿块毛巾擦擦。”
“不用了,大爷, 没事,一会就干了。”
“你看,这怎么说的?警察同志,晚饭吃了没?大爷这有刚烙好的葱油饼,我给你拿两个尝尝?”
“哎,真不用了,大爷,谢谢您了,我这还在工作呢,您好胃口。”顾钧乐了,这种街头巷尾还保留着的热情特像京城胡同里的那股子劲,亲切。
“都到饭点了,还不让下班啊?”老大爷估计平时也没什么年轻人愿意和他闲聊,这回见这年轻警察说话挺懂礼数还有个笑模样,便有了兴致想多聊几句,“给加班工资不?”
“不给,咱领导抠门。”顾钧左右看了下门牌号,有点乱,刚走过28号,这里就跳到32号了,再前面又成了36,敢情这里的门牌号是跳着来的?
“那你们领导不厚道,光让人干活了,不给人吃饭,”老大爷还挺弄得清,“不是有那个什么部门,可以告他吗?”
“您是说劳动保障部门吧?”顾钧觉得这老大爷挺有意思的,也不急着走了,索性站在那闲扯了起来,“不管用,咱们是警察,人劳动部门不敢管,哎,咱们打工的也没什么办法,得养家糊口啊。”
“倒也是,哎,现在你们小年轻的也真是不容易啊,对了,小伙子,成家了?”
顾钧嘿嘿一笑,点头应道:“嗯,成了。”
“媳妇儿肯定漂亮吧?看你长这么精神,你媳妇肯定也差不到哪去?”
“他比我好看。”顾钧难得遇到一陌生人能显摆下他的林泽,“人聪明还会针灸,脾气又好还特别懂事孝顺……”
“哎呦,小伙子,瞧你这夸的,”老大爷也乐了,“大爷懂,大爷当年也年轻过,真不在大爷这吃点?我老伴烙的葱油饼可是这条街上的一绝,你可没地儿买去。”
“大爷,听您的口音也不像是这儿本地的吧?”
“听出来了?老家山东的,转业到了这儿,这一呆就是四十年,大爷我现在是回老家人说我是南方的,走在这儿的大街上人又说您北方来的吧?呵呵呵,我能说啥?”老大爷颇有些感慨,“吃东西的口味没变,可这乡音咋就不地道了呢?”
“下回再有人问,您就说您是从中国来的。”
“哎呦,这话在理,得,大爷记下了,真不来两口?”
顾钧伸手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要不您给我装两个,我带回去给我媳妇尝尝?”
“知道疼人,好小伙子!”大爷回身冲门里嚷了一句,“老太婆,把刚烙好的葱油饼装一兜子给这警察同志带回去……”
“哎呦,大爷,您这么喊,人还以为我受贿呢?”
“你受贿就受几个葱油饼?瞧这点出息!”
“对了,大爷,跟您打听个事,这原来是不是有户姓云的住在这附近?兴余里街30号,可我看了一圈都没看到这个号。”
“这儿的门牌号都不准,新的旧的混一起,”老大爷盯了眼顾钧,然后把头左右摆了摆,“你是不是也没看到24、34号?”
“哎,还真是,您不说我还没注意。”顾钧也跟着大爷左右摆了摆头,还探了探身子朝两边张望了下,“这是为什么?”
“穷讲究呗,觉得沾个‘4’字不吉利,”老大爷挺不屑地说道:“照这么讲究,人不是还的跳着过了?三十直接过到五十?”
“那30号又是什么讲究呢?”顾钧挺好奇地问。
健谈的大爷却突然沉默了下,而后又冲着里面喊道:“怎么这么会功夫了,还没装好?人警察同志还有事呢,别耽误人时间。”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跟着声音一起出来的是位腿脚利索的大妈,矮矮胖胖的看着就富态慈和,手里拿着一个食品袋,里面装着满满的一摞饼,袋口还敞着,阵阵葱油的香气扑鼻而来,闻着就饿。
“怎么这么磨蹭?看把人警察同志都等急了。”老大爷丢锅,顾钧无奈接锅。
“不好意思,大妈,麻烦您了。”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也就是多一勺面的事,吃了好下次再来,”大妈这性格挺像那热情房东老太太的,“这饼最好趁热吃,凉了就没这么香了,如果凉了,回家自己拿锅再回一下,不用加油,就在锅底点上点水盖上盖焖一会就成,这样饼皮还是软和的,可千万别拿什么微波炉转,一转就硬了,费牙。”
“哎,我知道了,”顾钧伸手接过塑料袋,猛地嗅了一口,“真香!谢谢您了。”
“这点,不值当谢,你们这工作也不容易,风里来雨里去的,都不容易。”
“大妈,以前住您隔壁的邻居是不是姓云啊?”
