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总把我当琉璃
慕竺一听妹妹要回来,自然是赞成的,比起心思深沉打小就和他们玩不到一起的慕简,他和这个妹妹更亲近些。慕笙便趁江野值夜班,在大哥的接应下连夜逃回北京,扔下了嗷嗷待哺的江鹿鸣和一觉醒来发现妈妈不见了的江呦呦。
后来黎静涟生了病,慕笙打着好友的名头常去看望她,实则却是借机和陆观洋打照面,让他回忆起自己往日的好来。
恰逢黎老爷子退位,上面经历了一轮势力清洗,黎家的地位大不如前,是以黎静涟病逝后,陆父也就见风使舵地同意慕笙再嫁进来。至于她先前私奔的事,大家都选择性地遗忘了。他们可没有丧心病狂到要把江呦呦和江鹿鸣一举除掉,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罢了,根本没有接触到陆慕两家的机会。
可想而知,慕笙的背叛给江野造成了多大的打击,他一个大男人,只得磕磕碰碰地学着该如何养大家里的两个小孩。幸亏江呦呦懂事听话,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做饭和料理家务,平时江野出去打工,就是江呦呦在家里照顾弟弟,也因此失去了和同龄人玩耍的机会,所以才会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
也因此,相比于江鹿鸣,江野总是更心疼江呦呦一些。
陆长空看准了这一点,在谈判时就对江野动之以情:“您想想,呦呦现在的病这么严重,南城哪里有北京的医疗环境好,让他留在那边治病,不比您硬要把他带回来好得多么?”
江野面色阴沉,“你只是想把我儿子囚禁起来,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他跟你在一起不会开心的,呦呦的性子我知道,他现在不反抗,只是在迁就你。我不找上门去抢,也只是不想让他为难。既然你说你爱他,就应该大度点,让他回到亲人身边来。”
这正是陆长空最害怕的。他怕一旦把江野和江鹿鸣一起摆在天平的那头,自己就会失去所有机会。
“不行,我不可以失去他。”
江鹿鸣一直在旁边坐着不说话,此时却忽然插嘴道:“爸,你说服不了他的。”
江野抬手就是一掌朝他呼过去,“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先前这么多次通电话,你倒是表现得挺镇定啊,只字不提自己退学的事,还帮你哥瞒得严严实实的,你欠揍是不是!”
对江鹿鸣,江野一向是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毫无怜惜之心。陆长空本来想去劝架,却忽然接到电话,是摆脱慕家保镖钳制的小张。
“陆总,江先生发作了,现在正在往医院送!”
霎时间,陆长空的脑子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事,带着人如来时般风风火火地离去。
在江呦呦发病到暂时稳定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没有空闲去想江野的事。直到这一晚,听见白日里如行尸走肉一般呆滞的江呦呦在梦中呢喃着“爸爸”,陆长空才犹如当头一棒般明白过来——
江呦呦现在最需要的不是他,是亲人啊。
他默默退出房间,给江野打了个电话。
江家父子到的那天,陆长空亲自去接机。他和江野是有一番话要商量的。
江野的态度非常坚持,他已经把南城的房子卖掉,他来北京,就是守着江呦呦治病的。前提是,陆慕两家的人不许再出现在他们父子面前,打扰他们的生活。
陆长空先前一直拖延,此刻坐在去机场的路上,他竟是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如今他还能强求什么呢,江呦呦已是危在旦夕的状态,只要他能活下来就好,别的……别的便再不能奢望了。
只是,他一路思绪纷繁地想了这么多,却没有料到,还没到机场,小张又是一道催命符过来。
彼时的江呦呦正坐在病床上,错愕地望向面前站着的一群人。他这才第一次看见慕笙的模样,果然是难得的美人,即便在这个年龄,举手投足间也自有一种成熟妩媚的气质。那个和他有一面之缘的慕竺也在场,上一回见,还是这人想要强迫乔零零的时候。另一个男人就显得年轻内敛得多,到病房里来也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倚在墙边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都愣着干什么,快替少爷收拾东西。”慕笙语声中有些急切,而且不停地盯着门口,生怕陆长空出现。
江呦呦断断续续地道:“……不要……走。”
“大侄子啊,听话,舅舅替你找的疗养院比这儿好多了,你去安心养病,也不用被那该死的陆家小子给关起来,不是两全其美的事么?”
江呦呦摇了摇头。
慕竺也不耐烦再和他讲道理,一挥手让待命的保镖过来抱人。江呦呦拼命挣扎,反抗间,咳嗽声也剧烈起来。
“都在吵什么!”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威严的呵斥声,保镖的动作随之停下。江呦呦转头一看,一个眉眼间和陆长空有几分相似的中年人出现在病房门口。
慕笙如看到救星般迎了上去,“观洋,你怎么不在家里好好休息,这里的事,有我来就够了。”
陆观洋摆了摆手,“小孩子,还是要讲讲道理。”
看这阵势,江呦呦虽然还是喘不过气来,心里却一片清明。大约是陆长空做了什么事,把这两家人逼急了,他们想要得到自己作筹码吧。
陆观洋走到他床边的靠椅上坐下,气定神闲地道:“呦呦对吧?初次见面,我是长空的父亲。”
江呦呦被保镖放下,靠在床头的迎枕上,沉默着点了点头。
“我这次来,是想正式接纳你进陆家的。这事闹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长空为了你对我们两家揪着不放,这实在没必要。”
“不……是,咳咳,他妈妈。”
陆观洋好笑地摇了摇头,“那孩子,只要是认准的事,谁都拉不回来。当初我们难道没有派人做过检查吗?药岂是说下就下的。他是对他妈妈忽然去世的事太无法接受了,才会这么多年一直恨着慕笙。”
江呦呦到底是不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此时也不好发言评价。
“长空这次也是做得过头了,他想要和你名正言顺地在一起,所以迫不及待地要除掉一切障碍。”陆观洋神色柔和地摸了摸江呦呦的头,却换来他抵触地一躲。
陆观洋收回手,“没关系,其实长空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哪个做父亲的不宠儿女呢?慕简先前说要把你认回去,我看大可不必,你直接住到陆家来,和长空在一起,谁敢说什么不是?”
