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
谢栗拎着水壶回来,殷勤得没边。
沈之川猜到了他高兴什么,板着声音问他:“给你发通知了?”
谢栗还在来学校的路上时就看见文章录用邮件了,激动得差点把手机怼到正开车的谈恪脸上。
谈恪还挺淡定的,就是细细地追着谢栗问了一遍护照签证的事情,哪成想这孩子自己还没顾上打算,一问三不知。
谢栗倒完水放下壶,忽然扑过去,抱住沈之川:“老师,我太高兴了。”
沈之川被这孩子猛地来一个熊抱,一下子扑进椅子里。他倒抽一口气,差点瘫了,劳损过度的腰肌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要不是端着为人师表的庄重,他就要张口骂街了。
“你先给我起来。” 沈之川抽着气,这哪是要谢他,明明是要杀他。
谢栗这才发觉他的老师龇牙咧嘴。
沈之川隔空杀了方显的心都有了。他自己伸手在腰上锤了两下,这才松快一点:“怎么说,给你放在哪个组了?”
谢栗赶紧拿出手机来给他看邮件:“不知道为什么没抄送老师和师兄,他们给我放进了演化组里,邀请函过一阵子会用航空快件寄过来。”
谢栗顿了顿,忽然脸红起来,手背在身后绞来绞去,非常扭捏,声音小小的:“老师,谢谢您。”
沈之川抬起头,终于露出一个笑:“先祝贺你,谢栗。”
他笑得太好看,冰消雪融,眼睛弯出温柔的弧度,往日罩在他身上的坚脆外壳都不见了。
他把手机递回谢栗手里:“说不定你将会是我这辈子带过的最成绩卓著的学生。能带你这么聪明的学生,也是我的荣幸,所以不用谢。”
他看着谢栗,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慢慢地红了眼眶,拿手背去蹭眼泪,嘟嘟囔囔地说:“我也觉得老师是我最好的老师了,能遇到老师也是我的荣幸啊。不管以后我去哪里,老师永远都是我的老师。”
还是个孩子啊。沈之川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万千,但这个孩子即将要踏上属于他的舞台了。
“哭什么哭,还关着门,” 沈之川夸归夸,好脸就那么一小会,马上就嫌弃起来。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扔进谢栗怀里:“去去去,把门给我打开。让别人看见你在我这里关着门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你这孩子多大了,不知道避嫌吗,以后出去了自己上心点,别让人这么操心。”
师徒情深顿时荡然无存。
程光到了下午回办公室里才知道消息,谢栗特意想让他高兴,当着面告诉他。没想到程光抓起谢栗的手机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嚎:“劳资投中顶级会议二作了啊呜呜呜呜 -- ”
一整层楼都沸腾了 -- 往日里一个个不动如山的博士们顿时化身为扑羊的恶狼,女爱豆签售现场的宅男粉丝,一跃而起,从自己的办公室里冲出来,把程光团团围住。
谢栗见状,一个健步冲过去,反手就把办公室门给锁上了,任他师兄在外面捶门:“我靠松手!衣服要破了!!我的情侣衫!!!谢栗你快给我开门!!!!”
谢栗隔着门,面对他师兄被丧博围城的惨状,情绪十分激动,笑得差点接不上气:“师兄,要怪就怪你轻入敌营,低估了民愤,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这次他们不轮你,下次也得轮你 -- ”
外面不知道哪个博士大喊一声:“对,就轮他!又**文又娶老婆,还敢生闺女?来啊!轮的就是他!”
这人振臂一呼,一呼百应。
于是一群人把程光举起来,浩浩荡荡地冲下楼游行。
教过谢栗的那个刘教授撞上一群博士生围着程光胡闹,对这样子十分看不过眼,路过沈之川的办公室里,阴阳怪气:“沈教授,你看看你的学生都闹成什么样了!堂堂大学,肃穆之地,怎能容小儿胡闹?太不像话了!”
沈之川偷偷翻个白眼,扶着腰站起来:“就是,太不像话了,不就是发个顶级会议,还只是个二作,拿了一作的孩子都没这么闹。回头我教育他。”
刘教授脸上的肌肉一抽:“你把一作给学生了?”
“是啊。怎么了?” 沈之川一脸理所当然,“那孩子自己写的,不给他给谁。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拿啊,这霸占人家学生研究成果,多不要脸呢。”
刘教授脸色一灰,转身就走。
把人怼走了,沈之川简直神清气爽,接起方显的电话来,态度都和颜悦色。
“腰疼,坐不住了,今天也没什么事,准备回家了 --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腰疼?”
他正锁着办公室的门,只觉得电话里的声音有点奇怪,循着感觉下意识一回头 --
方显正站在楼道另一头朝他笑。
作者有要说: - -
本咕又来了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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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川:你tm 是狗吗?换个姿势不知道吗?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会导致肌肉劳损,你还有脸问???
