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意难平共处180天
结果路择远比我还委屈:“......你就去了蒋三七那儿。”
“......说不过就跑是我不对,”我怂下来,小声认错,又忍不住抱怨:“但你说话也太伤人了,我心都被你弄碎了。”
路择远抬起手,掌心贴在我的胸口上,隔着衣服能感受到一点点热量传递过来:“那我可以帮你拼起来吗?”
“那你呢?”我追问:“你被我伤过的心呢?还能拼起来吗?”
路择远那边迟迟没有动作,保持缄默。我感受到心脏附近压力减轻,热源散去,他的手虚虚覆盖在我的胸口,僵直在原处,却不着力,像是打算放弃,正在试图妥协,好像只要能维持在一起的结果不变,他的担忧和不安全感,都可以暂且搁置。
这不是我希望的结果,这样的关系只会让争吵循环往复,直到大家都精疲力尽。我想要他爱我,也想要他信我。
我几乎是尽全力推了路择远一下,他没站稳,踉跄两步跌倒在草皮上,被我突然的神经质惊到,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我便过去跨坐在他身上,双手撑在他的两侧,掌心摁在地上,泥土的触感潮湿阴冷,有小小的虫子在周围爬行,窸窸窣窣,蚕食两颗软弱的心脏。
“那房子我不要了,”我说,自上而下盯着路择远的眼睛,不想给他任何躲开我的机会,“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摇头,眼神里是真的不解,认定如果我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必然会想要放弃他。
我主观上在努力克制,但转满整个眼眶,在重力作用中砸下来,打在路择远好看的鼻梁上。
“因为我他妈太爱你了,哪怕你压根儿不信,我也不想为了它和你分开,”我说,眼泪持续往下掉,迫使我不得不坐直身子。路择远看不得我哭,生硬地想把我往怀里扯,我象征性挣扎两下,就软了下来,顺势趴在他的怀里痛诉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几个人可以爱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我哭得相当惨烈,直逼情绪崩溃时的楚江生,“我还能怎么证明呢?”我说,上气不接下气的:“我都说了无数遍了,只有你最重要。”
路择远被我吓得手足无措,一只手揽在我的腰上,另一只轻轻扣在我的脑后,他说:“房子的事情我可以帮帮忙......”
“我不要了,房子也好,展书佚也好,”我说:“过去的包袱,我全都不要了,就算我的确因为过得不好才对你念念不忘又怎么样呢?这不就是你说的命中注定吗?我们俩都应该感恩才对,感恩我之前的生活没他妈的起色。”
路择远放松下来,肩上紧绷的肌肉变得柔软,他轻轻侧头亲吻我的耳朵:“嗯,感恩。”
我自己发泄的差不多了,愈发不好意思起来,原本的理直气壮渐渐消散,最后一句话讲得磕磕绊绊,音量也弱了下去:“你、你就只用记得,爱着你的是一个特别崭新的齐悠扬就好了......”
他声音有点沙哑,在我耳边应答:“嗯,我记住了。”
我撑起身子,两条腿仍跨在路择远两侧,将将跪在地上:“等比赛完了,你得跟着我一块儿去跟我妈道歉知道吗......”
“好,”路择远说:“去跟阿姨道歉,拐了她的儿子,也没看好她的房子。”
我这一通撒泼打滚,脸上有点挂不住,拉扯路择远两下:“......行了,吵完了就回去吧......”
他握着我的手腕,借力坐起来,直接捏住我的下巴同我接一个短暂的吻,末了看向我,眼睛是湿漉漉的,牵引着我的那只手向下探过去:“可是我有点硬了,扬扬。”
我立马从他身上弹起来,严词拒绝,野战啥的太超纲了,来不了来不了。
路择远脱了外套系在腰上,几步跟上来,从主楼回宿舍楼的这段路,我俩好像是第一次并肩行走,不再一前一后,一个拉着另一个。
几个站姐还等在侧门口,看见我俩灰头土脸的回来,外套上全是草,高喊道:“要好好相处——不要打架呀——”
选管不让回应,我俩只能闷头走进宿舍,但我看见路择远有悄悄在笑。
我站在自己屋子外面,能看见蒋三七的门口扔了一堆行李,我的。得,看来是这几天的嫌也不打算让避了。
有人还没睡,走廊上好几间宿舍亮着灯,路择远先回去处理生理问题,我则去蒋三七门口把行李推回来。
“嚯,”楚江生听见动静,倚在自个儿宿舍门口小声调侃我:“在娘家是一天都呆不住啊。”
诶,我寻思这人是不是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说起话来怎么每次都能这么欠揍?
我呼啦呼啦把东西怎么搬出来再怎么搬回去,一件一件摆回原来的位置,鲨鱼也放在路择远床上,全都弄完了,他才从洗手间出来,顺便洗了澡,腰上围了浴巾,裸着上半身,已然完全不拿我当外人。
他去开自己的行李箱,我以为他要拿衣服,结果拿了个信封出来,边角略微发黄,但保存的很好。
路择远当年给我信,我是连着信封一起撕的,这肯定已经不是最初的那个,但我仍是一瞬间就认了出来,说实话确实挺惊讶的,便开口问:“这你竟然随身带着啊?”
