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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恋太少

作者:翡冷萃 时间:2020-11-06 05:51:03 标签: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方丹以为陆新宜又会脸红,但陆新宜的眼神却有些疑惑。
  “什么意思?”方丹说。
  “没有啊。”陆新宜说,“我们过段时间就分手了。”
  “?”方丹又问了一遍,“什么意思?”
  陆新宜想了想说:“快了吧,要么二月初要么这个月底,他结婚。”
  方丹看陆新宜的表情和语气都挺正常,一方面不相信他说的话,一方面又在想陆新宜没有必要开这种无厘头的玩笑,半天想不出能说的,陆新宜已经又闭着眼靠在车窗上休息去了。
  今天上午,周凭才刚找她问过陆新宜这两年的情况,但看样子是基本上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找她又确认一下,或兼敲打。
  本来艺人的发展路线就都有迹可循,方丹只觉得那是周凭在为陆新宜造势,意思是他从此有了依靠,就没跟陆新宜说过。
  当时她在无意识间把自己放在了陆新宜娘家人的位置上,面对周凭就少了一些局促,至少两个人之间有问有答,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
  直到她偶然提了一句陆新宜入圈之前还挺辛苦的类似意思的话,周凭才微微变了眼神,像是一无所知。
  方丹心下犹豫,想着难道周凭不知道陆新宜本来的家庭情况吗,她不清楚陆新宜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能不能说,又想家里不是富二代的事实能是多大秘密,在周凭不怒自威的眼神下,索性都说了。
  好在她没在周凭的脸上看到嫌弃和被欺骗的表情,那张脸上从不给人太多的讯息,离开以后,方丹反复琢磨,才隐约将其认定为愕然和不忍。
  她还以为陆新宜这场奇奇怪怪开始的恋爱真的是得遇良人。可现在陆新宜又说到结婚和分手。
  方丹还欲再问,外面副导演就开始通知拍摄,常昊过来叫陆新宜,打开车门陪他过去了。
  拍完以后,陆新宜被冻得够呛,准备好的饭菜一口吃不下,几个助理自己走,常昊送他回家,方丹跟着他的车,但看他那么累,最后还是没再多问。
  陆新宜到家时是差一点不到十一点,磨蹭了会儿,洗了个澡出来已经十二点多。
  周凭没说要出差,这种情况下,他是第一次这么晚回来,陆新宜又想,或许今晚他不回来了,于是关了客厅和卧室的灯,但躺下没多久,就来了个电话。
  是杜安,陆新宜接起,那边放低声音说:“您休息了吗?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了,刚看见周总的手机落车上了,还有药,他失眠太严重,我怕他断顿,想着还是送回来,我现在方便上去吗?”
  陆新宜道:“他回来了?”
  “……”杜安说,“没回去?”
  他接着说:“不可能啊,一个小时前我就送他回去了。”
  陆新宜下床往外走,灯开了一路,确认哪个房间里都没有周凭。他甚至打开冰箱门看了一眼。
  “你先上来吧。”陆新宜边开门边说,“东西放下早点回去……”
  陆新宜停住开门开了一半的动作,愣在原地。
  可能周凭也没想到他突然出来,低头掩饰两眼发红,手忙脚乱想从地上起来,但动作不稳,有些摇摇晃晃的,陆新宜伸手去扶他,却被他避火似的躲开,这么一来,陆新宜也闻到了他身上掩盖不住的酒气。
  周凭低着头又往后退了两步,宽展的肩膀有些耷拉,犯了错似的样子,半晌咕哝出一句:“喝酒了。”
  陆新宜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很快又说:“你别怕,我……”他紧皱着眉一再犹豫,突然利落地转身,丢下一句:“我去别的地方睡。”
  “你回来。”陆新宜拉住他胳膊,把他往回扯了一把,“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为什么不用钱?”周凭突然问。
  陆新宜奇迹般地很快就懂了,想起在医院醒来的那天,身边走的干干净净的与周家有关的人,和留给他的周凭所有能动的资产。
  他说:“因为不是我的。”
  周凭梗着脖子站在他面前,憋着一股劲儿似的,不动也不说话,陆新宜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回来为什么不进来,你坐门口干什么?”
  说话间,杜安的电梯到了,开门见两个人在门口站着,听见陆新宜训小孩儿似的语气,不明状况,只知道不宜久留,把东西交到陆新宜手里,逃命似的说了两句老板晚上好、老板再见就跑了。
  然而周凭仍然不愿意进门,陆新宜哪里拽得动他,纠缠半天,累得直喘,干脆说:“好吧,我抱一床被子给你。”
  但等他抱了被子出去,周凭已经站在了电梯门口,按了下行键准备离开,而他等的那部电梯也再有两层楼就要到了。
  楼梯间的感应灯刚刚关上,他站在黑暗里,身上仅一两缕从客厅照出去的光线,高大的背影无端萧索。
  陆新宜慢慢停下靠近门口的动作,站在原地,看着电梯到了、电梯门开、周凭上了电梯离开,胸腔里涌起很多不可名状的情绪。
  他们曾经有过一个最为黑暗的夜晚,是这段感情所有无可挽回的曲折走向的开端,那一晚深入骨髓地刺痛了陆新宜,原来也在同时给周凭留下了同样漫长且永远无法磨灭的痛和悔。


第二十九章
  陆新宜关上房门,回卧室拿了平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一样样查杜安送过来的周凭的那些药。
  但是要么没有什么有用的结果,要么就是带着病毒的购买链接,最后他拍照发给经常跟他的剧组所以比较熟悉的医生,对方回复得很快:谁给你开的?
