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前任的白月光看上了
谢栗被渴醒了,起来发现旁边没人,喝完水顺便拐到书房,果不其然里面亮着灯。
他现在在谈恪的家里已经很不拘束,自己敲敲门就推开了,眯着眼睛走到谈恪跟前,主动往人家腿上坐。
谈恪伸手揽过他,让他面对面地跨坐在自己腿上,顺便在他发凉的小腿上摸了一把:“空调开得低,回去把裤子穿上。”
谢栗还不是很清醒,靠在谈恪的肩膀上摇头:“我一点都不冷。”
谈恪想说现在不冷一会就冷了,但余光扫到杂志,又顿了顿,转而开口:“栗栗,你觉得和我在一起高兴吗?”
谢栗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好像没明白要想一想似的,过一会才昏昏沉沉地回答:“可是你以前总管我,就很烦。”
这孩子困得五迷三道,说话未免太实诚了些。
但好在谈恪现在已经能比较理性地和他谈这个问题了:“但很多时候管你,也是因为关心你,为你好,是你有些地方确实做得不对,你不觉得吗?”
又来了。
谢栗不耐烦地在男人肩上啃一口,肌肉硬邦邦,:“但也有的时候只是你自己觉得好。”
他说完,总算清醒起来,从谈恪肩头抬起头,带着点警惕:“是我又干了什么让你想说我的事情吗?”
他的脑子忽然间转得飞快,联系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上,于是立刻说:“学校也不会让我再带观测实践了 -- 开学以后大概会换到大课去帮忙改作业带讨论课什么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谈恪的反应,“你不会想去找学校吧?”
他可真的怕再发生那种谈恪去找学校说谢栗以后不带观测实践这种事情了。
谈恪对谢栗这个样子很无奈,但凡是有因有果,他也只好伏低做小地去哄:“我不会了,不是说好了要尊重你的意愿吗?不会再那样了。”
谢栗低着头嗯了一声,伸手捉他衣服上的刺绣纹样,捏来捏去。
谈恪把他抱起来:“去睡觉吧。”
他被谈恪一路抱回卧室里,在被放到床上之前,忽然抱紧谈恪的脖子:“谈恪,如果有一天我做了一件你非常不喜欢的事情呢?就像,就像今天这个学生做的蠢事情。”
谈恪慢慢弯腰,抱着他在床上坐下:“你会吗?直接拿望远镜去看太阳?”
谢栗摇摇头:“那不好说。我一开始也觉得荒唐。可是后来好像又有那么一丁点可以理解 -- 他可能只是真的对后果非常好奇。”
谈恪终于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栗从人家的腿上挪了下来,好好地坐在旁边,和谈恪并肩坐着,静了静,悄悄攒了一口气,才再次开口:“我不想听起来像是无理取闹,但是我总觉得你并没有真的明白。”
谈恪这回耐下心来,等着他说完。
“是这样的,假如有一天我要去做一件很蠢的事情,在你看来,” 谢栗绞着自己的手指,“你觉得这件事蠢到没谱,但我坚持要去做,你会怎么办?”
谈恪真的思考了一下:“我会阻止你。”
谢栗点头:“假如阻止也没有用,我非常坚持,一定要去做呢?”
谈恪有点忍不住了:“我觉得你不至于去做一件在我看来蠢得不得了的事情。” 他说不出为什么,但谢栗流露出的意思就让他很不舒服,“你这么乖,又很聪明,不会的。”
谢栗终于叹口气:“我觉得会的,这不是没可能。”
他拉过谈恪的手,很大,掌心有些茧子,是常年锻炼的痕迹。
“我一直都觉得,我们是非常不一样的人。从各个方面。” 他的手指与谈恪的交握在一起,旁人只需一眼就能看出巨大的差别,“我总觉得有一天,我想做的事情,会不在你预期内的,会使你不乐见。”
他微微拉开些距离,好让自己不必仰头去看谈恪:“那时候你会怎么办?”
谢栗过去并没有打算得很长远,直到他的学生做出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这个契机很莫名其妙。当他试图去理解为什么学生会做这种蠢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的时候,他却想到了他自己。
人和人之间是有这样巨大到难以弥合的差距,以至于一个人会做出让另一个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谈恪不说话。
谢栗知道这个问题太难了,于是他主动开口说出自己的解题过程:“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应该对对方抱有完全的信任,相信对方的决定,意味着即使不能理解,但仍然接受。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一直在一起。因为你不能改变我,我也不能改变你。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哪怕这个决定从自己的角度看起来很荒谬。”
谈恪听得宛若天书,却指不出哪里不对。
他定定地想了好一会,试图找出谢栗这一套话里的逻辑漏洞:“如果你也要去裸眼用望远镜看太阳呢?我也要接受吗?”
谢栗看着他忽然笑起来,很调皮地拿另一只手去遮谈恪的眼睛:“所以原来你觉得,你会去找那样奇怪的笨蛋谈恋爱吗?”
