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为妻
“不、不是。”时隔半年再听到这刻薄的声音,阿一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哼,谅你也不敢,给我整点吃的。”李梅枝拖着行李箱进门。
“哦。”阿一情绪低迷的进了厨房,他以为是小六回来,结果是老板娘,小六的妈妈,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阿一端了自己的午餐给她,也没再下面了。
李梅枝对阿一似乎没什么好脸色,可能是天气的原因把,阿一安慰自己道。
“阿一,在这里不习惯吧,过了年跟我回G市去,小区里的奶奶爷爷老说想你。”较之以往,李梅枝这句话的语气算是好的了。
阿一不想回去,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只默不作声。
“我只问你一句,回还是不回。”李梅枝的脸色越发阴沉,话也没有温度。
“我,我不回。”阿一低声回答。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试试!”李梅枝已经是怒不可恕了,画着浓妆的脸有些扭曲,看着掺人。
“我说我不回去。”阿一扬起头和她对视,过去那五年挨了不少打,他是不想再回去了,最重要的是,那里没有小六。
“你这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五年来是谁给你吃谁给你住,又是谁收留你这个乞丐的,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李梅枝顺手抓起客厅里的矮木凳砸去,阿一猝不及防的被砸中肚子,疼得直倒在地上蜷动。
李梅枝到处找着了扫把,拽着阿一的头发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棍棒,“你别以为我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你呆在我儿子身边,图的不就是我儿子么。”
正想反抗的阿一被这句话惊住了,肚子被砸中的地方再挨了一脚,“你这卖/屁/股的死变/态,我儿子好心好意待你,你安的什么心,要把他拐上那条不归路,你让他以后怎么出去见人,你要毁了他所有的前途才开心是不是,你这贱骨头,死乞丐,我打死你……”
是啊,那根本见不得人,也会毁了小六。
李梅枝就像发了疯似的,下手的力气越发的大,说话也越发难听,可是阿一却找不到任何反驳她的话,甚至也躲不过她如雨点般挥落下的棍棒,抱着脑袋挨着那一棍又一棍的暴打。
阿一想起了十岁那年冬天,也是这样下着冷雨,那天嫡二少爷被他弟弟十二少爷给推到池塘里,落了水受了寒,到最后,挨打的不是十二少爷,也不是十二少爷的跟班,而是作为二少爷书童的自己。
主母让一个婆子下的手,藤条抽得皮开肉绽,后来背上已经感觉不到痛了,阿一不明白,错的不是自己为什么到头来却是自己挨罚。
阿么一见自己的伤口,哭成泪人,“阿一啊,我可怜的娃啊,不得老爷心的大夫人动不了十二少爷的人,你一个受着大夫人的怒火,啊……,我可怜的孩子。”
十岁的这一年冬天,阿一只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比蝼蚁还卑微的人。
“给我滚出去,有那么远给我滚那么远,现在小允还不知道你那龌/蹉的心思吧,你说要是他知道了,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不想他看你的眼里带着恶心,你最好把你那里肮脏的想法藏好,要敢再出现在他面前,小心我扒了你皮。”
雨落在身上,是刺入骨头的冷,心如坠入冰窖,李梅枝的恶毒骂声犹在耳边,他甚至能想象到小六知道了他的心思之后,看他的眼神会是何等的厌恶。
不,他不想,不想小六厌恶他……
阿一在雨地里缓了会,拖起身子一步一步的沿着溢满泥水的路走,直到那和小六住了好几个月的老旧公寓,渐渐消失在眼帘里。
那样坚持到底就可以,痛也说不痛,苦也说不苦,喜欢也说不喜欢,那样不就可以了,可以的。
李梅枝站在窗台看阿一走远了,掏出手机打电话,神色谄媚,态度恭敬,对比起刚才的泼辣刁蛮简直是云泥之别。
“谁啊,大中午的来打扰人。”李梅枝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爬出来,搭着张棉袄子去开门。
门口的站着的男人全然让她生不起气来,走错门的优质男?
儿子虽然有十九了,不过李梅枝当年被人包养生他的时候也还嫩着,如今也不过是三十五六,半老徐娘风韵犹存,这些年在保养上下的功夫不少,看起来不过才二十八九,不少人也好这年纪的女人,够味。
李梅枝上下扫了沈赞一眼,眼含媚意,她找过的男人和这男人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要不有钱没脸,要不有脸没钱,这男人养眼不说,从头到脚都是牌子货,还都是以前那些死男人舍不得买给她的外国牌子。
要真是钓着了少不了自己的好处。
“你好,请问陆一遥在吗?”沈赞狐疑的看着眼前这个老女人,她像审视货品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
声音也好听,如果不是问到那死乞丐的话,“搬走了搬走了,这里没有什么陆一遥,先生你找错地方了。”指不定是那死乞丐的姘/头,真够恶心人的,要早知道那死乞丐有那么有钱的姘/头,狠狠捞一把再赶走也不迟。
李梅枝懊恼着,也没多大好脸色给沈赞看,“别杵在人家门口,赶紧走。”“啪”的一声关上门。
沈赞碰了一鼻子灰,急切想见阿一的好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打电话给阿一,却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傍晚陆允回来了,开门的却不是阿一,“妈,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不准备回去过年?”李梅枝哼了声,自顾自的坐回沙发上吃泡面。
屋子里没有阿一的身影,陆允高悬的心像是落了地,暗自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从那晚上知道了阿一的性向,自己就好像无法用从前的心态去面对阿一。
“阿一呢,他不在妈你怎么进门的?”
