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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照亮了夜

作者:初可 时间:2020-11-02 06:53:20 标签: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阴差阳错

  不待我回答,他又道:“专门绑你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个经常给我发私信的小朋友,快来看啊,我更了哈哈。没有拖到六一哦。


第8章 八
  我被迫抬头看他,听到这样的话,恍惚想起,很多年前,那些被我刻意忘却的一切。
  那一天,是我打工的第三天,我低着头,往包厢送酒去。
  那是一家十分高级的私人会所,因此当我走在走廊上,丝毫没有其他会所那般的吵闹声,相反十分安静。毕竟无论是墙壁还是门,隔音效果都太好。况且这里,接待的客人也不多。
  却都是些十分重要的客人。
  我长得好,是我妈的朋友,她推荐我来了这里。说来也可笑,我妈的朋友,从前我以为她是与我妈一样的职业,一样是外交官。
  她们一样漂亮,一样温柔。
  直到我妈被人打上门,一切的一切都被戳破,我才知道,她的朋友的确是和她一样的职业。
  只不过那个职业是高级妓|女罢了。
  我妈的朋友姓林,她哭着对我说我妈不容易,要我原谅我妈。
  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
  她做了再多的错事,也是我妈啊。
  更何况十几年来,我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靠的都是她出卖身体赚来的钱。
  我劝我妈,我们把别墅卖了,买个小点的房子,余下的钱够我们生活了。我们再不要买那样贵的衣服与鞋子,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我对我妈说,你以后不要干那行了,我快读大学了,等我毕业,我养你。
  等我有钱了,我再让你穿好的,吃好的,喝好的。
  我妈在我怀里痛哭,浑身发抖。
  其实我也想抖,但我控制住了自己。
  我知道她一直很害怕,她害怕知道真相的我会瞧不起她,会恨她。
  她点头说:“听你的,妈妈听你的,全部都听你的。”
  其实我当时还想再问一句:那我爸到底是谁?
  从前她骗我爸爸去世了,那一刻我想,那些也许只是她骗我的。
  看到她哭得快要崩溃了,我终究没问。
  问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管我妈当初是刻意怀上我,还是无意,那人既然不认,现在就更不会认我。更何况,我还就差一个爸爸了?
  我有妈妈就好了,我带着我妈好好过。
  当时我想得很天真,我们也真的卖了别墅,重新换了个小房子,过了大半年的幸福生活。
  可是我妈病了。
  癌症,淋巴癌。
  从确诊到住院进行第一次化疗,全程只有十几天,从前那样美貌温柔的妈妈,仅仅用了十几天,就变得衰老起来。
  我坐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听他跟我讲我妈的病情,以及还需要多少钱。
  我妈赚得多,花得也多。这些年来,真正余下的钱,只有换房子后留下的那么一笔。我算了算,按照医生的说法,治疗正常的话,似乎是够用的。
  可是凡事都有万一嘛。
  我妈的病反复得厉害,明明已经出院回家,却又晕倒在家,再次送入医院,再次进行治疗。
  钱就渐渐全没了。
  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我能想到什么快速赚钱的办法?
  半夜里,我看着我妈沉思。
  我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我去找林姨,她抱着我哭,死活不同意让我去做那样的事。她说:“思风,阿姨回不了头了。你妈好不容易回头,你再不能走这样的路。阿姨有钱,阿姨还有钱!阿姨最近新陪了一个有钱的,阿姨去求他。”
  她抱着我都哭了。
  可是我知道,一样的,她和我妈是一样的。赚得多,花得快。
  况且我们母子怎能一辈子靠别人?
  我对她说:我就倒倒酒,其他的事情不做。
  她不同意,新给我拿了十万块。
  可是十万块也很快就花完了。
  她再给我拿钱,我再没愿意要。
  她抱着我又哭了一个下午,把我推荐给了一个人。她千叮咛万嘱咐地对那人说:“只倒酒!其他什么事都不做!”
  那人答应得很痛快。
  林姨一走,他却问我:“你长得这么漂亮,确定只陪酒?陪酒一晚才几个钱?”
  我抬头看他,说:“我只倒酒,不是陪酒。”
  他嗤笑:“都来到这里了,装什么清高?长得好是命好,小朋友,慢慢地你就懂了。”
  所以后来,小白来我这里面试时,我才会那样照顾他。
  因为我想起了多年前的我。
  多年前那个明明早已放下面子,却还可笑地抱着清高不放的我。
  我开始了我的倒酒生涯。
  那人虽然说话不好听,但答应了林姨,因此还算照顾我。我每次倒酒都低着头,那些精虫上脑的人,还真的没有关注到我。
  第三天,我遇到了楚珩。
  和十几年后一样,那天,我推开一间包厢的门。
  我往里送酒,依然是低着头,将酒送好,我转身便要走。
  有人叫住了我:“你等一下,给你小费。”
  听说有小费,我便转身等。现在的我早不是过去的我,能多一分钱都是好的。
  那人却又道:“你抬头给我看看,漂亮的话,小费多点。”
  这样调戏的话语,三天里,我已经听得够多的,不至于生气,却依然没有抬头。那人便伸手拉我,我反应极大地甩开了他。
  他不高兴地再拉住我:“你多大的脸?敢甩我的手?!”
  他的手劲很大,我疼得“嘶”出了声,不得不抬头看他。
  他却愣住了。
  趁他愣住,我再次甩开他的手,回头就跑。
  那人突然大声道:“都给我拦住他!我靠!老陈呢?!把他给我叫过来,他们这里出了个这么漂亮的,他却不告诉我?!把这人给我拦下来!”
  就是这个时候,有人惊讶地叫出了我的名字:“安,安思——”
  我立即认出了这个声音,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声音的方向。
  居然真的是他。
  是我们学校鼎鼎有名的大三学长,叫作楚珩。
  他的震惊不比我少,叫我的名字叫到一半,立即刹车,没再继续叫下去。
  那一刻,我突然生出了感激之意。他是怕我的真名被人知道吧?
  这个学长,我与他只有两面之缘,两次的印象却都很好。
  这一刻,我才知道,他是真的很好。
  我来不及再去羞愧或担心、害怕,推开包厢的门,准备立即溜,却被人拉住了。我怎么反抗都没用,根本逃不开。
  最开始要给我小费的人笑道:“把他给我绑起来!”他又问楚珩,“楚少爷,这人你认识?”
  这些话,我都听到了耳中。
  楚少爷,也是少爷,却是和会所里的“少爷”意思完全不同。
  那人叫楚珩时,声音很是恭敬。
  我回头看了一眼楚珩。
  楚珩似乎还在震惊状态,微微张着嘴巴,一副呆呆的模样。
  果然是个好学生,这样的事情就能呆成这样。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身边也没有男孩、女孩陪,估计也是第一次来吧?
  直到他们真的要来绑我。
  楚珩出声道:“等一下!”
  要绑我的人,笑着说:“楚少爷喜欢他?”
  楚珩的面上全是不好意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个人,到底还是点了头。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我有面子,第一次将楚少爷邀请出来,便能送上个你喜欢的!是你给我面子!”
  他又指向我:“绑起来,送楼上客房去。”
  楚珩赶紧道:“不用绑不用绑。”
  那人再笑,随后对我说:“好好陪着楚少爷,否则——”
  这种威胁的话,我听得多了去了,我想“呸”他一句,却知道不可以。
  楚珩这时走了过来,他似乎已经从震惊中走了出来,他说:“我带他走吧。”
  那人自然更乐,放了我。
  我就这样被楚珩带了出去。
  他在前,我在后,一起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有人微笑着鞠躬:“楚少爷,我带您去楼上。”
  楚珩不自在地“咳”了几声,说:“我等会儿上去,你先走吧。”
  那人再鞠躬离开。
  走廊里再没了其他人。
  我一直低着头。
  过了很久,楚珩问我:“你没事吧?”
  我抬头看他:“我能有什么事?”
  “哦。”他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那你走吧,以后小心些。”
  “谢谢你。”我说完,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时,他又在我身后叫住了我:“喂。”
  我停住脚步,他从身后大步走来,沉默了会儿,再叫我:“安思风。”
  我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吗?”
  “你认识我吗?”他小心翼翼地说。
  我不免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全校,有哪个不认得他?校庆的时候,作为唯一的学生代表,在全国媒体与全校学生的注视下,站在台上发言,风度翩翩,全程脱稿,讲得台下掌声阵阵,就连校长都欣慰地笑着点头。
  这样的人,谁不认识?
  这样的人,居然问我是不是认识他?
  应该是我问他为什么会认识我这样名不经传的人才对吧?
  “不认识啊?”他见我不说话,居然有些失望的样子,继续道,“我和你一个学校的,我叫——”
  “我知道你是楚珩。”我打断他的话。


