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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的六一儿童节

作者:蛇蝎点点 时间:2020-11-06 10:10:51 标签:强强 天作之合 黑道情仇 暗恋

  一个受了重伤、流血不止的人,深更半夜绕开楼下保安,走楼梯上了楼,撬锁进了他家,熟门熟路地坐上了沙发,然后又躺上了他的床……
  谢家华心中已隐约猜出了来者是谁,抓着枪快步靠近卧室,摸黑打开了墙上的灯——陆光明血淋淋地歪躺在他的床上,腰上盖着他的被子,脚下的鞋都没有脱。大量不知是血是水的液体沾染在床单与被子上,伴随着刺鼻的血腥气与海水的咸腥味,场面仿佛凶杀现场!
  谢家华一时间连心跳都漏了几拍!赶紧冲上前去摸索他,陆光明浑身冰冷,满面血污,头发透湿,唇色是濒临死亡的青白,身上到处都是血——简直数不清受了多少伤!
  “陆光明!陆光明——!”谢家华连唤他几声都没有反应,摸到他鼻口还有气息,赶紧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岂料刚一挪动,陆光明皱着眉头嘟哝了一声,身体一挣从他怀里掉回了床上,卷着被子翻了个身,缩到床角去了。
  “呼……”并且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谢家华浑身的血都在发冷,“陆光明!”
  “嗯……”陆光明迷迷糊糊地又嘟哝了一声。
  谢家华骑上床去,将他鲜血淋漓的衣服一剥,从他身上接连掏出了十几个血袋,有的破了,有的还没破。陆光明贴身还穿了一件防弹衣,上面镶嵌了几颗空包弹的弹头。谢家华飞快地将他从头到脚剥得一干二净,连内裤都一把扯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除了挨子弹的地方有些淤青,还有几处硬物刮伤的小痕迹,其他屁事都没有!
  谢家华瞪着眼睛跌坐在了床上。一颗心落回嗓子眼里,他呆坐了一会儿,一巴掌拍到了陆光明的脸上!
  陆光明被他扇醒了,捂着脸颊睁开眼看了看他,嘟哝了一句“干什么啊”,阖眼又要睡。谢家华使劲推搡他,“起来!滚!”
  “很累啊……不要吵……”
  “你看看你把我的床弄成了什么样子!滚去厕所洗澡!”
  陆光明堵着耳朵装死,被谢家华拽着手臂拖下床,推搡着扔进了浴缸里。谢家华气得手都在发抖,回到卧室掀开床单一看——连下头的床垫都被假血浸湿透了!
  他将床垫翻了个面,铺上新床单,抱了一床新被子扔在床上,打扫完了家里,又赶紧出门去处理了楼梯间的血迹——免得明天一早吓坏了邻居与保安。做完这一切,他满头大汗,黑着脸去厕所看陆光明。
  浴缸的水哗哗地满溢在地上,陆光明坐在里头歪着脑袋睡得正香。
  谢家华拍了拍他的脸想让他醒醒,却摸到他之前冰冷的脸现在又有些发烫。他捧了几捧水抹干净陆光明脸上的血污与灰白妆彩,发现陆光明脸色绯红,已经开始发烧了。
  “……”真想把他一头摁死在浴缸里。
  谢家华迅速将陆光明搓干净,抱出浴缸,吹干头发,塞进被子里,又给他量体温,又给他喂退烧药。又折腾了好久,才终于自己也洗漱躺上了床,疲惫地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早上六点了。
  这是他平时起床晨练的时间。
  去他妈的晨练吧!谢家华伸手将闹钟调到两小时后。睡醒了起来掐死这个小王八蛋!
  ……
  可怜这位劳苦的高级督察睡了才半个钟头不到,又被手机吵醒,一大早辖区内又出了新命案。他将退烧药与一杯水留在床头,洗了把脸强振精神出了门,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傍晚时分,他再度回到家中。推开门见到陆光明裹着被子盘腿坐在沙发上,跟只松鼠一样咔嚓咔嚓地啃着一块干泡面饼,在看电视。
  他走过去摸了摸陆光明的额头,“吃药了吗?”
  “嗯。咔嚓,咔嚓。”
  “怎么不叫外卖?”
  “没带钱。咔嚓,咔嚓。”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有家不回躲在我这儿干什么?”
  “咔嚓,咔嚓。不关你事。”
  “……”
  “喂,我发烧的,你有点良心啊,不准打病人。”
  “烧退了就给我滚!”
  陆光明费力地咽下了嘴里的渣渣,眨巴了眨巴眼睛,“家华哥,我好饿啊,你可不可以叫个外卖?我想吃烧鹅。”
  “……”
  “救命啊!警察打人了!”
  ……
  残阳如血色,穿透了落地窗,映得何初三手中的私人账目表一片鲜红。他独自坐在办公室内,面无表情地看着表目上那些标红的负数,眼前浮现的却是昨夜那些血淋淋的场景:暴雨,枪声,包裹在麻袋中的尸体,黑暗幽森的海面。
  手中的纸张飘落在了桌上,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心,仿佛上面全是血迹。
  他知道自己入戏了。
  要扮演好一个初次杀人就毫不眨眼、毫不留情的黑道“账房”,一个背叛大佬、谋权篡位的阴谋家,一个痴迷于金钱、视人命如草芥的反社会人格者,不入戏,是不可能的。
  上一次他赌上了自己的命,但这一次,他赌上的是别人的命。
  就算他昨天已经做好了应有的准备,给陆光明化了死人妆、穿上防弹衣戴上血袋,枪里装备的是少有火药、杀伤力较低的空包弹。但近距离发射空包弹,依然有可能对人体造成损伤。而且陆光明还要被全身捆绑着、加上石块沉入海中。虽然Kevin已经带人穿着潜水服在水下等待,但昨夜大风大浪,水下还有礁石,稍有不慎,他们几人的性命都有危险。
  更别提,如果当时他的演技没有镇住老掌柜的代理人,被对方识破。以他一人手中的空包弹与他那蹩脚的枪法,就算他安排了保镖隐藏在不远处,但一时间内他也难保自己与陆光明的性命。
  他明明知道这些危险,但他还是做了。
  他这样做,真的是对的吗?
  豁出自己的命去,豁出陆光明的命去,以一条自己觉得更加“稳妥”又“清白”的方式替六一哥和陆光明报仇,真的是对的吗?
  如果是对的,为什么昨天早上六一哥的眼神会那样的哀伤?他当时是有多硬的心肠,才将那声颤抖的“别走”置之耳后?
  走到今天这步,真的是对的吗?
  何初三仰靠在座椅上,阖了双目,将那些血色都隐没在黑暗里,徐徐叹出了一口气。
  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为了这场战争,他赌上了所有,付出了所有,他非胜不可。