第77章 仙女座 八
方显见沈之川的样子, 显然很忧心,他走过去:“你怎么会疼成这样, 我也没怎么…那什么,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他在沈之川的眼刀下识趣地改口。
沈之川想着这么丢人的事情医生问起来哪能好意思说,但转念一想,他腰疼可能也不全是方显造的孽。
他昨天晚上回家, 一进门就挨了他妈一下。
沈母腿不好, 靠着玄关的装饰柜,随手抄起上面一个摆件就去自己儿子挥去。
沈之川下意识躲了一下,结果沈母挥空了重心一偏, 摔倒了。他赶紧伸手去扶, 结果姿势错误一起倒地。
他当时就觉得腰上有点不舒服,但那会忙着哄他妈,根本顾上这些细枝末节。
沈母恨铁不成钢,坐在地上, 气得直抓住儿子的胳膊狠拍两下, 上来就是一顿骂。
沈之川猝不及防地挨了几下,再听两句才听出原委来。
合着他妈以为方显上回来做饭也是沈之川支使的, 这回就更不用说了。他妈看方显在沈之川家熟得跟自己家一样,干起活来又快又好, 而自己儿子对方显的态度却忽冷忽热, 方显还动辄伏低做小,于是就以为沈之川如今已经变成一个玩弄人心的浪子,专门祸害人的那种。
沈之川简直冤死了。误会到了这种地步, 他也只能澄清方显的身份,确实是邻居,不是备胎,也不是被他玩弄的可怜男人,就是正儿八经的对象。
沈母不相信。她就算能理解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但观念还是老辈儿人的观念。
既然是正经对象,为什么见了面不介绍给父母?有什么好骗的呢?
他妈这么一问,沈之川就沉默了。
他先把老太太扶起来,不然地上坐久了又该喊腿凉,然后才悔罪一样站在他妈面前。
沈之川上一回谈恋爱,闹得惊天动地,让他妈操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后来他分手了,狼狈回国,他妈仍旧要操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
他觉得他回国那一年,他妈一下子老了好多。
沈之川觉得自己对不起妈妈。他不想说,是因为他没把握,怕妈妈又为他担心,更怕要是再分手了,妈妈又要和他一块伤心。
沈母坐在沙发上,按着腿,也不看儿子,只说:“你小时候看见别人磕到了,都会跟我说那个人疼,现在你长大了,就心肠硬了。小方天天在我面前装作和你不熟的样子,你说他难不难受?”
沈之川那点自怨自艾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流出来,就在眼角凝固了。
他这才想到,是啊,他在他妈面前装作和方显没什么关系的样子,方显是什么感觉?
他之前想过方显的感受吗?
沈母站起来,沈之川要去扶,老太太不让,自己靠着沙发,指着自己儿子说:“处对象不管男女都要有个样子。当年你爸爸和我处对象,第一天就提着烟酒鸡鸭上我家来见你外公外婆了。到你这可好,人都领到面前了,你还糊弄我。”
沈之川摇头。
沈母拍拍沙发:“你出去上几年学,咱们中国人的规矩就全丢光了。你几次叫人家小方来照顾我,连个名分都没有摆清楚。这要让人家父母知道了,不心疼自己孩子吗?我一个当老师的,当了一辈子,结果就把你教成这样。”
他妈一指大门:“你去,好好给人家赔礼道歉,明天请人来家里吃饭,正式见个面。”
沈之川只觉得无比魔幻,他妈这态度和他预料的完全不一样。他不由得怀疑他妈是不是气糊涂了,说的是反话:“妈,你同意我们在一块吗?”
这话火上浇油,沈母一听就气得弯腰找拖鞋:“我同意什么?你和别人处对象之前找我同意了吗?你处都处了现在问我同不同意干什么?我不同意你还能分手吗?”
沈母说一句打一下,打了几下打累了,又把鞋穿上:“你既然处了,就好好处,有个样子,你怎么能让人家小方不三不四地跟着你?”
沈之川没话说了,他总觉得他妈好像哪里理解的不太对,但又没法掰扯清楚。
方显把车开进医院停车场的时候,沈之川终于想起来这茬事。
他一大清早扶着腰偷偷溜进自己家,哪想到正碰上他妈起床,从卧室里出来。沈母当场就没有好脸色,拎着他又是一阵数落,他就把方显今天要去参加朋友婚礼的事情忘记了。
方显惊慌失措:“你昨天怎么没告诉我?”
沈之川理直气壮:“我想说,你后面给我机会了吗?”
方显心亏闭嘴。后半场沈之川那张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的漂亮嘴唇除了“王八蛋”和“你慢点”以外,就再没说出什么完整的话来。
方显立刻做出毫不艰难的取舍,掏出手机:“那我不去了。” 说着就要给人打电话。
沈之川拦住他:“改天就行了。再说,你不是说你要带人一起去吗?” 他冲着方显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刻意,“一会我回家换身衣服,顺便和我妈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