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意难平共处180天
纸飞机没能成功交付出去,还被如此惨兮兮的对待,说实话让我的激情也开始有点打退堂鼓,本想去找路择远一起坐着发呆,夏夏先过来关心了一番我的心里状态。我跟她说没事儿,我真的特别习惯了已经,就是好奇左清秋的粉丝跟我什么仇什么怨。
“我也不明白,”夏夏说:“节目里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左清秋那组表演完毕,我们再次被传唤上舞台。我和路择远走在队伍最后,上台阶的时候路择远拉住了我。
“我再问你一次,”他说:“你到底想不想留下来?”
我有些不解,什么叫再问一次,之前什么时候还问过?
其实来参加这个节目,嘴上说着热爱舞台,实际上大家都是各怀心事。有人是梦想,有人是执念,有人是坚持多年了无成绩的最后一搏,也有人就是像我一样想赚点钱讨个生活,没什么目标,还被公司拿来当枪使。
可有了路择远,就不一样了。我的人生系统终于肯为我开一次金手指,把他送到我面前,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就是我的好运,在夜晚举着火把,说,你跟着我,别怕,前面是新世界。
“想啊。”我回答:“当然想。”
路择远没有再说什么,只轻轻推搡我的腰让我向前走。
拉票环节,大家轮番使出浑身解数卖萌打滚,我和路择远排在最后两个。
到这个阶段,是成是败其实已经无力回天了。我接过蒋三七递来的话筒正要把准备的话术背出来了事,一抬头看见之前帮我喊话的那个小姑娘,特别努力的抬高了胳膊,冲我晃着手里已经被踩的不成样子的纸飞机。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捡出来的。
我的天,干嘛呀,非得让我当场痛哭才高兴是么。
一切话语再此刻都显得多余,我只说了句谢谢,就把话筒递给路择远,朝着我仅有的两位粉丝鞠了躬。
路择远等我起身,拿起话筒简单的为我们组拉了票,正当我以为这part就要结束的时候,他却抬起一只手,放在我的后背上,像要给我力量。
我不明所以,听见路择远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情,别人信不信没关系,我想说给喜欢我的朋友们听。”
他不管粉丝叫粉丝,也不叫制作人,叫喜欢他的朋友,说出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点好笑。
“我想帮悠扬拉拉票,”他看着自己灯牌的方向,又继续说下去,“他绝对不是你们之前在节目里看到的那样,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如此亲密的称呼我,我感到心脏被攥紧。
“如果你们愿意喜欢我,”他说:“也请你们一定一定试着喜欢一下悠扬。”
我再也控制不住,背过身去,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得太难看。路择远说得流畅,像提前演练了很多遍,像曾经同我告白一样。
他是不是傻呀,他在公演上说这种话,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台下我的粉丝在喊,扬扬不哭妈妈好心疼——,接着零星有人跟着道,齐悠扬不哭,齐悠扬加油啊。
我也不想哭,但根本止不住,只好一边哭一边心想些好笑的事,想我和路择远同岁,怎么他都是妹妹粉女友粉,到我这就是妈妈。
没等我完全调整好情绪,PD被催着赶快进流程,组织粉丝投票然后公布结果。
我们还是输了,两票之差不敌左清秋。
我们被工作人员催着下了台,左清秋来跟我们拥抱,说了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场面话。
回到第二现场,路择远跟队友道歉,说没能按照承诺的带大家胜利。小组比赛获胜的话全员会有额外加票,对安全区的选手来说食之无味,对下位圈来说却是救命稻草。
大家虽然沮丧,但也不会有人怪他,李卓一还专门围过来夸赞路择远真的刚,帅到爆炸。
下台之后我便一直握着路择远的手,再也没松开过。
我太多话想对他说,第一次如此痛恨相机的在场。我想拥抱他,想说都到这一步了,你究竟还想怎么装作不爱我?