  第二条消息接着过来:最近睡眠不好?明天就去医院看,你手上那些药不能乱吃,这哪儿的江湖医生开给你的?
  陆新宜道:药怎么了?
  医生道:这太伤身体了,失眠不是闹着玩儿的,一般你们睡不着,大都是因为短时间内压力太大或神经太紧绷,不是长期的重症失眠,根本没必要吃这个。
  一张照片把跟剧组的医生吓得够呛,后果是陆新宜接受了大半个小时的用药科普。
  时间已经很不早了,最后苦口婆心的医生以一句“没到那个份儿上可不敢吃”的带着点老家口音的语音结束了对话。
  药应该是今天刚从医院拿的,塑料袋里还放着处方,陆新宜靠着沙发看了大半天,除了日期以外一个字没认出来,于是又开始神游天外地怀疑自己的中文水平。
  他拿食指无意识地上下滑着平板上和剧组医生的聊天页面,一边想到最近周凭晚上有时睡得太沉甚至会发出的过于重的呼吸声,门铃响了。
  陆新宜愣怔了会儿,没听见再响,他起身慢吞吞地走过去,在屏幕上看见周凭不加掩饰时红得明显的双眼。
  不过门打开后,他就立刻下意识微微低下了头。
  “手机没带。”
  陆新宜转身回地毯上拿了手机和药给他,随后问:“你去哪睡?”
  周凭道:“总有地方。”
  陆新宜道:“司机回去了吧?这个点这边又不好打车,听我的,别折腾了,进来。”
  周凭杵在门口不动,陆新宜耐着性子说:“你能听我的话吗?”
  周凭很快回答:“能。”
  “那你进来。”
  他手里攥着装着药的袋子,捏出滋啦的声响,陆新宜抓着他的手腕把他往里拽:“本来还打算再过一会儿去车库找你,还好自己上来了。”
  闻言周凭愣了一下,陆新宜就趁势用了把力,把他拉了进来,回手关了房门。
  看他呆愣愣地看着自己,是真的醉的不轻才会出现在周凭脸上的表情,陆新宜道:“本来打算在门口坐着,被我发现就决定在车库过一晚,是不是?”
  周凭很有些窘迫地咬着牙不说话了,没太用力地挣开陆新宜的手,转身尽量平稳地朝卧室走去,但脚步还是踉跄。
  他洗了很久,久到出来以后陆新宜已经半睡半醒了,不太清醒,只在感觉到周凭上床的时候下意识朝旁边挪了挪,但很快就被周凭重新捞了回去。
  房间里是陆新宜自己选的遮光帘,拉上以后房里一点光线都没有,而在纯然的黑暗和寂静里,对于两个紧紧相拥的人来说,对方的每一次呼吸频率的变化都万分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睡着又醒来,缓了好长时间的神,陆新宜被后颈的温热弄得心间隐隐抽痛。
  大概周凭实在喝了太多,所以他洗了那么久以后,身上的酒气依然明显。
  他横在陆新宜前胸的胳膊滚烫而用力,脸孔埋在陆新宜后颈,无论是在浓重的酒气中因为沉默流泪而沾湿的头发、吞咽的喉结还是缓慢而压抑地起伏的胸膛,全都不像他,根本不可能是他。
  陆新宜知道他大概知道了些什么,无非是自己过得乱七八糟的那段时间,沉重的医药费和活命的温饱让他尊严全无,更谈不上从容和自由,从频繁搬家到无家可搬,凡此种种。
  回想过去的几年,周凭骗过他几次,做过击垮底线的事,也曾试图将感情摆上利益的天平去衡量价值,但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能真正做到对于陆新宜的感同身受,痛他所痛,哀他所哀,他也永远相信,那个人只会是周凭。
  他曾给到陆新宜手里带着刺的爱情,不止扎伤陆新宜一个人。
  “我要后悔让你进来了。”陆新宜推了把周凭把他抱得过于紧的手臂,用刚醒来还不清醒的很轻的声音说,“好疼,你在发酒疯吗?”
  周凭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远离陆新宜,不再是双手双脚都缠上去跟他紧密相贴的姿势,不过手臂还是圈着陆新宜,喉咙里咕哝出一句类似对不起的话,陆新宜没听清,于是接着又说:“睡觉,明天我还要早起。”
  周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但还是带着奇怪的鼻音,所以又猛得停住,陆新宜给足他面子,装作一无所知,拍拍他的手背,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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