“我刚到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出门,有个男人把他接走了,开的车可真不差,原装进口的玛莎拉蒂,少说也一两百万。”李梅枝在窗台瞧见了那优质男的车,更是恨得心里滴血,拿话埋汰人一点情面都不留,“看来阿一是傍上大款了,早就知道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讨主人欢心,真是白白浪费五年的米饭……”
“够了!”房门板被甩得震动了老久,陆允知道她妈说话不靠谱,但是这次他信,那天看到那男人开的车的确是玛莎拉蒂,他无从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李梅枝讪讪的闭嘴,金主早卖咸鸭蛋了,她妻子儿子早分完了财产,她跟了几年还给生了个儿子,除了老家那层楼和一个铺面,她什么好处都拿不到,下半辈子还得靠儿子过活呢,没必要触儿子的霉头。
陆允进房,阿一的东西还在,只是手机不见了,那至少说明阿一还会回来,拨了通电话过去,无人接听的结果让陆允顿时火冒三丈。
还真的跟男人出去了,陆一遥,你到底把我至于何地!
沈赞跑了一趟酒店,没找到人,相云自然是不用去问的了,他早被黎臻领走了,人也找不到。
他再跑了一趟那栋老久公寓,开门的还是那个老女人,“不是告诉你这里没有什么陆一遥,我昨天搬进了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烦人,再闹我报警了。”
门才关上,陆允就从房间里出来,脸色不大好,这小子自从捡了阿一回来他眼里就没她这个妈,李梅枝老早就看阿一不顺眼了。
“刚才怎么那么吵?”
“推销的来了,说了一大通烦死人,被我赶走了。”李梅枝说谎从来不打草稿,两面三刀一直都是她的专长。
以为是阿一回来才匆匆跑出房间的陆允郁闷的回房,后面李梅枝问了一大串东西都没心情理会。
“六爷,好久不见。”沈赞和B市的黑老大寒暄了一通才拜托他找阿一,给的照片也只是从叶烨手里拿到的一寸照。
他不过出差了两天阿一就搬家了,电话也不通,只能靠这些人去找,沈赞右眼皮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半夜才来了消息,是六爷一个手下找到的,当时阿一倒在路边,天阴沉沉的又下着雨,要不是那手下眼神好,车就差点从阿一身上碾过去。
“沈小子,那是人我让人送去圣安医院,烧得不轻啊,听说身上还带棍伤,是惹到道上的人了?”六爷的笑声阴测测的,看来还有一笔大买卖可赚。
“晚辈先谢过六爷,以后求助六爷,六爷可要答应晚辈的请求。”沈赞的手握成拳,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怒气才能平静的回话。
阿一苍白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红,烧到四十度,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热,医生说,高烧转肺炎,再迟一两个小时神仙都救不回来。
捞起病服,背上手上全是紫青色的痕迹,一道一道的横在上面。
沈赞多年在商圈里早已练就了喜形不露于色的本能,但此时此刻脸上交杂的心疼与怒火,现在他只想杀/人,阿一,你到底遭遇了些什么?
有种再说一遍
沈赞起来的时候,阿一早醒了,伸着手够床边的水杯,沈赞拿过水杯给他重新倒了杯温水,手贴在他额头,“总算不烧了。”像是松了口气般的轻快语气,“醒了怎么不叫我?”
阿一双手握着玻璃杯,勉强勾了一下唇角,“看你睡着就不打扰。”低头望着杯里的水,心里苦涩得眼眶微微发热,阿一没有说起事情的经过,也闭口不谈到底是谁对他动手。
“如果是你的意愿的话,我不会再多过问,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到可以互相交代的地步,你搬家了,至少也别不接我电话,下雨了也该找个地方避雨,弄坏了身体该让人多担心。”
阿一愣住了一下,半响才想明白了大概,“对不起,害你担心了,钱和手机都丢了。”其实昨天被赶出门身上什么都没有,前路漫漫,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天地之大,那刻阿一却没有一个容身之处,走在路上还没找到个避雨的地方就撑不住倒下了。
“沈先生,可以收留我几天吗?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可以帮忙做家务的。”阿一知道自己厚颜无耻,才见过一次面的人就要求别人收留自己,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还可以求谁。
“好,做我的小保姆吧,一日三餐给我做好吃的。”如果阿一做点家务可以抵消些心理负担的话,沈赞乐意至极。
在医院住了两天沈赞就陪着阿一在那呆了两天,期间对阿一照顾无微不至,上药也当仁不让的自动承担下来。
病房的暖气调到最高,阿一光着上身趴在病床上,后背斑驳的紫青映入眼中,沈赞眼中带着心疼,不忍,还是将药酒倒背上,手下用劲的给揉那紫青的皮肤。
“嘶~,疼……,疼。”阿一咬着嘴唇极力忍着,但是还没一刻钟的时间,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哆嗦着嘴唇低低的喊疼。
“乖,忍着,疼才能快点散瘀,乖。”沈赞发现自己无往不利的口才在这个时候词穷,他再也找不出能够安慰阿一的话语。
一番折腾下来,阿一疼得额角冒冷汗,沈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还没在刚才的心疼感里缓过来,情绪有点低迷。
阿一好几天都没见人了,相云好歹也发信息来报平安,但是阿一的电话也打不通,发去的信息也如石沉大海那样没有回音,陆允快急疯了,报警之后警察也没有什么动作,知道他们阳奉阴违,闹了几次之后也不再对这些拿钱不干事的警察抱任何希望。
“就算你问我一千遍都还是那个答案,他请假了就是请假了,你要我怎样。”经理被烦得可以,信口开河说了一句,“都不知道在哪个男人床上,到这里找什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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