转播屏上,录制短暂终止,负责组织观众的一位工作人员正叮嘱大家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要外传。路择远把手抽出来,帮我擦掉没干的眼泪。
“别这样,”他说:“别这样了,齐悠扬。”
夏夏来点名带走了路择远和左清秋,我想跟过去被她制止,她安慰我说不会有事,让我先在这里好好呆着。
第29章 吃火锅
我在第二现场如坐针毡。
一组又一组选手走上舞台,享受属于自己十几分钟的如梦似幻,然后领取结果,一朝回归现实,有人欢喜有人忧。我们组落了个虽败犹荣,大家心情还算凑合,我因为过分担心路择远全程郁郁寡欢,盯着屏幕神情涣散,其实别人的表演也没怎么看进去。
唯一有点印象的是钟鸣那组输得惨烈,哪怕舞蹈问题不大,可眼神暴露了太多。导师态度温和,夸奖说感受到了他们的认真努力,舞跳得也不错,但是小组整体气势欠佳,尤其是钟鸣,视线很飘,得多多练习。
归根到底,钟鸣其实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第一次在这种级别的舞台上,跳舞给七八百个同样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子们看。他明白自己长得不算好看,也没什么性格,除了努力跳舞几乎没有别的能做,理所当然自信不起来。
相比之下,李卓一赢得轻松,第一次的说唱尝试算是颇有收获,ending pose时舞台上喷射花火,他站在最中心笑得灿烂,全然不见上午词还没能最终确定时的愁眉苦脸。天选之子,少年可期,什么美好又充满希望的词都能用在他身上。
和他同场竞技的楚江生倒是在舞台上玩得高兴,也没什么压力,最后大比分输掉也还是开开心心的在镜头前面拥抱李卓一,然后恭喜他们。
路择远的那些直白发言,在观众一次次的掌声和尖叫中很快就成为过去。
再有一个多礼拜,就是第一轮投票截止的日子,他贸然放弃自己还算稳定的大路,来和我一起走一条没有开垦过的荒芜小道,也不知到底值不值得。
想想又觉得挺巧,路择远名字真是没取错。
公演全部结束之后,本应接着录制一些赛后的采访和小组自我总结尔尔,但一方面左清秋和路择远还没回来,加上看大家实在是精疲力尽,节目组临时起意,就近包场一家火锅店,把我们打包了全都送过去。
一听说有宵夜吃,大家情绪立马高涨,饭还没进嘴就精神了起来。到了火锅店更是搂不住,心知肚明这对一半人来说是最后的晚餐,谁也不想浪费,抓紧时间谈天说地,拍照合影,贡献出珍藏多年的调料表,人人吹嘘自己的油碟天下第一。
我们公司四个人坐在一桌,极有可能是在这个节目里能坐在一起吃的最后几顿,都挺珍惜,也顾不太上镜头,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蒋三七作为唯一一个偷偷藏了手机,能直接接触外界反馈的人,反而话不多,只拍着钟鸣的肩膀以可乐代酒,要跟他干一杯。
李卓一眼睛红红的,说:“我要是也敢像小路哥那样说点什么就好了。”
这种话让别人说,听起来就挺虚伪,从李卓一嘴里讲出来,就显得特别真诚。
“没事儿,”钟鸣说,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肥牛:“知足了。”
“知足个屁,”蒋三七喝可乐像上了头,神情迷离沧桑了起来:“别知足,兄弟,路还长着呢。”
“成,”钟鸣举了举自己的半杯柠檬水,笑道:“路还长着呢。”
我们公司的选管来找李卓一交代事情,自打她把我交给夏夏撒手不管之后,我就挺少见到她了,果不其然她看到我又皱起了眉,像是极不满意路择远我俩今天的所作所为。拉走李卓一的时候话里有话道:“你可别什么都跟着瞎学。”
李卓一回头看我,欲言又止。
我被她一句话点了脾气,已然怒火中烧,对她的最后一点尊重直接清零,路择远今天帮我说的这些话,我他妈能记一辈子,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指指点点?
但事实上我只能自己生闷气,总不好和女孩子动手,更别说到处都是摄像机。
我把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余光看见展书佚和其他导师们还有PD坐在一桌,隔着两个过道对我似笑非笑。
我心里烦躁到临近崩溃,拿了外套到门口去吹冷风,这么几年过去第一次犯了烟瘾,在外面的走廊上来回踱步,心想路择远怎么还不回来。
幸好节目组提前清了场,门口没有粉丝聚集,摄像老师也都在里面,没空管我。出来的时候还碰到了谢佳琪,来找我要素材,我才想起宿舍大扫荡我仍然只录了半截,她只好又宽限了我一天。
“对了,”临走前她又说:“别太在意公演时左清秋的粉丝,她们有几个嫌你总跟小路一起上下班,挖左清秋的墙角,整天在微博上撕你,磕CP磕到失心疯,看姑奶奶骂不死她们。”
我寻思这一出,八成让她从左清秋和路择远的CP里彻底毕业,简单跟她道了谢,说你已经挺忙的了,别在这种小事上劳心劳力的,不值当。
告别谢佳琪没多久,有人从身后撞了我的肩膀,我回头,竟然又是展书佚。
“想抽烟?”他问我,还是似笑非笑的。
我愣了一下,没有拒绝。
展书佚把我带到他的车上。
他开限量款的特斯拉,车如其人,看上去温和低调还环保,实际上骚得很,该排的气也没少排。我们俩坐进去,他没开顶灯,就着微暗的自然光分了一支烟给我,先点了自己的,再把打火机扔来。展书佚这人就是这样,一般不会帮我,但其实也没害过我,加上上次虽然我没穿,但是他在天台上还借给我衣服,我也不至于特别提防他。
然而我太久没抽烟,第一口就差点自己把自己呛个半死,内脏快咳出来。
展书佚幸灾乐祸:“有生之年还能看见不会抽烟的你,没想到。”
和他共事的那一年,我烟抽得极凶,后来才开始慢慢戒。
我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展书佚道:“聊聊你的小室友?”
“路择远?”我急忙问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展书佚开了车窗,把烟灰弹出去:“但我跟你保证,他不会有事。”
我稍稍安心,他便继续:“有的人,他生下来就不会被这些东西伤害到,永远也不会。”
“什么意思?”我问。
“齐悠扬,你知道当年公司明明可以捏造出来八百条理由冷藏你,为什么偏偏选了抄袭吗?”展书佚说。
还能为什么,因为他们贱呗。
“因为这些事儿,你就是得按照他们的规则来,我们反抗没用,公司想让你明白,你不管抄还是没抄,他们都有办法让别人觉得你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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