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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哭别噎着

作者:观冥 时间:2020-11-06 12:39:33 标签:情有独钟 青梅竹马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林沛然抱着手机辗转反侧,心头像煨着一壶滚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从胸口一路烫到四肢百骸,把人烧得头脑发晕。
  郑文轩什么也没说,可林沛然就是能明白,郑文轩那里的“进展”一定很喜人——他自己或许都没发现,他整个人说话的语气都变轻松了。
  林沛然为他开心,终日飞在缥缈虚幻的云端的那颗不安的心,好像也慢慢落到了实处,终于不再随风飘摇。
  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回到从前……林沛然只是这么想一想,眼眶就有些温热。
  五年……再难再苦,他也守过来了;总有一天,他能骄傲跟所有人说,你看,我没有等错人,我知道,他从来都没变过。
  “……我都什么还没问呢。”林沛然无奈扯了扯嘴角。
  郑文轩那头极浅地叹了一声,“我怕你哪天等不及了,就……不要我了,我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沛然的心冷不丁被扎了一下,一种难言的刺痛涌上来。
  他软着声音呢喃了句:“你傻不傻。”
  *
  九月,暑意未散,秋风已至。太阳并没有因为夏天的离开而变得温柔,反而一如既往浓烈地散发着光和热。楼下的桂花悄悄开了,晚风一吹,便裹着沁人的清香卷上窗台。
  林沛然于是后知后觉发现,他养在阳台上的绿萝死了。
  虽然这完全应该归咎于他养花草太过佛系,十天半月也想不起来往盆里添一次水,但绿萝这东西,生命力过分顽强,不论林沛然放养它多少次,只要在水里泡上几天,都会一次又一次生出新芽来。
  林沛然觉得这次它应该也还有救。
  所以他给花盆里续了水,想着过几天,大概就能看到幼嫩的小芽从腐朽的枯槁里钻出头来。
  林沛然无奈看了一会儿,目光就软了下来,他小心把那张纸贴在鼻尖,深深呼吸了一次,轻淡的墨香中透着它主人身上的味道。他的嘴角不自禁扬起,勾成一个淡淡的弧度。
  它在进到自己口袋之前,已经被某人贴身藏了很久,所以蕴着对方惯用的那种柔顺剂的味道。
  林沛然攥着那张纸条,像攥着了什么珍宝。
  “……好。”他轻轻回应,声音散在熙攘的站台。
  一开门天花板掉一地白片儿的惨剧,可不敢再发生第二次了。他收起了钥匙和卡,算是应了郑文轩,给他答案,让他安心。
  “活着不是罪罚,我们没有罪,谁都没有错。生而为人本就是一种痛苦,我们都在世间背负苦难而行。我希望终有一日,他能坦然面对世上一切苦难,能在有限的生命里真正活得洒脱。”
  “……”白玉嘴唇猛地抽颤了两下,眼睛顷刻间红了。
  他哽咽道:“……他很强大,不需要谁来救赎。”
  林沛然的手臂举了起来,在空中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什么,白玉怔了怔,连忙把手递过去。
  林沛然抓住了他,然后顺着摸索,摸上他的脸。
  林沛然胸口闷疼,疼到几乎无法呼吸,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像被一柄无形的刀子狠狠剜了进去、剖出心脏肝胆,一颗一颗掷在地上无情地踩。
  他眼睛很涩,可是居然没有泪掉下来。
  林沛然这才知道,原来到了真正难过到极点的时候,就连眼泪都不会给你痛快。
  什么才是这世上最难过的事?
  林沛然从前不知道。
  夜雨停了,阴沉的天空水濛濛的,空气清新舒爽,倒是很给面子。
  林沛然好像已经没事,就是精神还恹恹的。他不肯老实呆在宾馆消磨时间,一心想趁着最后一天再到没去过的地方看一看。
  他来D市的时候,是抱着单纯而兴奋的喜悦,满怀期待地想要和郑文轩一起留下美好的记忆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可以放纵的机会。所以既然来了,在还能够任性的时候,林沛然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
  郑文轩拗不过他,只好答应陪他接着逛。
  林沛然不想让他再继续担心,他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才终于让郑文轩暂时忘掉了贝佳的事,让郑文轩的眼睛里重拾坚定走下去的星火,他一点儿也不想因为生病就害得一切前功尽弃。
  “……”白玉看了看他,手臂横过桌面,轻轻捶了一记在他肩上,“干嘛道歉?”
  林沛然没吭声,但他知道,他勾起了白玉的难过。
  白玉喜欢的人死了,死了很多年。
  他远比任何人都厌恶死亡。
  他本不该再一次用生死这样的事来伤害他。
  林沛然费力缓了一会儿,勉强跟他说:“你帮我……拿点儿药吧……我箱子里褪黑素那个瓶子……还有白色的那个……”
  郑文轩立马去做。
  他开了灯才发现,林沛然简直就像从水里刚捞出来的,满头都是汗,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心疼得无以复加,“沛然,咱去医院吧,我怕你出事儿……”
  林沛然的脑子好像在一瞬间变得清醒,他浑身抖了一下,拉了拉郑文轩,孩子气撒娇似的:“我不去……就老毛病而已,习惯了……你陪着我,我哪儿也不去。”
  “……”郑文轩疼惜着捏他的脸,“习惯了”三个字,就像一柄利刃刺进他心里。


第二十六章
  林沛然一字一句、冷静跟他说:“你可以发请柬给陶哥,给煞姐,给同事……全世界都知道的事,只有我不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我还傻兮兮地等着你,等着你从D市调回来跟我双宿双飞?”