江呦呦看着面前这三个人或急切或假意慈爱的面孔,胃里一阵犯恶心,捂着胸口难受地喘着气。
谁知接下来,陆观洋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炸弹,直接令江呦呦如坠冰窖——
“对了,听说你很喜欢你弟弟,但他和你爸如今都在南城,怕是无意再和你团聚。不过没关系,长空大概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你还有个亲生妹妹呢。”
江呦呦睁大了眼,浑身颤抖,眼睁睁地看着躲在门口的女孩在陆观洋的招手下,一脸茫然地走进来,照着指示,如银铃般的嗓音清脆地叫道:“哥哥!”
紧接着她又问:“爸,妈,只要我认了这个哥哥,大哥就不会不理我了对不对?”
慕笙慈爱地摸着她的头,“是啊,皓月,以后你们三兄妹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了。”
江呦呦抓住了被角,恍惚地想,那双眼,那分明是和陆长空那样相似的眼,可是鼻子、嘴巴,都很像自己。啊对了,这是慕笙和陆观洋的女儿,是他和陆长空共同的,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怎么会这样呢,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好累啊,这样的日子好累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江呦呦忽然倒在床沿边,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房间里的人俱是一惊,慕简反应极快地按铃叫了医生。
然而下一秒,却是一个疯狂的人影冲了进来。
“呦呦!!”陆长空一把推开陆观洋,把江呦呦抱着在床上放平,伸手去拿旁边的呼吸机,“呦呦,你不要吓我,求你!”
然而呼吸机一戴上,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一片血雾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喷洒在面罩上,陆长空手一抖,抓着江呦呦,已然控制不住哭腔:“呦呦,再坚持一下,宝贝……”
医生们随后赶到,施行紧急的抢救,可看见他咳血的触目惊心,都是一阵摇头。
“是急性的心肺衰竭。”
“普通的慢阻肺急性发作,不会这样咳血……”
他们虽然推着移动病床上的江呦呦往手术室赶,表情上却都没抱多大期望。
江呦呦拼尽力气,伸手拉住了跟在旁边跑的陆长空,“咳咳,咳,好累……”
“累也不能睡,呦呦,听话。”陆长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怔怔地看着不断落下的眼泪跟江呦呦白色病服上的血色融合,蜿蜒而下。
江呦呦嘴唇张阖,像是想说什么,却已经发不出力气来。陆长空低头凑到他唇边,只来得及看见他轻轻翘起唇角,然后便是手臂的骤然滑落——
“爱你。”
手术室前,陆长空抱着怀里抢救无效的人,神情一片平静。
慕笙和慕竺早已退得干干净净,即使是陆观洋,也深知什么时候的陆长空最惹不得。只有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慕简,此刻还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你还不滚么?”
“我怕你寻死。”慕简人如其名,言简意赅。
陆长空低头吻过江呦呦的额发,用温柔的语气说出一句无比残酷的话:“放心,我绝不会死在你们之前。”
第38章 我在勾引你啊
或许是分离的日子太不好过, 陆长空频繁地想起上辈子江呦呦死去的事, 接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到公司上班时也没精打采的,索性跟乔零零打了声招呼,在家里休息。
“不是吧, 呦呦在的时候请假去玩,不在的时候请假在家养相思病,不带这样当老板的!”乔零零挂掉电话以后嘀咕了几句, 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陈小满晨跑回来, 刚一进门就咳嗽了几声,乔零零“呀”了一声, “今天可是重度雾霾,你怎么上大街上晨练去了?”
“我, 咳咳,没、咳, 没体会过。”
乔零零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去上班了,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有口罩, 出门带着点。你今天准备去哪儿?”
“北海公园划船!”陈小满前两次来北京都是匆匆而过, 除了长城之外没去过任何一个景点,趁着这回,他决定把有名的景点都去一遍。
“北海公园啊……”乔零零原本想要周末的时候和他一起去的,“你一个人?”
陈小满点头。
没有人陪?那就好办了!
乔零零灿烂一笑,“我周末陪你一起去划吧, 一个人划起来多费劲啊,北海公园很大的。”
陈小满看着他飞扬的眼角,嗯哦两声,手上拿着的擦汗毛巾半天没动,直到乔零零出门,才心有余悸地抹了抹额间的一片湿热。真奇怪啊,乔哥对他说起来话来,跟呦呦一样令人无法拒绝,而且感觉还不太一样。
他冲了个澡,出浴室后就拿起手机随便刷起微博来。他关注了江呦呦的微博,一刷就是被顶到最上方的热门状态。
@江呦呦:和肖影帝版楚湛的合影!你们要的剧场花絮,被乒乓球羽毛球连击的我[二哈][二哈][1.JPG][2.JPG]
下面的留言全是一串或安慰或哈哈哈的,气氛一派和谐,偶尔有几个跳出来阴阳怪气的,很快就被淹没在群众的汪洋大海中。江呦呦不论从长相还是气质上来说都是相当有人缘的,这点陈小满自己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