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铃人
未央同好中间原本就只有一部分因此而转化成演员的真人CP粉丝。而他和宋时清,用他们粉群里的话来说,“内忧外患令人不敢入坑”。
外患是因为,两人各自都有别的更红更受欢迎的CP。宋时清那边可以说是百花齐放,男男女女都有,看的易麒都傻眼了,甚至有点儿吃醋。
他以前还真不知道宋时清在圈子里人缘那么好,和谁都亲密。
而到了他自己这边,就更尴尬了。
他新学了一个词,叫“锁死”。他和江河“锁死”了。
这些都归为“外患”。内忧在于,他和宋时清自从电影拍摄完毕,就再无交集了。
“没有糖”。
易麒去看了一眼他们CP那冷清清的超话。时隔许久,能被津津乐道的依旧只有当年易麒杀青时宋时清送来的那束花,和那之后他们共同出席的宣传活动。
除此以外,居然只剩下“微博互相关注”这样听着就凄惨的交集了。
他们甚至连赞都没给对方点过一个。
有人在超话里发帖哭诉,说电影一结束这两个人的营业也到此为止,根本没有售后。也许他们就像别人说的那样完全不熟,萌一个拉郎CP还要洗脑自己这是绝美爱情实在太痛苦了。
评论里有人抱头痛哭,还有人安慰她自己开心就好。被顶的最高的那一条回复说,“谁说他们没有交集,我就是他们的交集!我坚信今天他俩也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激情DO I !!!”
易麒研究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最后那两个单词是做/爱的意思。
他心情很复杂,其中还隐隐有点儿惭愧。
原因之一是,在他和宋时清每天给对方发糖甜一嘴的同时,他们的CP粉居然因为看不到任何希望快要干涸而死了。
原因之二是,他和宋时清上一次激情那个啥已经过去十多天了。感觉辜负了那姑娘的期待。
“好惨啊,我可以不可以在微博上随便发点啥圈你一下,”易麒问宋时清,“我想让她们开心一下。”
宋时清大笑,然后问他:“你还记不记得之前答应过要做我下一支MV的男主角?”
第33章
易麒签的经纪公司是当初江河与朋友合开的。
在继承了江河所拥有的绝大多数股份后,虽然并不在公司内担任任何职位,但个人工作方面易麒也能拥有绝对的发言权,毫无后顾之忧。
拍MV这种事,他自己点头,那就一切OK。
不过毕竟是公事,流程还是要走一走。一切交给经纪人后易麒对此不再操心,他更在意的还是宋时清写的那首新歌。
依旧是偷跑,但宋时清这次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易麒现在是他的“合作方”了。
他一口气给易麒发了三个版本的伴奏,问他哪个好听。
易麒听懵了。
曾经在单恋时期为了能和宋时清拥有更多共同语言,他偷偷报过一个网上授课的初级乐理班。谁知才上了没几堂课,基础中的基础都没来得及掌握好,就突然两情相悦了。
处心积虑想套近乎,最终全无用武之地,只怪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那之后剩下的课程他再也没去上过,于是至今依旧一窍不通。没想到时隔许久,突然又要派上用场了。
没有宋时清的提醒,他完全分辨不出这三个版本到底有什么差别。
音乐不像绘画作品,能摆在一起左右对照。一曲完完整整听过一遍后,除了大致旋律外,细节部分易麒根本回忆不起。
“虽然分不出来,但都挺好听的。”易麒最终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宋时清在那边认真给他解释,告诉他每个版本都有什么不同,具体在第几节第几个八拍有所体现。说着说着,他啊呀大喊了一声,接着语气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我好像发错了,给了你三个一样的。”他说。
易麒无语了。还好他诚实,没有不懂装懂,不然准得闹笑话。
有了宋时清的注释后,再听了一下重新发来的版本,终于还是勉强找到了不同。
“我喜欢第三个,”他对宋时清说,“副歌的部分会让人有一种……很开心的感觉。这首歌得歌词是写什么的呀?”
“写一个人在热恋中想起对方时的心情。”宋时清说。
易麒这个外行人特别激动地给出自己的意见:“那绝对是第三个版本最好了!”
