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回头，凌舜也知道对方的目光，想必是如火舌一般，寸寸卷蚀。
　　被光明正大窥探的感觉并不好。
　　“哥哥不是想上厕所吗？只是抱着你，让你方便一些而已。”
　　凌舜一时间除了羞恼…但的确是忍了很久了。
　　心理上的抗拒。
　　“上次哥哥也扶着我了，我们之间互帮互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嗯？”
　　互帮互助……
　　也是，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
　　除非被对方抱着，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无论如何心理上凌舜都完全接受不了，被这么对待。
　　“哥哥乖。”江殊把着的手依旧是没半分松懈。
　　心理上凌舜一直是抵触的。
　　但的确是想上厕所并且憋太久了。
　　“真的求求你，放我下来……”
　　这句话还没说完。
　　凌舜及时的闭上眼睛。
　　“不……”
　　来不及说完，便传来清晰的水声，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格外刺耳。
　　凌舜不安的一次次试图控制。
　　但越是挣扎，只会在对方怀里陷得越深。
　　背后抱着他的手又稳了几分。
　　“哥哥这不是能做到吗？”
　　凌舜希望对方安静。
　　但能做的只有死死地咬着牙，被迫接受现实。
　　过了好一会儿，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的时候，凌舜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因为不老实，乱动，结果就是弄的哪儿都是。
　　包括江殊手上。
　　一时间凌舜甚至不敢转头去看对方。
　　“对不起……”
　　小声道歉之后，凌舜没有听见回应。
　　正揣测对方是否生气的时候，倏地，眼梢上凑过来了什么。
　　柔软的温度中混杂着一点烟草和薄荷的气味。
　　虔诚的，一点点吻干泪痕。
　　凌舜一动都不敢动。
　　有些…受宠若惊。
　　“好了，先回家再说。”
　　话音刚落，刚才委地没多久的皮带扣被捡起来，重新扣上。
　　打开门之后，凌舜见对方先去洗了个手，才拐回来背他。
　　这个年纪的骨骼基本已经发育健全。
　　肩膀很宽，凌舜爬上去绰绰有余。
　　医院里人来人往，有很多不太能自主走路，需要亲属朋友辅助的。
　　两个人穿梭在人群中，并不惹眼。
　　凌舜依旧是没什么力气。
　　只能尽可能的绷着，不让对方承受那么多体重。
　　能嗅得见对方颈窝里的气味。
　　甚至和梦里的都如出一辙。
　　仗着病中，深呼吸并不会引起怀疑。
　　凌舜最终…还是稍微放纵了一下内心罪恶的事情。
　　贪了一刻少年身上的气息。
　　回到家之后，家庭医生和护士已经在客厅坐着了。
　　接过药方之后才准备开始配药，让凌舜先上楼休息一会儿。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凌舜见着要往江殊的房间里走，赶忙制止，“回我房间…”
　　虚弱的请求没有回应。
　　凌舜最终还是被放在了江殊房间的沙发上。
　　沙发上的东西有点多。
　　而且杂乱。
　　躺着其实…有些硌人。
　　过了一会儿，医生和护士从楼下上来，给凌舜挂上了吊瓶。
　　“我能不能回房间？”凌舜最终还是请求了一句。
　　“是觉得沙发上躺着不舒服？”
　　凌舜点头。
　　“哥哥现在挂着吊瓶，我怎么把你搬回去？。”
　　刚才凌舜没好意思说。
　　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先躺在我床上吧。”
　　“衣服先脱了再往床上躺。”
　　倏地，刚才发生的事情又被迫想了起来。
　　窘迫到无地自容。
　　“沙发…挺好的。”凌舜不敢过多要求，默默侧过身。
　　“床上舒服一点。”
　　凌舜听见脚步声渐进。
　　“把脏了的外衣脱了就行。穿上睡衣，别着凉了。”
　　凌舜说什么都不肯再在江殊面前换衣服。
　　“不用了，沙发真的挺好的。”
　　“啧。”
　　江殊见此直接凑近，上手，一手举着瓶子，用身体直接把沙发并在床边，再重新把瓶子挂好。
　　“外衣脱了，躺床上。”
　　凌舜：……
　　外套进门的时候已经脱过了。
　　唯一脏的……
　　是刚才不小心弄湿的裤子。
　　“再磨磨唧唧的我帮你脱了？”
　　凌舜不敢多话，腾出那只没打针的手。
　　艰难的解开皮带扣。
　　但因为只有一只手，无论如何，都很难真的把衣服褪下。
　　常年不见天光的腿是白皙的。
　　带着少年期特有的纤细。
　　上面还有几道红印，是刚才抱着的痕迹。
　　凌舜正艰难的试图把脏衣服弄下来。
　　手边突然多了一双手，帮了他一把。
　　凌舜下意识想拽过被子。
　　“这种事情我很愿意效劳，需要帮忙直接说就行。”
　　“……”
　　沾满灰尘的外衣是脱下来了。
　　但凌舜分明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还在原地停留。
　　凌舜低头。
　　这才发现…刚才因为乱动，弄脏的也不止外面的衣服。