第9章 九
  那一晚,在会所,并不是我与楚珩的第一次见面,却也的确算是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
  我曾与他有过两面之缘,一次是在大学初日。
  新生报到时,我妈的谎言还未被揭穿,我依然是吃喝不愁的大少爷,开学报到有司机与保姆阿姨陪我。我排队等注册,队伍很长,直直排到行政楼外,太阳很大。
  司机为我撑伞,保姆阿姨心疼地不时为我擦汗,前前后后的人见我们这样,不知不觉便与我们保持距离。
  我不以为然,自小我上下学皆有人接送,同学们都不爱与我一起玩。更有人曾暗地里讽刺我,既有钱为何不去念国际学校,非要与他们一起念公立学校。当时我不屑,因为妈妈说了,公立学校正规,同学老师都很友好,不容易学坏。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没有职业证明,即便有钱,却根本没资格送我去那些样样都要盘查清楚的国际学校。
  大多数时候,屏障都是钱堆起来的,越没有什么,越要获得。妈妈向来以把我打造成一个贵公子而为荣,当时我也的确以自己为荣。
  妈妈真的把我养得很骄傲。
  无人理我,身边空了一个圈,我依然悠然自得。
  正是悠然自得时,我看到几位同学从行政楼里走出来,他们手中抱着几个纸箱子。箱子中等大小,但看起来并不轻,大多数是两人弯腰一起着。唯有一名同学,他走在最前头,他独自抱着一个箱子,看起来却轻松得很。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高大、平和、俊朗,抱着纸箱子走在碎碎的暮夏阳光下。
  我也一眼看出他身上衬衫是某个高定品牌的当季夏款,他的衬衫口袋中还别着一支钢笔,探出来的钢笔帽是深灰蓝色。他抱着箱子愈走愈近,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浅灰色的衬衫,易脏得很,他却毫不在意地将脏脏的纸箱子抱在怀中。
  那样好的衣料子,他更是毫不在意地挽起衣袖,直挽到手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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