“是啊……”
“老太婆!”大爷一声喝,打断了大妈的话,“回屋看看绿豆粥,免得烧糊锅了。”
“喊什么喊,吓我一跳,死老头子!”大妈挺不高兴地瞪了眼大爷,“这都多少年了……哎,警察同志,我屋里还熬着粥呢,我可得去看着。”
“大妈,您忙,免得真糊锅了,”顾钧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这饼我代我媳妇谢谢您了。”
“不值当的、不值当的,”大妈摆着手回身进屋。
大爷手拿水瓢瞅着顾钧,水瓢里满满一瓢水,那架势感觉顾钧要是再接着问,就得挨浇,大爷现在心里肯定特后悔给这小子拿了袋葱油饼。
“大爷,您还是把这饼送别人吧。”顾钧看着大爷,走过去将饼搁在了窗台上,“大妈的手艺确实好,我不用吃都知道香,回见了。”
身后传来‘哗啦’一声的泼水声,顾钧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小、小伙子,你问他们家是为了什么事?”
顾钧转过身,大爷手里拎着空水瓢正瞧着自己、瞧着自己身上的这身警服。
“大爷,我现在负责查当年云家的案子,我想了解些情况。”
“当年不是已经定了吗?怎么又查?”大爷顺手将水瓢丢进水缸,“又是来走个过场吧?成天净整这些没用的,真不知道你们警察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大爷,我今年二十八,当年我不在云城,就算在也轮不到我管,您说是不?”顾钧往回走了两步,重新站在了大爷的面前,“有没有用我现在不知道,可现在这事归我管了,我就会管出个结果了,到时您就知道您这葱油饼我有没有资格吃了。”
“哎,有用吗?当年也是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咱们也是该说的都说了,可结果呢?多好的一户人家啊,说没了就没了,可怜哦,那小娃娃才多大啊……”
“大爷,您能详细给我说说吗?”顾钧心头一跳,“这对夫妻是不是叫云天河和林明华?”
大爷想了下,“天河这名没错,那女的是姓林,具体叫啥可真不记得了,街里街坊的见面也就是打个招呼知道个姓,谁还问全名啊,尤其对方还是女同志。”
“那云家是不是还有个儿子?”顾钧突然觉得有点口干,他在靠近林泽的童年。
“那娃啊,我记得,长得可真是招人喜欢,小嘴可甜了,见到人就叫,”大爷说着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么懂事的娃谁不喜欢啊?可这命啊……当年只要我老伴一烙葱油饼,这墙头就肯定趴着一个小脑袋,跟个小馋猫似的……哎……”
顾钧顺着大爷的手指看着半新半残的围墙,靠近大爷家的这边似乎刚粉刷过不久,而另一侧则青苔密布,墙那边的屋子也寂静无声屋顶也落满了陈年的叶子。
林泽就生活在这里?他那么小的人怎么爬上去的?不会摔下去吗?小馋猫?
顾钧闭了闭眼,真的很难将小馋猫和林泽联系在一起,可如果可以,他也真的好想抱抱那个小馋猫,然后拍一下他的小屁股,警告他不能随便爬墙。
“大爷,当年的那起事故您还记得吗?来了哪些人来查问过?没关系,您能想起多少就是多少。”
大爷抬头看了看已快擦黑的天色,“进屋说吧,站在外面喂蚊子……把饼拿上。”大爷在掀开纱窗门时又叮了一句,顾钧听话地上前从窗台上把袋子重新拎到手里,跟着大爷身后进了屋,一进屋就看见大妈并没有在炉灶那看着绿豆粥,而是就站在门内,估计一直都在听着,大妈的眼圈有点儿红。
见到顾钧进来,大妈忙抬手揉了揉眼睛,转身往炉灶那走去,南方许多老房子都是这样的设计,进门就是一个大房间,兼具客厅餐厅和厨房的功能,许多地方不叫客厅,叫堂屋。
大爷再次叹了口气,“老太婆特别喜欢那孩子,那孩子也是和她亲,见到就叫‘奶奶’,当年出了那事后,我们也打听来着,想去瞧瞧这孩子,可一直没打听到,后来听说被孩子的外公带走了,再后来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心里会不会怪我们这些爷爷奶奶们,没帮他一把,也没能帮他把那些人扣在他爸爸脑袋上的屎盆子给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