　　气味十分明显。
　　“把里面的衣服也换下来。”
　　“给哥哥拿新的。”
　　“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下。”
　　凌舜咬咬牙，最终还是请求了一句。
　　“刚才都抱着哥哥去洗手间了，这会儿回避什么？”江殊回答的不以为然，“而且换下来帮哥哥稍微清洗一下，不然多难受。”
　　“还是说，哥哥需要帮忙？”
　　在灼灼目光之下，凌舜实在是做不到。
　　最终，凌舜拽过一旁的枕头，直接盖在自己脸上。
　　“帮我。”
　　请求的声音很小。
　　但足够让人听见。
　　在凌舜眼里，不过是实在下不去手加上行动不便。
　　但在江殊眼里……这句请求像是别有一番意思。
　　过了一会儿，凌舜感觉到对方靠近。
　　没有帮他换下来。
　　而是直接伸手撕开。
　　布料撕扯的声音格外刺耳。
　　凌舜虽然用枕头蒙着眼睛，但脸上的温度丝毫没有下降。
　　紧接着，凌舜没听见动静。
　　好奇驱使，凌舜揭开了一点枕头，向外窥探。
　　只见着江殊……
　　拿着那块破破烂烂的深色破布。
　　凑到鼻息之前。
　　狠狠地呼吸，感受上面的气味。
　　一时间凌舜像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得。
　　赶忙又把枕头盖回脸上。
　　过速的心跳停不下来。
　　江殊怎么会这么毫不避讳……
　　思量了一会儿。
　　凌舜最终又一次揭开枕头。
　　这一次，比上一次冲击力还大。
　　不再是嗅。
　　而是直接凑到唇边，亲吻了一下。
　　对方明显没有察觉到凌舜已经发现了。
　　“你在…干什么……”问出口到了时候，凌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
　　江殊闻此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东西。
　　“哥哥不是说过，不会干涉我的爱好吗？”
　　“……”凌舜话都说不上来。
　　脑子里的画面都是炸的。
　　“我去给哥哥拿新衣服。”江殊说完之后，很自然的把手上的破布团成一团，顺手塞在一旁柜子上的盒子里。
　　收藏衣物。
　　不仅仅是收藏……
　　加上刚才的每一件事，都足够让凌舜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羞愧难当的时候。
　　回想起那些画面…又莫名的，忍不住去想。
　　凌舜裹着被子，等了一会儿，一套家居服就抛在他面前。
　　连穿上这种事情，也不是凌舜自己来的。
　　对方的衣服明显有些宽大。
　　加上特有的气味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最后一瓶药水输完，护士拔针之后，凌舜才算是舒了口气。
　　准备缓一会儿，想办法自己挪回房间。
　　只不过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唯一吃进去的那点很快就吐出来了，哪儿来的力气走回去。
　　又在江殊的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凌舜感觉到对方爬了上来。
　　紧紧的贴着他躺下。
　　原本就不自在，这一下更是加重了。
　　屋内唯一的光亮就是床头灯。
　　凌舜尽可能的闭上眼睛，装睡试图缓解尴尬。
　　可越是试图入睡，越是无法忽略身侧传来的体温和呼吸。
　　太近了。
　　屋内暖气很热，不需要过度厚重的睡衣和被子。
　　尤其是两个人同盖一床被子，距离之间的狎昵更是不必言说。
　　以前在初中的时候睡过通铺。
　　那个时候凌舜也没这么心神不宁。
　　又躺了不知道多久，凌舜才不安的动了一下。
　　试图往床边再挪一挪。
　　然而刚一动。
　　手腕倏地被扣住了。
　　力道不算大，但却是不容置疑。
　　呼吸声已经有点吵人了。
　　原本就热的燥人的温度。
　　现在更是升温了不少。
　　凌舜试图把手往外抽。
　　然而并没有成功逃脱。
　　“哥哥是没睡着吗？”
　　冷不丁，江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凌舜没说话。
　　试图继续装睡。
　　紧接着扣在手腕上的手，滑到了五指上。
　　十指先是试探了一下，紧接着交扣在一起，攥紧。
　　冷汗已经浸透单薄的睡衣。
　　凌舜能感受到对方的吐息又近了。
　　贴着鬓发，甚至是耳垂。
　　有意扰得他睡不着。
　　“哥哥如果已经睡着的话……”
　　后半句没说完。
　　耳侧的温度倏地转移到了唇边。
　　凌舜的眼皮颤了一下。
　　隐隐有些猜到江殊要做什么。
　　下意识往侧面想躲。
　　只是刚别过头。
　　温热的吐息，几乎是在唇贴唇的距离传来。
　　距离太近，声音甚至都有些恍惚。
　　“哥哥既然已经睡着了，能不能允许我……偷偷贪一口您唇上的味道？”


第二十一章
　　凌舜一时间连呼吸都恨不得屏住。
　　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唇边的温度缓缓升温。
　　倏地，那双温热柔软的唇，最终还是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