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与意难平共处180天
“明天晚上回来,”路择远回答,旁若无人一般:“不想走。”
倒是任冉先惊呼道:“哇塞,也太好了吧,C市有很多好吃的!”
我还在那儿紧张会不会被他听去什么,结果他倒是完美避开重点。年轻真傻。
路择远恋恋不舍地站起来,我跟着一起送他到楼梯口,没有摄像机了,他就又重复一遍:“真不想走。”
“就一天,”我哄他:“很快就过去了。”
路择远一步三回头,反复交代我:“晚上记得把蒋三七的手机抢来。”
“好好好,”我挥手,第一次对他的离开如此安心,也许是笃定他绝不会再同我渐行渐远:“要玩得开心点。”
送走祖宗,我转身回去,扭头便看到了前方任冉慌乱的背影。
我心里一紧,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跑什么?”
“没、没没有。”任冉定在原地,离教室大门只有七八步的距离,得亏是这个练习室在顶层,位置也比较偏僻,不然走廊上再多几个人,我这会儿想解释都难。
我走到他正面去,任冉整张脸通红,看样子起码已经悟了八成。我头一痛,如果算上我和路择远,以及半个楚江生,现在总共37个练习生里,四个半都知道我和路择远的关系,概率直逼七分之一。但问题在我和路择远肯定不会乱讲,楚江生和蒋三七也都能信得过,任冉实在是刚刚认识,完全谈不上了解。
“怎么偷偷跟出来?”我问,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有耐心一点。
任冉支支吾吾解释道:“队长和卓一都没回来......只有小路还要专门来跟你解释一下,就有些好奇,而且你们两个讲话也太......”
得,失算了,装什么羡慕路择远能飞外省啊,真不能小看年轻人,他们不但不傻,甚至还演得挺好。
任冉连忙接上:“我真的不会到处乱说的!”
“那就太感谢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仍然半信半疑,试图和他讲讲条件:“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只管提......”
“嘿嘿,”任冉傻笑着打断我:“那你有空教教我写歌就好啦。”
他笑起来还挺天真,有点儿像第一天认识的周图,我短暂恍惚一下,才姑且放下对他的戒备,点头答应。
回去的时候训练继续,左清秋不在,天一黑剩下的俩A班选手就自觉下课。我还差得挺远,默默留下加练,任冉说要陪我一起,怕我信不过他,逮着没有镜头的地方就再三强调他真的不会乱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重新放了歌,今天一个下午他说了能有八百回,听都听倦了。
音乐一响,任冉终于闭上嘴,我俩又开始对着镜子无休无止地蹦蹦跳跳,挥洒汗水,直到门口出现了一个现在不该出现的身影。
左清秋竟然提前回来了,还瘸着一条腿。
第62章 第三次公演(四)
路择远不在没人教我,和任冉还没熟到那个地步,自己练了一会儿成效实在是甚微,我俩也差不多打算回去了。摄像老师们正在往外撤,三角架早就收起来,看见左清秋这副样子杀回来又原地开机,肩膀扛着也要硬拍几个镜头再走。
“老师们辛苦了,”他还是秉持着标准偶像的礼貌,单条腿蹦了几步,把门口的路让开:“回来的时候已经拍了挺多素材,老师们早点下班休息吧。”
我正蹲在墙角系鞋带,听见左清秋主动要求相机退场才抬起头,见他穿着私服,右手拄拐,左手拎着件儿看起来就不怎么便宜的风衣,牛仔裤的一条裤腿被剪开,膝盖裹了护具,帅还是挺帅的,就是莫名又惨又好笑,看起来像被亲爹打断了腿的落魄公子哥儿。
摄像老师终于有一天能正点下班,听左清秋这么讲还挺乐呵,离开之前不忘关心他两句,又提醒我们一会儿记得断电锁门。
那边一走,左清秋就回到一副那什么眼看我低的样子,无缝衔接,轻车熟路。可能因为伤了腿,他这会儿脾气看起来极差,皱着眉质问我和任冉:“其他人呢?”
按照前几天训练情况,虽然大家都走得比我早,但通常也捱到**点,第二天继续。毕竟这些人程度再好,也不如六边形战士左清秋,谁也不好意思比他先走。不过这个强度练舞是真的累,今天趁队长不在,想给自己放个假,谁知道左清秋半路杀回来,都被逮个正着。
“练、练完回去了,”任冉懵了吧唧的,也不太知道该怎么措辞,只能谨慎转移话题:“队长的腿......”
左清秋打断他:“没事,小伤。”
我系好鞋带儿往外走,心想都瘸成这样了还嘴硬呢,没忍住拆他台:“多小的伤?一个礼拜能好?”
“队长是扭着膝盖了吧?”任冉蹲在左清秋前面观察一会儿,得出结论:“我也扭过,有经验。”
我过去蹲在任冉旁边儿,盯着左清的膝盖秋看了看,没离他这么近过,一时还有点儿不太适应,又往后退了两步才问道:“多久能好啊?”
左清秋看都没看我一眼:“管好你自己。”
我头一回如此好声好气跟他讲话,是看在队友的情分上关心两句,丫不但不领情,还怼我,我看他就不该扭着腿,嘴扭了才好呢,当下气就不太打一处来,起身道:“怎么着?公演打算改跳轮椅舞啊?”