第113章 (上) 不知天高海阔的年轻人
  师爷两只指头拈着一张资料纸,从车上蹦了下来,一溜小跑进了乔爷的别墅楼。也不理向他招呼的保镖与佣人,奋力颠着老胳膊老腿冲向二楼,不一会儿就跑到了乔爷的卧室。他急匆匆地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乔爷慵懒的声音,“谁啊?”
  “我!”
  “进来吧。”
  师爷推门而入,刚踩进去就“诶呀!”一声别过头去!大床上肉体横陈,乔爷皮耷耷的肚子上压着一颗白花花的小屁股,场面简直不堪入目。
  “大佬啊,您怎么还带到家里来了?!”师爷一颗心苦如黄连。
  青春靓帅的小sammy,像只白壁虎一般攀在乔爷身上。比起之前又爱发骚又爱发泼的赖三妹,他显得多么清纯懂事啊,当即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羞答答地缩到乔爷怀里去了。
  乔爷无比爱怜地隔着被子抚了抚他的小脑袋瓜,“什么事说吧。”
  师爷嫌弃地站得远远的,挥了挥手里的资料。乔爷叹了一声,拍了拍sammy示意他先出去,“我的师爷老宝贝儿,你怎么这么爱吃醋?”
  “我的大佬!您就别这个宝贝儿那个宝贝儿了,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看看!”师爷急火火地将资料怼到他眼前去,“这就是那天在慈善晚会上跟您那大宝贝儿何初三打架的人!压根不是什么混吃混喝的穷小子,是廉记的探员!那天他们俩在角落里偷偷说着话,我一过去,他们就打起来了!这其中肯定有鬼!”
  乔爷把资料接过去看了几眼,上面除了姓名与职业经历,还有一张陆光明的照片:年轻俊气的面容,弯弯的月牙眼,拍得还挺狡黠可爱。啧啧啧,真是可惜了!
  “就这个事?”他问师爷。
  “这还不够大事?!”
  “哎哟,我的师爷,”乔爷一臂将他揽了过去,“你这颗上了年纪的心能不能歇息一下,别这么神神鬼鬼?你想得到的事,人家何顾问想不到?他早就把这人的身份给查出来了!前天晚上,已经悄悄地给……”他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
  “是他跟您说的?”师爷疑道,“他有胆杀廉记?”
  “杀谁不是杀?这廉记的小子非杀不可。他查到了我们以前给探长们塞红包的事,又开始查何顾问做的账,再让他查下去,说不定要查到老掌柜头上了。”
  “您亲眼见到何顾问杀人了?”师爷仍是疑道。
  “昨天kevin送了张死人照片过来。”
  “照片呢?”
  “kevin当场就烧了啊!留着做什么?等差佬查上门?”
  师爷皱巴着脸,总觉得这事更不对劲——何初三如此心狠手辣,做事滴水不漏,当初怎么会偏偏留下夏六一的命,搞到自己被捅出两个窟窿?难道基佬们都像乔大佬一样爱意泛滥,容易被男人美色迷晕头?还有这个kevin,明显也被何初三迷晕了头,心到底是向着哪边的?
  师爷被乔大佬不耐烦地撵出门去,十分萎靡地坐上了车。前两日接连下雨,到今天才放了晴,此时本是春末夏初、阳光烂漫的好天气,他却满心沉重,郁郁不得志。
  ……
  与此同时,何初三一身素黑西装,戴着一副墨镜,踏下了停在大澳岛码头的小轮。老掌柜的代理人孤身一人在码头上等他,与之前在地下茶室中的风雅做派相反,他今日穿着普普通通的布衫长裤,看起来和岛上居民并没有什么两样。
  浓厚的海腥味迎面而来,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破旧灰白又摇摇欲坠的木板桥上,足底传来嘎吱嘎吱的震荡声。狭窄的海道两边层层叠叠都是古老而窄小的海上棚屋,木制的棚屋被深入水中的木桩所支撑,木桩腐朽,屋子破旧,有的屋顶搭着帆布,有的屋顶搭着木板,颜色花花绿绿,看起来贫穷又繁杂。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什么年轻人,几个老妇在屋边就着海水搓洗着衣服,一旁的破木架上挂满了晒干的咸鱼。一切都显得宁静而荒凉。
  代理人领着何初三走桥串巷,进入了渔村的深处,在一间与其他屋子没什么两样的小棚屋前停下脚步。何初三见到屋前屋后分别站了几个岛民打扮但却肌肉结实的疑似保镖的男人,心头一凛,知道就是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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