  “……”郑文轩万万没想到,林沛然居然会知道这件事。
  他和贝佳公开了,去拍了结婚照,定了日子,但还没领证。
  贝佳的父母非常看不上他,因此,贝佳和家里吵架吵得昏天黑地。
  他是真正的孑然一身穷小子,父母亲戚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人脉浅薄,收入低微;像贝佳那样的家庭背景,怎么可能瞧得上他呢?
  D市的人们夜生活丰富,宽阔的广场周围,走几步就能看到在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前、借灯光舞秀的短视频尬舞人才。路人们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些“目中无人”的年轻人,从他们的镜头前路过时,会见怪不怪地躲开摄像,给他们发挥的空间。
  林沛然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景象,惊异和莫名的好笑令他全程忍笑忍得辛苦,每每在和那些欢乐多的二逼青年错身之后,在他们背后捂着嘴疯狂抖动双肩。
  “习惯就好,D市就是这个画风,自从某音火起来,你走在路上经常会看到,迎面走来的陌生人忽然毫无预兆一言不合就开始尬舞……”
  “哈哈哈卧槽……”林沛然实在是笑得肚子疼,“果然尬舞不分年龄,这比广场舞大妈看上去还壮观!”
  郑文轩看着他笑弯的眉眼,也跟着笑了,顺手似的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往人潮中去。“前面人多,你跟紧点儿,别一会儿丢了。”
  他摸着那些照片,目光平静,若一潭死水。
  然后,他极淡地叹了一声。
  林沛然还是比他幸运,死心,总比绝望要强。
  *
  在做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之后,林沛然联系了郑文轩。
  所以,别再对他这么好了……也别再试图挽留他,他心太软,招架不住的时候,会很难受,难受到无法呼吸。
  林沛然挣扎了很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淡漠又凉薄,他用那种一贯平静的语气,轻轻柔柔跟郑文轩说:
  “这段时间,我已经想明白了。其实,我……”
  他的手,死死扯住心脏,把它按牢在胸腔里,口中温声道:
  “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啊。”
  这个月已经有三个长期合作的老客户退单了,林沛然心里其实清楚原因,却对此无能为力。
  像他们这种创作为生的人,最怕的就是业内的同行无节制地出卖底线。同样一首曲子,你五千给人做出来,对方只要两千块,品质上外行听不出高下,交付时间大差不差,不傻的老板都会选对家。
  可这种竞争,是建立在年轻饭和不计成本的奋斗的基础上的,你年轻有精力肯努力,总有人比你更年轻、时间更多、更努力;你叫价两千,就会有人叫价一千,八百……
  久而久之,五千的质量再好、再有封神的口碑,也会慢慢变得门可罗雀。
  为了吃饭,就只有放下.身段,低下骄傲的头颅,贱卖自己的作品,让买家把所谓的名气和神格通通踩在脚下。
  他长这么大,还从未为金钱发过愁,如今真遇到了困难,反而茫然无措。
  林沛然慎重思虑了很久,还是同意了医生的建议。他怕疼,治疗和不治疗、吃药和不吃药,生活质量差别是巨大的。他已经觉得很苦,不想让自己变得更苦。
  存款还足够撑上几个月,在那之前,反正不是一个单子都接不到,不如走一步看一步。林沛然抱着这样得过且过的心态想。
  可俗语有句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如果说金钱尚且只是他不远的未来要发愁的事,那精神和身体的折磨,就是摆在面前的另一座大山。
  开始接受治疗的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恐惧癌症。
  这个能轻易将女孩子视为半生的婚姻许诺又反复的男人,真的是他记忆里认识的郑文轩吗?
  真真假假,什么都看不分明了。
  深沉的绝望将他灭顶。
  真的去想的时候,好像又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绝望的事:病痛可以适应,难过可以靠时间抚平,生存的压力人人都有,谁在这社会不是努力赚钱求生,大不了就是一死,而死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就是有种绝望,一点一滴的绝望,日常的绝望,平静的绝望,不求也不被任何人理解的绝望,看不到尽头的无望和失落、痛苦和死寂,如斯心情,汹涌着将林沛然淹没。
  D市。
  这天晚上,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郑文轩的电话被挂断了,长久的忙音嘟嘟地在听筒里响个不停,他颓丧坐在床边的地上,全身浸在深沉的黑暗里。
  他房间的门打开着,走廊里惨白的灯光照亮了房间里一点点空间,他看见贝佳站在门口,脆弱、无助、可怜,神情惶恐而委屈。
  她说:“文轩……我没地方可去了……我只能来找你了……”
  他岔开话题,问白玉:“你都是怎么养绿萝的?为什么我家那个总是病蔫蔫的,叶子也没精打采,不像你这里的生气勃勃。”
  白玉答说:“就是闲散着放养,有事没事添点水添点营养液,晒太阳不用太勤……没什么门道。”他犹豫了一下,扭头看林沛然,“你昨天不是问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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