任冉哆哆嗦嗦挤在我俩中间,安抚道不要吵架啊不要吵架。
左清秋积怨已久,终于被我激怒,职业偶像那套标准全数卸下,恨不得下一秒就扬了拐冲上来揍我:“齐悠扬,你是不是想打架?”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我给弄笑了,左清秋这么端着几个月,我看着都累,一瘸还给脾气瘸回来了一点儿。
“不打,”我说:“怕把你另条腿也打瘸了。”
左清秋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两个档。
任冉在一旁拉我袖子,他是真的怕左清秋,提醒道:“别说了悠扬,队长生气了。”
左清秋墙上一靠,拎起拐杖来敲我的小腿,我以为他真要打架,敲上来才发现根本没出劲儿。他缓和下来,对任冉道:“小冉练好了就先回去吧。”
然后又看向我:“你继续。”
“干嘛啊,”我冷嘲热讽道:“摄像老师都让你弄走了,用不着顾人设了。”
左清秋一声嗤笑:“就你跳那样,别在镜头底下丢人了吧。”
我:“......”
斗嘴归斗嘴,左清秋让我加练,我确实无法同他叫板,跳得不好,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任冉走之前给他去别的教室搬了个凳子来,又说了好几遍千万别打架啊。
但走得时候挺快的,好像也不太乐意跟两颗炸弹共处一室。
左清秋坐稳了就开始训我,拐是现成的教棍,哪里跳不好抽哪里,跟路择远的教学方式完全两种极端。虽然打得也不疼,但是搞得我非常紧张,精神高度集中,效率莫名其妙高了不少。
所以真的,还是不要和对象一块儿做正经事,亲自验证,确实容易分心,那些俩人共同进步的帖子都是骗人的,得亏是没和路择远早恋,谈着恋爱怎么能好好学习啊!虽然我本来学得也不怎么好。
左清秋又一拐杖杵过来:“又掉拍了,想什么呢?”
妈的,腿瘸真牛逼。
我汗流浃背,已经喘到肺疼,左清秋一颗铁打的心终于稍微软了,冲我说:“休息一下吧。”
如同接到特赦令,我直接原地躺平。
左清秋一条腿蹦着去拿水,一边说:“小远没跟你讲过练完别躺着?”
“讲过,顾不上了,”我四肢一动不动,脑子还在自动反应:“谁让你叫他小远的?你给我叫他全名。”
左清秋又蹦着回来,一瓶水扔给我,我甚至懒得抬手接,放任它直接砸在我胸口,才慢慢悠悠坐起来喝,喝完侧头又看了他膝盖一会儿,才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我小时候踢球也拉伤过膝盖,起码瘸了半个多月,”我说:“你这到底多久能好啊,真的不影响公演?”
他有几个动作还挺复杂的,跟李卓一搭档,要撑着让小李蹦来蹦去,怎么想都觉得悬。
“不影响,”左清秋看起来相当平静,还是那套说辞:“你别管我,管好自己。”
成吧,当事人自己都说不影响,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客观地讲,左清秋的教人跳舞还是挺有一套的,路择远没受过团舞的训练,很多思路还是街舞的方子,解决问题主要理论是靠基本功和身体素质,但这些东西都速成不了。相比之下左清秋那儿就很多乱七八糟的窍门儿,全靠舞台经验堆出来的,教我的时候明显能感到他有所保留,也还是挺够我喝一壶。我俩耗到快两点,总算解决了我唱跳合不上的终极难题。
不过任谁应该也都不想再上左清秋的第二堂课,真的太魔鬼了,怪不得跟他一个组的都对他评价不好。他处女座似的,对动作到位的要求高到变态,打不齐就让我一个姿势保持半年不动,靠肌肉记忆。到最后锁门回宿舍,我才更像伤了腿的那个,四肢全部残疾,行进速度连左清秋一半都达不到,横穿个操场的事儿,遥远的像跑了场全长马拉松。
但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儿,还是摸到蒋三七屋子借手机。
他已经睡了,又被摇醒,迷迷糊糊认出蹲在他床边的我,还被吓了一跳。
“干嘛啊?”他说:“又吵架?”
我身体疲惫,但眼睛锃亮,嘿嘿笑得像个变态:“没有没有,异地恋嘛,手机借我用一用呗?”
“李卓一他俩一起飞的C市啊?”蒋三七仍旧睡眼惺忪:“去个一天也叫异地?”
我点点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蒋三七揉眼睛的手随着我的问题停顿,伸进枕头三五下摸出手机塞给我,不耐烦道:“拿了快走,屁话多。”说完便蒙头继续睡觉,我把手机揣进兜里快快乐乐回去守空闺。
路择远不在,我洗澡也变得极快,二十分钟搞定,头发也不吹趴在床上打开手机就登微信,蒋三七自己的号没退,李卓一的聊天框竟然被他置了顶。
对不起了蒋三七,我的好奇心此刻实在是成功碾压道德感,甚至还多少影响了我迫切想跟对象腻歪的欲望。
结果点开之后也没什么料,竟是些李卓一发来的乱七八糟的吃的,还都是在酒店叫得外卖,蒋三七一个字儿也没回。
我顿时兴趣缺缺,果断退了登录自己的账号。
刚一登上我就傻眼,噼里啪啦的弹框一拥而上,最顶上的同样来自李卓一,他把那些照片儿又原封不动的给我发了一遍,连顺序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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