作者有要说: - -
方显:冲鸭!
谈恪:这是什么鸭?
方显:你不是会上网吗?
第76章 仙女座 七
第二天方显上班, 他被谈恪拦在电梯里问了一个问题。
谈恪用一种非常肃穆的语气向他发问:“我有没有做过什么让你觉得很缺乏自主权的事情?”
当时电梯里还有肖助理。肖助理的表情顿时变得非常惊恐起来。
方显面上不显,心里却惊涛骇浪, 他昨天无非就是让谈恪去看了一篇专访而已。
说实话那专访说的挺中肯, 目前长鲸的管理权和决策权过分集中,这对大体量的投资公司来说不是好事, 个人对公司的影响过大, 从管理角度看不利于风险规避。
长鲸做到这个规模, 风险管理比收益预期更重要。
这篇分析再正常没有, 怎么会让谈恪一大早问出这种问题?
方显扫一眼旁边的肖靖, 感觉这个问题很难搞。他说不好, 可能就会被当做是两个合伙人之间的权力倾轧。
他在心里嘀咕谈恪到底搞什么, 面上不动声色地开口:“比如你逼着全公司要把办公桌收拾干净,害得我每天下班都得帮那群小崽子们收垃圾?”
谈恪皱眉:“保持良好的工作环境, 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方显现在怀疑谈恪昨天晚上可能没看什么专访, 而只是吃错药罢了。
他摊手:“可是公司有保洁啊。”
谈恪对这个说法莫名其妙:“保洁是打扫卫生的, 能帮他们收拾桌子吗?”
肖靖已经缩着脖子躲在电梯角落里憋笑憋得直不起腰了。
方显搭上谈恪的肩膀:“不是, 说真的,你没在我们分析部门呆过。你知道我招进去的都是什么人吗?”
谈恪还真的没太关注过方显手里的事。
方显索性跟着他上了楼, 手还搭在人家肩膀上:“你小男朋友的宿舍见过吗?我跟你说,不过你也应该有个心理准备了,万一以后住到一块呢 -- 毕竟他们兰大出来的理工男可全是一个样。”
谈恪立刻想起曾经在视频里惊鸿一瞥过的谢栗的宿舍。
谢栗是一个人住四个人的宿舍, 但硬是住出了八个人才有的混乱来。
其实谢栗现在在他家混熟了,也渐渐露出尾巴来 -- 东西用完随手一丢,光着脚满地跑, 喝完水的杯子到处放,下一次找不到又拿个新的。他经常在家里莫名其妙的地方发现谢栗用过的东西。
方显看谈恪的表情就知道了,忍着笑:“你说你逼他们天天把办公桌收拾得一尘不染,是不是有点过分?”
他趁机给自己手下的争取点福利:“其实只要不妨碍工作效率,桌子什么样有什么关系啊你说?真的,我也觉得你是有点强迫症吧,自己觉得这样对,就非得所有人都听你的。”
肖助理听到这里已经笑不出来了,而且还替方老板捏着把汗,生怕自己老板随时翻脸。
结果谈恪也并没有翻脸,只是看起来有些微的不痛快:“以前怎么你怎么没说过?”
方显低头摆弄谈恪办公桌上一个微缩版的枯山水,头也不抬:“这有什么好说的?当老板的有点脾气不是很正常?你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方显被肖助理送出来,心情格外好,拿肖助理开玩笑:“肖助啊,我看你快解放了。准备准备,可以找老婆了。”
肖助理拿的是一般人拿不到的高薪,干的也是一般人干不了的活。二十四小时乘七地绷着弦,老板还是个工作狂。
肖助理不敢一起快乐,只能苦笑:“方总您这说哪的话,八字没一撇呢。”
方显拍拍他,自己美得快没边,先嘚瑟起来:“快了,等我结婚的时候,领花送你,沾沾喜气,你也就快了。”
肖助理不敢答应,嗯啊哈地把方显送进电梯。
开玩笑,他一个大好直男,怎么敢拿拿二老板的花。
不对,等等,二老板说他要结婚?
谢栗一大清早肿着眼睛冲进沈之川的办公室,和拿着热水壶出来接水的沈之川撞个正着。
沈之川艰难地扶着腰,对着这个孽徒撞得差点散架。
昨天晚上他和方显一番长谈,长谈的后果就是方显像条狗一样压着他啃了半宿。
第二天早上起来,那狗神清气爽得能立刻上西天取经,而他从腰往下全是麻的。换衣服的时候,他都没敢看自己的腿根被啃成了什么样儿。
沈之川抖着手里的壶,一把塞进孽徒怀里:“先去给我接水去!稳重点,别把自己烫了!”
谢栗颠颠儿地去了。
沈之川扶着腰坐回椅子里,不得劲儿,又站起来垫了靠垫,这才算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