他去换下来的外套口袋里摸打火机,不再扭捏,解释得坦然:“也不是所有事儿都是命中注定的,有时候个人努力也很重要。”
我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已经兀自开始感动,他那边也跟着接上:“是因为知道你会来比赛,所以我才要来的。”
自己猜到,和真的听到,效果还是天差地别。我心脏咚咚跳,天啊,真的哭了,到底是什么绝美爱情。
路择远从信封里把信抽出来,里面的东西明显要脏一些,七零八碎的纸片,小心翼翼被白色的纸胶带粘好,部分地方洇出些污渍,反复贴了好几遍。
“被我爸扔过一次,我又偷偷捡回来了,”路择远说:“想看看吗?”
我疯狂点头,当然想,做梦都想,正要伸手去接,他却又犹豫了,改口道:“还是算了。”
我不解:“什么算了?”
他从桌子上拿了自己的杯子,接着打开窗户,把杯子放在窗框上。“过去算了,”他说,趴在窗口,半截身子露在外面:“现在是崭新的你,还有崭新的我。”
我顺从妥协,放下自己的好奇心,凑过去看他把自己稚嫩又千疮百孔的少年心事点燃,小心翼翼扔进杯子,试图不要触动烟雾警报。纸张在一半的夜色与一半的灯光之中燃烧,也燃烧在心里,眼睛是坚定且明亮的,过去逐渐成为灰烬,火焰像是圣光。我们俩谁也没有讲话,如同进行一场仪式,某种默契正在涅槃中诞生。
一整封信全部烧完,路择远把残骸连着杯子一同扔进垃圾桶。
他的杯子我印象里还挺贵的,惋惜道:“杯子也不要了啊?那你以后在宿舍怎么喝水?”
“用你的啊。”他说,冲我露出一个愉快地微笑。
第61章 第三次公演(三)
跟路择远和好之后,我的心情总体上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哪怕为了不掉队,接下来几天都在魔鬼加练,每天累成一滩泥,也还是挺快乐的。
如果左清秋别看见我的鸭子学步就拧眉头,也许还能更快乐。
但是被舞蹈疯狂羞辱多日的我,也终于在声乐课上迎来了第一次扬眉吐气,毕竟整个大厂,现在唱得比我好的选手,应该都在隔壁《迷雾》组。
这首歌的高音不多,大部分都还比较好唱,最难唱的一段儿理所当然给了我,说唱的部分交给了李卓一,已然快成固定惯例。
不过我满打满算,也就只有这一天的高光时刻,隔天练习队形,连唱带跳的,我就立刻变回全组唯一弱鸡,注意力放在唱,动作就总跟不上,连续断了三四次之后,左清秋终于连眉头都懒得皱了,长叹一口气道:“算了,大家散了歇会儿,调整一下状态。”
我跑了两步去角落拿水喝,还没走远就被左清秋喊住:“齐悠扬,别人歇会儿,你过来继续。”
我看左清秋的表情,怕不是打算亲自指导我,内心生出一阵恐惧,担忧他借着队长袖标处理私人恩怨。我求助的目光望向路择远,像只半只脚踩进捕兽器的小老鼠。
路择远帮我把水拿来,又跟左清秋说:“我来教他就好。”
左清秋道:“都教他好几天了,不也没什么起色?”
我边灌着水边想,那是你不知道没路择远教是个什么样子,没准会气到想暗杀我也说不定。
“他能学会的,”路择远继续帮我狡辩:“扬扬很聪明。”
我亲眼看着左清秋侧了下脑袋,朝着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一气呵成,流畅又专业。
呵,怎么着了吧,就是他左清秋再怎么不服,我也堂堂正正赢过丫一次呢。
“不是他聪不聪明的问题,”左清秋一秒稳住情绪,恢复到一个认真负责的队长模样:“是你脾气太软,出了错不吵也不骂,鼓励两句就完了,那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总共也没有几天的时间了。”
路择远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我作为他们俩的话题中心,站在一旁格外尴尬。自己琢磨琢磨好像左清秋说得也挺有道理,路择远是对我太温柔了,严格是挺严格,但的确舍不得说太重的话,以鼓励教育为主。甚至前天晚上加练到一半主楼停电,我回宿舍赶进度,门一关剩我俩,这事儿立马就变味儿了,拖后腿的压力瞬间消失,练着练着我就想亲他,刚开始路择远还能保持严肃,后来稀里糊涂就发展成了一边洗澡一边互相打/手/枪。
左清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把我向镜子前推了两步:“快练,别发呆。”
我朝旁边看一眼,判断他俩交流结果可能是决定由左清秋指导,路择远负责在一旁盯梢。
墙根坐了一排人,看着我幸灾乐祸,我欲哭无泪,队友被训这些人如此开心,你们做dancer的未免过分冷漠。
我刚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打算接受来自左老师狂风骤雨的鞭笞,那边儿谢佳琪出现在门口,把组里排名前三的全都叫走,成功把我拯救。
如释重负,我也找了墙根坐下,旁边是任冉,抱着歌词板让我教他唱歌。
我帮他打拍子,过了一会儿,路择远独自回来,径直走向我。一般情况下,谢佳琪突然出现在练习室,九成就是有外务了,我抬起头先开口问道:“又是什么活动啊?”
路择远蹲在我的面前,帮我擦掉快要落进眼睛里的一滴汗液:“飞C市录节目,原定的嘉宾去不了,让我们过去填一期天窗。”
我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去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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