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燃
“我会讲的你早听过了……欸,这样,我出脑筋急转弯。”于燃兴致勃勃道,“请听题:你的什么东西我用它时是用口,你用它时是用手?”
楚眠大脑空了一下,随后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于燃,问:“你是在认真出题吗?”
于燃坚定地点头。
“我不知道。”楚眠目视前方,不肯答题。
于燃故作神秘地笑起来,“以你的聪明才智,现在肯定心里有数了吧?”
“我真不知道。”
“那我公布答案啦——是名字呀!笨咩咩。”
楚眠闷闷地“噢”了一声,抿起嘴巴。
于燃嘴角笑意加深,凑上前轻轻问:“说实话,你刚才是不是想歪了呀?”
楚眠眉头微蹙,脸上浮现出疑惑,解释:“我什么答案都没猜到。”
“我不信。我用这个急转弯耍了好多人,他们全都上当了!”
楚眠转脸盯着他,反问:“那你还好意思说你是认真出题的?”
于燃“嘿嘿”笑了几声,下巴压在楚眠肩膀上,小声说:“我这不是在委婉地试探你嘛,你平常总嫌我太直接,可你又什么暗示都不给我,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需求啊……”说着,他伸出手用很轻的力道按揉楚眠,问:“想不想跟自己间接kiss?”
楚眠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毕竟两人确实很久没接触过了,不是忙艺考就是忙寒假作业,遇到情况都得自己解决。
“就半小时。”楚眠说。他不希望于燃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耽误休息。
楚眠坐在沙发上,身子向下倚靠,配合于燃找到合适角度。由于积压了一段时间,他很容易就迎合上去,然后被于燃用潮湿的热意包围。
但是几秒钟过后,楚眠倏地推开于燃,这举动几乎是出于自保。
“什么东西?”楚眠不可置信地弯腰,掐住于燃双颊,观察他嘴里的情况。只见于燃舌尖沾满了细小的淡粉色颗粒,像是某种药物,细听似乎还有声音。
于燃合上嘴巴,如实回答:“跳跳糖。”
楚眠困惑地眯起眼睛,怪不得那东西让他感觉像是被针刺了一样。他无暇教训于燃,马上起身去拿花洒,冲干净那块沾了糖分的位置。
于燃跟过去,倚靠在门口,意识到自己又自作聪明犯错了,乖乖道歉:“是我不好,你不疼吧?”
“不疼。”楚眠用毛巾擦干,“但也不舒服。”
于燃叹气,说:“我再也不信网上的贴子了。”
出去后,楚眠让他坐好。于燃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既关心楚眠还未纾解的状态,又不好意思再多问,怕楚眠也用跳跳糖惩罚自己。
于燃仰望着房间吊灯,柔和明亮,一点都不刺眼。楚眠无论什么事都强过他好多倍,他不自觉地攥紧洁白的床单,屏住呼吸。
忽然,房间门又被人敲了几下,是酒店人员来送餐食。
楚眠充耳不闻,只是抬起眼皮,瞥了一下于燃的脸色。
“过、过一会儿再来!”于燃仓促地下达指令。
“好的先生,我们送餐前会提前五分钟给您打电话。”侍者在外面彬彬有礼,推着餐车离开了。
于燃长舒一口气,发觉自己背脊都被汗濡湿了。他双臂渐渐失去力量,呼吸也有点颤动,并逐渐变得急迫。嘴里所有含糊不清的回应,最终全部释放成一声对方的名字。
楚眠立刻站起身,去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捂住嘴。
于燃懒得动弹,看着楚眠在屋里来回走动。
“咩咩,辛苦了哦。”
楚眠没说话,默默喝水。
等楚眠再次靠近,于燃才发现他脸跟脖子全红了,连耳朵都看着很烫。
“我让酒店送点薄荷糖过来,你等着。”于燃转身拿电话。
“没事。”楚眠摁住他手腕。
于燃担心地捧起他双颊,“怎么嗓子都哑了?”