宋时清也不问理由,照单全收:“那就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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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还没写完,MV的录制自然也得再过一阵子。
易麒等得特别无聊。因为宋时清这次计划发的不是单曲,而是一整张专辑,每天泡在录音室忙得焦头烂额,回复消息也变得很没效率。
虽然寂寞,但易麒在这方面还是挺讲道理的。毕竟他前阵子忙着拍电影时也一样间歇性失联,宋时清从不抱怨。他只希望宋时清赶紧忙完,两个人能找时间再见一面。
他们的CP粉依旧在超话里哀嚎没有粮吃,他本人也因为缺乏爱情滋润日渐干涸。
未央的那些衍生创作他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电影热度逐渐褪去后粉群自然不如当初活跃,产量日渐稀薄。
易麒空虚寂寞冷。
就在这时,来了个应酬。
他的经纪公司十周年庆,搞了个晚宴,邀请了圈内众多知名人士出席,还挺盛大。
易麒作为公司的知名艺人兼大股东,不去走个过场有点说不过去。他一贯不太喜欢这类场合,但基本的处世之道还是懂的。更何况,公司也算是江河留下的遗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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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欢这类场合的原因之一,是他穿西装实在不好看。
他天生脸小,肩膀也窄。这样的身材在镜头里看起来会显得特别修长高挑,很占便宜。但穿正装,就有点儿撑不起来。
再加上他那张脱离实际年龄的面孔,哪怕剪裁再贴身,也像是借来的。
在决定出席时听闻宋时清不在受邀名单上他还心存惋惜。等换上衣服在镜子前照了一照,他就开始庆幸自己男朋友不在现场了。
“好蠢啊,”他可怜兮兮对着阮筱雨诉苦,“没有怪你的意思,但真的好蠢啊。”
阮筱雨没辙:“其实还好啦,这个设计挺时尚的,比你去年去参加颁奖礼那套好多了。”
易麒没好意思说。就是因为在设计上有些独特,才让他看起来更不像是个出席正式活动的演员。他觉得他现在的模样,很像是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日本男公关,而且还是站在旁边帮人开酒出不了头的那一种。
他决定到了以后,露个脸就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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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却远远没有那么容易。
易麒平日过于低调,甚少与人交往。可偏偏这些日子话题度居高不下。
前阵子电影上映前后那一波热度尚未散去,新电影的剧照和路透又在网上掀起了不少关注。枭的造型意外收获了大量好评,还有人夸张得描述为“漫画中的美少年”。
他在家闲的发慌的同时,各类邀约从未断过。刘祁宏前几天还来劝过他一次,问他要不要考虑破个例。其中个别项目,他拒绝得心都在滴血。
易麒不为所动。
他一点也不想忙成宋时清那样。又不缺这点钱,暂时也还有戏可借,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呢。
闲着多好。有这点时间,还不如去把之前报过的乐理班学完整了,等下次宋时清再来问他意见时就能露一手了。
之前是苦了刘祁宏四处推拒,如今人到了活动现场,终于见识了什么叫让人崩溃的热情。
易麒站了大半个晚上,收了一叠名片,稀里糊涂陪着各种不认识的人瞎聊,笑得脸都酸了,归心似箭。
终于逮着了一个空,他连阮筱雨都没顾上招呼,赶紧从不起眼的边门溜了出去。挪了两步后,他拿出手机给阮筱雨打电话,好让她招呼司机这就打道回府。
还没等他把号拨出去,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请问,是易先生对吧?”
易麒下意识回过头去。同他搭话的是一个看着大约六十多岁的中老年男子,长得十分和善。虽然面容看着不年轻了,但身材却保持的不错,身形挺拔气质出众。
两人对视后,对方立刻向他露出了笑容。眼尾拖出长长的皱纹,透着一股柔和感。
易麒下意识心生好感,于是也对他笑了笑。
“您好,请问……”
“弊姓李,”对方向他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掏出名片盒,拿出一张后双手持着端端正正递到了易麒面前,“以前经常听江河提起你,今天总算是有机会见到了。”
易麒惊讶:“你认识江老师呀?”
他说着低下头看了一眼名片。
李国栋,某某公司执行董事。但那个某某公司,易麒毫无印象。
“何止认识,”李国栋笑道,“我差不多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不止长相,他说起话来声音语气也全都带着一种年长者特有的温柔和蔼,让人很难不产生好感。
“那您是……”易麒好奇。
“我和江河的父亲是挚友,”李国栋说,“他一贯管我叫李叔。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提起那个“老混蛋”,易麒下意识就有那么点儿反感。
他有点拘谨地点了点头:“李叔叔你好。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别的事,只是正好遇上,想打声招呼。”李国栋说。
易麒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当初江河这孩子想要自己开公司,李叔也是一起凑了热闹的,”李国栋笑道,“如今一切井井有条,看你过得也蛮不错,李叔算是能放心了。”
听他这说法,竟还是公司股东之一。
易麒第一次见人把“江河”和“孩子”这个词连在一起说,感觉十分新鲜。
“江老师和您提起过我吗?”
“当然了,”李国栋说,“他可是走哪儿都把你挂在嘴上。”
易麒脸一红。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阮筱雨。
一回头老板居然凭空消失了,可把她给急坏了。
李国栋见状往后退了一步打算告辞:“你还有事,李叔就不打扰了。以后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
易麒拿着电话,用力点头。
“对了,”李国栋刚要转身,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回过头看看向易麒,“小易你和时清是不是关系还不错呀?“
突然听见宋时清的名字,易麒不由自主脸又红了一大截,说话都磕巴:“是、是是啊,还……挺不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