楚眠解释:“跟你没关系,我这几天在家一直背古诗词来着。”
于燃刚想说什么,楚眠却对他来了一句:“我还没检查你寒假背了多少。”
“挺多的!”于燃穿好衣服,冲他咧嘴一笑,“我背了那个,‘有朋自远方来……’”
“这是小学内容了。”楚眠开口打断他的话,“别想蒙混过去。”
结果于燃不听他说话,继续吟诵:“有朋自远方来,千里送口。”
楚眠听完,陷入漫长的沉默。
于燃念完这句后就搂住楚眠,贴在他怀里,声音抑扬顿挫地背出下一首:“京中有善口技者,姓楚名咩。”
楚眠马上狠掐了一把于燃的腰,虽然没捏到多少肉,但也能让对方吃痛地皱起眉。
然而于燃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他无所畏惧地笑出声,继续说:“会男友之大宴,唇红齿白,心直口快,吞吞吐吐,势如破竹。”
楚眠垂下头,挑眉问:“‘势如破竹’?我明明比你温和多了。”
“是是是。”于燃欣慰地附和他,“让我赞不绝口。”
第92章 成人礼
为了保持手感, 于燃考试前继续认真画草稿, 楚眠在旁边安静地看,顺便监督他这几天的作息和饮食。在没有家长老师约束的地方, 他们能随心所欲地亲热,就算脖子留下一圈吻痕也不以为意。
楚眠很喜欢窝在于燃怀里睡觉, 熟睡时肩膀还会微微缩起,仿佛是在依赖着于燃一样, 安全感得以充分满足。
而于燃也因为楚眠陪在身边, 北京的第一场考试当天完全忘记紧张,心里只惦记着画完出来找他。成骏明天开学, 今天是楚眠最后待在北京的日子,接下来的校考于燃都要独自奔波了。
他觉得自己考上清华美院的希望很小,所以这次考试仅以积累经验为主。今年速写的题目是“友情”,要求刻画不少于四个人物形象,于燃早就画过类似练习, 拿起笔沉稳绘出线条, 把他们以前中午吃饭的场景如实呈现在纸上, 营造出轻松热闹的气氛。
素描和水粉都有真人模特,这与描绘照片的感觉不同,好在于燃基础扎实, 立体感强,作品几乎挑不出多少毛病,按时上交。
于燃走出考场后,想送楚眠去南站坐高铁, 却被对方拒绝了,因为浪费时间。
“多喝水,别感冒,北京这几天又在下雪。”楚眠摘下自己的围巾,裹在于燃脖子上,“尽力就好,别去想结果。”
于燃把画具全都放在地上,向前一步拥住楚眠。隔着厚重的衣服,他们感觉不到彼此温度,动作也迟钝了很多。
于燃说:“五号元宵节,我会回家,到时候我们可以吃午饭。”
楚眠答应他,正好那天上午是高三的百日誓师大会,估计一两个小时就能结束。
于燃仰脸,等待楚眠亲吻自己,可楚眠却犹豫着观察他唇角,问:“你又吃跳跳糖了?”
“干嘛,你这只舌头也怕啊?”于燃讪笑一声,张开嘴巴,“葡萄味的,你不是喜欢吗?”
“都是香精……”楚眠虽抱怨,但还是用力地吻上去,在天寒地冻的街道汲取于燃唇上的温度。
送走楚眠后,于燃跟着司机去另一家酒店,准备其他学校的考试。中国传媒大学的动画专业考试时间跟容港美院的复试撞了,权衡过后,于燃只好放弃了港美这所保底学校,全力以赴冲刺北京。
晚上,于燃接到了母亲电话,问他过几天去不去学校参加誓师大会。
“去,反正那天元宵节,白天在家也没事干。”于燃早就这么打算了,正好那天没有考试,回成骏跟同学们经历宣誓也挺能受鼓舞的。而且据楚眠说,那天还是学校为大家举办的成人礼。
李桂蓉说:“你们班主任问,你能不能作为艺术生代表上台讲话,那些理科生文科生都有了,还差一个。”
“行啊!”于燃不假思索同意。这可是他除了念检讨外,有生以来第一次上台演讲。
“那我去给你老师回电话。她好像想让你写个宣誓的发言稿什么的。”
“我懂我懂,我最会写文章了。”于燃胸有成竹。他还特意没告诉楚眠,怕楚眠插手指导他写作。
北京到容港的高铁十分便捷,于燃这天早早起床,把所有画具交给酒店精心保管,这比自己带在身上安全很多。然后他带着重要证件回家,打开电脑,飞快地撰写誓师大会的发言稿。
容港三月初,冰雪消融。
于燃终于又穿上了成骏的黑色校服,前往熟悉的车站等公交。这大半年来,他忽视了很多身边的变化,连家附近的地铁快修好了都不知道;马路对面报刊亭改成了小小的奶茶店,他想起来已经很久没看过《动漫周刊》了,甚至不知道最近热门新番的名字。
公交车从远方驶来,缓缓停下。于燃迈上车,习惯性地走向最后一排坐下,却不小心撞到了头顶。他诧异地抬头,挺直腰板,发现自己坐在这里很容易磕磕碰碰。
上次还不是这样的。
他打量自己的胳膊和双腿,感觉不出有“生长”的痕迹,但实际上的确比去年更高了,只要坐下来伸长腿,裤口下面就会露出一小截洁白的袜子。说话声音似乎也有细微变化,多了些穿透力,经常被楚眠念叨笑声太震耳朵。
于燃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有点长大了。
他变得更贴近十七岁的模样了。可是“十七岁”到底应该是何种面貌,他却一点都不清楚。自己还是无知、懵懂、青涩……大人们说的道理,他依然懂得不多。
公交车停靠在金梧桐街站,于燃一步跳出车外,呼吸到早晨清冷的空气。阳光照耀在成骏大门口的铜像上,闪动出金属光泽,仔细一看,马尾的颜色比周围浅许多——于燃确信,这都是“树人运动”留下的光辉痕迹。